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霸唱-死亡循环2:门岭怪谈》死亡循环2:门岭怪谈-第14章


两名贼兵一阵狞笑,啐骂道:“你这鸟大汉休要聒噪,我家大王岂是你这等人想见就见的?如今爷爷们也不再瞒你了,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那壮士醒悟到自己让贼兵诳了,苦于绑缚太紧挣脱不开,愤恨无比地瞪着两个贼兵叫道:“俺误信贼子之言,死也不肯瞑目!”
两个贼兵都是杀人如麻的流寇,哪将这些话语放在意下,再也不容多说,一个举着火把踏住那壮士,另一个揪着发髻抡刀挥下,连砍了几刀,才见满腔鲜血喷溅,一颗人头滚落,可怜那壮士英雄身手,豪杰胆略,却不明不白惨死在这两个贼寇手中。
藤淮安躲在暗处看得触目惊心,就见那壮士人头滚到面前,圆睁二目直勾勾瞪视着自己,似乎是在埋怨他为什么不出手相救。
藤淮安吓得战栗欲死,用手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出声,也不敢起身逃跑。
那两个贼兵在无头尸身上翻找,却没发现第二块银子,其中一个在尸体上踢了一脚,骂道:“操他娘的,原来这鸟大汉只有那一块银子,倒叫咱哥儿俩空欢喜一场。”
另一个用刀砍掉那壮士人头的贼兵,举着火把照了照自己的长刀,见刀刃卷了,便顺手扔在地上,跟着抱怨说:“今天接连砍了十七八颗人头,钢刀都卷了刃,找不到银子也不打紧,得先想法子换口好刀,否则遇上官军,你让哥哥拿拳头去打吗?”
两个贼兵你一言我一语,一边相互吹嘘自己跟八大王最久,杀得人最多,胆子最大,一边继续走在房屋废墟中到处搜寻财帛,逐渐走到那壮士人头滚落的地方。
藤淮安借着月色和火把光亮,看得更加清楚,那两个贼兵,一个獐头鼠目麻子脸,一个面相凶恶脸上有道疤痕,砍下那壮士人头的便是后者,但听那刀疤脸贼兵对同伴吹嘘道:“当年哥哥我跟随大王攻打凤阳,战况可比现在惨烈多了,一举歼灭了两万多官军,还平了皇帝老儿的祖坟,当时兄弟们砍下的无数人头,都能砌作城墙了,夜晚哥哥我在壕沟里,就拿砍掉的敌将首级垫在头下枕着睡觉,那是何等的胆气?”
麻子脸的贼兵颇不服气,说道:“哥哥用不着吓唬小弟,咱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谁还不知道谁的斤两?那斩掉的头颅又不会咬人,能有什么可怕?其实小弟常听营中老军所言,这脑袋从身上砍下来之后,也并非不会动,若是你对着那颗人头淋以热尿,它就会睁开眼瞪着你看,却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
刀疤脸贼兵闻听此言,用脚踏住那壮士的头颅,笑道:“这不是有个现成的死人脑袋,咱哥儿俩就对着给他解个溲,看看这鸟大汉的脑袋能不能动。”
藤明月讲的第四个故事:黑胡同(3)
麻子脸贼兵说:“甚好,看这鸟汉子生得恁般英雄高大,咱还以为这厮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却一样被咱兄弟砍掉了脑袋,咱就再给他洗洗脸。”
俩人商量好了,便将那颗头颅拎起来摆放端正,站到面前对着头颅解溲,热尿劈头盖脸淋将下去,两人都是哈哈大笑。
藤淮安从没想到天底下会有如此丧心败德之辈,欺人之甚莫过于此,当今世道丧乱,人都变成魔了,他闭上眼不忍再往下看。
忽听那两个贼兵发出惊呼,藤淮安心中一颤,忙睁开眼躲在土墙后观望,月光下只见地上那颗人头须眉皆动,正怒目盯视两名贼兵,眼中流出血泪,张开嘴狠狠咬着地上草石。
刀疤脸贼兵惊叫一声,转身就向后逃,慌乱中踩到瓦砾堆上栽了跟头,胸口不偏不斜扑在他先前抛掉的那口钢刀上,那柄钢刀支在乱石上,顿时将他戳了个透心凉,扑在地上蹬了几下腿,就此气绝。
另一个麻子脸贼兵也急着逃命,哪里还顾得上看刀疤脸死活,却被那壮士的无头尸体绊倒,不等挣扎起身,早被那颗头颅咬住了喉咙,徒劳地挣扎中流血而死。
此时阴风阵阵,乌云遮住了月色,藤淮安从头到尾看个满眼,不禁骇得呆了,身上颤抖起来竟把藏身的土墙碰塌了。
那壮士的头颅察觉到动静,松开贼兵喉咙,满脸是血地望向断墙,把个藤淮安吓得手不能动脚不能抬,只得束手待死。
这时恰巧又有一个贼兵举着火把经过,那是个上岁数的老者,身上也穿着黑色衣甲,同是贼兵打扮,但头上挽着道人才有的牛心发髻,面目十分和善,不像先前那些贼兵一脸凶恶,那老者见地上有颗死人头颅,正瞪着藤淮安咬牙切齿,急忙点指喝道:“咄,还不速退!”
