《看不见的凶手(出书版) 作者:曲中直》第32章


失踪客人在酒店的登记姓名是陈国富,身份证经验证后被证明是假的。陈国富大概从千禧年起,每年的春秋两季都会入住酒店,而且只要224号客房空着,他总是无一例外地住在224号客房。一个领班回忆说,陈国富说他的职业是茶叶供销商,每次住店都会拎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而昨天的值班人员也没有注意到陈国富是什么时候离开酒店的。
“蠢货!……”为了老梁的光辉形象,我在此省略了老梁字斟句酌后的绝妙好词。总之,昨天负责在酒店大门执勤的同事被老梁骂了个狗血喷头。
技术人员把224号客房翻了个底朝天,结果是一无所获。衣物和生活用品都是极为寻常的,而黑色手提箱内空空如也,箱子本身也是随处可见的普通货。更奇怪的是,连房间内的指纹都被人擦去了,这点反而加大了化名陈国富的神秘客人的嫌疑。
正所谓百密一疏,神秘客人在入住登记簿上留下了一个拇指印和一个不完整的食指印。不过,一个完整的拇指印就足以确定此人的身份了。
而通过酒店工作人员的综合描述,陈国富的体貌特征的大致轮廓也被技术人员复原成图。指纹图像和合成图像被发到公安部的内部网上。我们都期盼着他有前科,没准他就是打开这座迷宫的钥匙。
这边暂时没事,我就驱车赶往民族歌舞团。距离还有二百多米时,我就把车减速。嗯,不错,歌舞团东侧有空出的停车位。我徒步走到大门口,一个愣头愣脑的保安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拦住了我,还用赶乞丐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我。可能是我熬了一宿,黑眼圈和早上忘记刮了的胡楂使我看起来有点狼狈。我亮出我的证件,他啪地敬了个礼,吓了我一跳。他出手如此之快,以至于我在怀疑他究竟看清楚证件没有。
我一路打探,果然有白玉兰其人,她现在是民族舞的舞蹈教练。一听是找白玉兰,一个魔鬼身材的姑娘主动上前领路,着实让我心花怒放了一小会儿。上了二层的楼梯,经过山路十八弯后,我们来到一个面积很大的房间。墙上是一面与墙同高的大镜子。里面有十来个身着健美服的年轻姑娘在做形体训练。美女指着一个穿一套白色运动服的背对着我们的女人说她就是白玉兰。
我来到白玉兰身旁和她打了个招呼。她大概四十七八岁,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只是眼角的鱼尾纹出卖了她的年纪,从背后看,和三十出头的少妇无异。
我自报家门后,说明了来意。她惊讶地打量了我三遍,等缓过神后,她把我带到了一个僻静的小房间。
“若月和我情同姐妹,她是一个多么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啊!一点架子都没有。”在我的再三劝慰下,她终于打开了尘封十五年的记忆。
原来李若月老家在扬州。她原本姓江,在家中排行老二。上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姐姐,下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弟弟。由于家里条件不好,在她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被卖给了一个从吴桥辗转到江南卖艺的民间演出团。后来老艺人看她天资过人,就把她送到了他老家的一个大型的剧团。在那里,李若月如鱼得水。不到三年时间,就成了团里的童星,还成了团长的干女儿,连姓氏也跟了团长姓李。从此,李若月结束了颠沛流离的苦难生活。
后来,正值龙氏兄弟在北京招兵买马,而李团长与龙武又是拜把子的兄弟,就顺理成章地向义弟龙武推荐了自己的干女儿。于是李若月就被龙武带到北京发展。就是在百鸟园里,李若月进入到她一生中最灿烂辉煌的阶段。
她和古剑华的关系在大伙儿的眼里有点扑朔迷离的感觉。谁也弄不清他们二人的关系。但白玉兰认为李若月总是在逃避古剑华。
因此有人传言在两人之间有一个神秘的第三者。但是这个第三者别说姓名不知道,连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她二十多年前的确曾消失了两年,但真实原因即使对白玉兰这样的死党,李若月也是守口如瓶。