那壮士的首级一怔,立时闭目不动,变得同其余那些被砍掉的人头一样了,虽然血肉模糊面目狰狞,却是别无异状。
那黑衣老者让藤淮安不用惊慌,二人来到墙边僻静之处,说起事情经过。
藤淮安不敢隐瞒,如实讲述了一遍,跪倒在地恳求那老者救人救到底,给指点一条生路。
那老者告诉藤淮安,他本是个做泥塑的匠人,几年前在逃难途中被流寇捉住,贼兵首领发现他有些手艺,便留在军中做些杂役,群贼皆呼其为“老塑匠”,他略通一些方外之术,擅长驱邪避鬼,只是遵从师命,轻易不得使用,适才因见情况危急,便出来相救。
老塑匠对藤淮安说:“大王下令要屠尽县城方圆数十里之人,我放你走路不难,但到处都是见人就杀的乱兵,你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能逃得出去吗?咱爷俩儿在乱世中遇到一处也是有缘,你要想活命不难,只需依我所言行事。”
藤淮安心里明白这是遇上救星了,再次跪倒叩头答谢,恳求老塑匠指点活路,活命之恩,恩同再造,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老塑匠当即剥了麻子脸贼兵的衣服,让藤淮安换了穿在身上,冒充为老塑匠以前收的小徒弟,意外在此相见,被他拉拢入伙,倘若遇上贼兵贼将,只要如此应对,就可以保全性命。
藤淮安为了活命,被迫参加了农民军,充作一名马前卒,跟着老塑匠在营内干些杂役,他知道流寇乃是反叛,一旦被官军拿住,便是全家抄斩灭坟茔诛掉九族,遇赦不免的大罪,虽有意脱队逃回家乡,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乱世当中前途未卜,不知今后吉凶如何。
藤明月讲的第四个故事:黑胡同(4)
中凶相
转眼间冬去春来,藤淮安跟随农民军转战各地,在营中与那老塑匠相依为命,这一老一少名为师徒,情同父子,不觉过了一年之久。
藤淮安逐渐发现这老塑匠是个奇人,人是好人,心肠也善,但言谈举止间偶尔显出古怪,按说乡下一个塑泥胎造神像的年老匠人,即便会些驱鬼的方外之术,又能懂得什么古今?然而两人闲谈的时候,老塑匠不经意说起李唐以来之事,皆是历历如绘,都像他亲眼见过一般,可隋唐之前的事,就了解得比较模糊了。
藤淮安心中好奇,更以为这老塑匠非比常人,但也不敢多问,只是对其加倍敬重。
这老塑匠还有个习惯,只要是行军途中遇到千年古树,他便趁夜挖掘树下泥土,回到营中让藤淮安找来木柴,偷偷架起一口装满水的大锅,然后把挖来的泥土投到锅中,生火煮水,直到把锅里的水都煮干了,锅底只剩下一点黏糊糊的白膏,老塑匠才仔仔细细地取出来,装到一个大葫芦里,可这种白色泥膏不太好找,年积月累仅存了多半葫芦。
藤淮安大为不解,问老塑匠师傅为何挖来泥土?煮成那些白色膏泥又有什么用?
老塑匠说:“此物称白膏水,为古时留下的禁方,等到什么时候装满这个葫芦,什么时候为师就要走了,不过现在言之尚早,还不知要多少年才能成功,你切记不可对外人提及,否则祸事不远。”
藤淮安连忙答应:“师傅放心,徒弟绝不敢声张出去。”
师徒两个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做,可流寇四处作乱抢掠,营中贼兵少说有数万之众,人多了眼杂,天底下又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难保不被外人知晓,有一次让一个贼兵小头目撞见,他发现这老塑匠夜里用大锅煮那白色膏泥,不知在搞什么名堂,把这事跟别人一讲,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一直传到了张献忠的耳朵里。
张献忠与李自成带领的农民军,是明末最大的两股流寇,前者扰乱长江流域,后者攻略黄河流域,官兵对其闻风丧胆,乃是朝廷的心腹之患,其中张献忠尤以多谋好杀著称,多谋是心机很深,喜怒无常,对谁都不信任,好杀是指心狠手辣,他闻知营中老塑匠形迹可疑,认定是个妖人,便让部下将这师徒二人擒到帐中,打算问出底细,然后推出去砍了。
老塑匠和藤淮安毫无准备,正在营中搬草喂马,忽然闯来一群如狼似虎的贼兵,不由分说把二人绳捆索绑,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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