眼见这一趟就要颗粒无收,可就在我打算离开时,白玉兰提供了一个新情况:龙小凤对李若月一直都很嫉妒。认为是李若月的才华掩盖了自己的光辉。李若月在车祸前曾对白玉兰说过她在最近的几个月里接二连三地遭到一些“不正常”的意外,所幸没有受到伤害。白玉兰在李若月车祸后也曾向龙氏兄弟提过此事,但二人均没太在意。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离开了民族歌舞团,我又风尘仆仆地直奔市交管局。费尽周折,终于从档案中找到了十五年前的交通事故。“……编号:******19940405****;主管人:石永松;承办人:孙佳伟;鉴定结果:刹车失灵;事故类别:非人为交通事故……”是非人为的刹车失灵,这里面也许有猫腻。我兴冲冲地抄下资料,找到了档案室的主管。从这位一脸浩然正气且又尽忠职守的主管口中得知,当年的主管石永松已经离休五年了,而孙佳伟则辞职下海经商了。我又记下了石永松的联系方式。还好,他人在北京,住址在奥林匹克公园附近。我立刻马不停蹄地火速赶往鸟巢。
到了石永松家,正巧遇到老爷子刚从公园遛鸟回来。
“什么?”看来老头儿有点耳背,“哦,那起事故啊。记得!当时我还怀疑过呢。因为极少有那种类型的事故。一般刹车失灵都是有人暗中搞鬼。不过,小孙经过反复检查,发现的确是刹车的质量问题。而且那一年前后还有两起同样车型的刹车器出了问题而引起的交通事故,所以定性为非人为交通事故。为此,汽车生产商和保险公司,经销商和死者家属还打了官司。好不热闹啊!”别看老头儿耳朵不好,但记性却不差。
“孙佳伟?他大概就是从那时起提出辞职,去深圳开了公司。……现在啊?早进去了。……进监狱了!因为涉嫌走私文物。哼!放着交警队挺好的职业不干,非得去做买卖。这下好,又以另一种身份回到了警队。……就是在北京。什么监狱我忘了。”
我感觉自己快成送外卖的了。离开老石头儿的家,我又一路狂奔到市监管局。从那里,我得到的消息是孙佳伟三个月前在清河监狱里被过去当交警时所得罪的人捅死了。
一切和十五年前那起交通事故有关的线索都随着孙佳伟的死亡而中断。不对,孙佳伟是个交警,应当至少还有一名技术人员来鉴定啊。我赶忙拨通了石永松家的电话。我对着话筒扯着嗓门大喊才勉强让他听清我的话。果然,还有一个叫黄健翔的毕业没几年的大学生与孙佳伟共同对事故进行了技术鉴定。我又把电话打到了交管局,查出此人现在是崇文区交警支队二大队的大队长。
算起来,这个与著名足球解说员同名的技术人员现在应当是四十岁左右。绕了一个大圈,我的车停在了崇文区交警支队的楼下。
我说明了来由,得到了黄队长的热情接待。简单的寒暄之后,我就立刻进入正题。黄健翔对那起事故依然记忆犹新。直到今天,他仍对孙佳伟的鉴定结果持保留态度。但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十五年,与事故相关的线索都早已不复存在。
辞别黄健翔后,我看了看头顶上的太阳,还来得及赶回局里的警员食堂,我便毫不犹豫地踩下了油门。
第18章
3月31日,农历三月初五,星期二,午后
吃完午饭,我驾车赶往戒毒所。接待我的是一个长着扑克脸的家伙。我说明来意后,他就让我稍等一会儿。大概十分钟后,扑克脸把一个文件夹放在我的面前。
这个王虎还真是老实,对自己吸毒的经历供认不讳,唯独在交代买毒品的渠道时含糊不清,只是提到了一个卖香烟的路边小摊,每次买毒品的地点都是那个卖烟的独眼老太婆告诉他的。可自打王虎被送进戒毒所后,这个小摊就突然人间蒸发了。从街头摄像头调出的录像来看,也没有发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物。
等我回到了局里,沈阳那边也来了消息。潘若安的父亲叫大野俊彦。因为继父姓潘,所以中文名字就叫潘俊彦,年轻时曾是沈阳化工厂的技术员,并与同厂的女工即潘若安的母亲刘晓敏结婚。因为“文革”席卷全国,不知怎么的,潘俊彦的日本人身份被揪出。他险些被扣上了间谍的帽子。由于在批斗大会上,他“认错”的态度让造反派很满意,红卫兵又确实找不到他通敌的蛛丝马迹,再加上他的老丈人是个造反派的小头目,潘俊彦是日本间谍的问题就不了了之了。虽然保住了脑袋,他仍然遭到了开除党籍和免除车间主任职务的双重政治处罚,并在监狱里度过了三年的铁窗生涯。“文革”后,潘俊彦的党籍被恢复并官复原职,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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