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娘子 作者:道葭》第40章


我们走进去,有一间小屋亮着灯,好几个人在里面说话,还有打牌的声音,桃三娘做个手势,我大气不敢出,继续跟着她走,却听得屋里一个人说:“别打了,小少爷才刚……老爷难过得什么似的,要是被人发现我们还在这打牌取乐,不把皮给我们拔咯?” 
“哎,巡更的还有一个时辰才过来,你怕什么?”一个人驳了一句。 
“就是!他们不是都去南边柴房看守着那个秋、秋什么的小子,嗨,老爷取的名真拗口!” 
“老爷是满腹经纶的学士,哪像你这种草包!”……屋里的人互相说着闲话,一时又发出笑声,听到秋吾月被关起来了,我暗暗吃惊。 
桃三娘净拉着我挨墙角走,穿过了这个小院子,通过一条长廊又拐到另一个院子,我很冷,但好多疑问憋着,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而且这么走下去,会不会让人发现啊? 
‘汪、汪、汪’又有几声狗吠好像就隔着墙的那一边响起。 
“三娘,是管家住的院子吗?”我低声问。 
“应该是,但今晚好像没什么人在,可能都去了南边柴房了?”桃三娘站住脚:“而且听起来,好像少了几只,都管家被带走了吧。这样更好,方便我们找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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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答应一声,但心里却有点担心秋吾月,不知道元老爷会怎样惩罚他?正要继续往里走,桃三娘又拉住我:“应该就在这几个院子,那孩子的哥哥既然在府上当差,他娘来看他,肯定不会进到老爷太太们生活起居的地方,这条路再往里走,就到府里的花园了。” 
“三娘你来过?”我奇道。 
桃三娘却没答我,突然一指:“你听!” 
我住了口,仔细听来,耳边都是‘呜呜’的风声,但再仔细一点,好像又不完全是风声……我疑惑地看看三娘,三娘做出‘嘘’的口型,我听了半天,却还是什么也没听见。 
“过来这边。”桃三娘拉着我七拐八拐地走,不知怎么又绕回那条穿堂里,弄堂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微微发光—— 
终于看清楚了,是三只身形高大,颜色漆黑的狼狗! 
“老板娘,都这么晚了,你到这来干什么?”一个稚气的声音带着一种威胁的口吻问道。 
我循声望去,就在三只狗头上方约两丈高的半空,一个人形身影浮在那里,借着一点月光,终于看清了,是夏燃犀! 
“自然是来找我要找的东西,小鬼,别挡道。”桃三娘却似乎并不很把他看在眼里。 
“老板娘,这里不是你的地方。”夏燃犀的口气也越来越冷:“不管你想干什么,可我都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你?就凭你?”桃三娘不屑地笑道:“小鬼就不要说这种大话。” 
夏燃犀不知是不是被激怒了,默了一下,又冷笑道:“这里是元府……”他说到这的时候,那几只狼狗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闷吼声,数只眼睛荧荧绿绿的闪着凶光,夏燃犀的话慢条斯理地接着道:“既然你不守规矩,那也就不要怪我太过分!”他同时伸手一挥,嫩听见宽摆的袖子‘呼’地一声,整条穿堂里猛然亮起好几团颜色青白的火焰—— 
我看清了,那几只狗狰狞地龇着牙,露出獠牙的口流着白沫,这同时间,齐声发出吠叫,纵身扑了过来,我吓得不自禁地就:“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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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因为前方几只狼狗扑过来而惊恐万状的时候,突然脑后一阵寒意,好像铁钩一样的东西一把钳住我的后颈,我一点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一股力扯走了。 
“燃犀大人,我遵照您吩咐抓到这个小丫头了。”我双脚悬空着,好像已经离开了地面很高,耳后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 
原来那狗只是虚张声势,而我霎那间却被人从后带离了桃三娘足有几丈远,她似乎也出乎意料,回过头来想要拉住我,但已经晚了一步。 
我离地面恐怕有一丈多高……勉强借着穿堂里那鬼火一样的青白光才看清了我自己现在的情形,脖子好痛!我全身都吊在半空,只有脖子被那生冷铁硬的东西箍住了,我要喘不上气了,……我身后抓住我的是元府家丁么? 
“细鬼,做得好!”夏燃犀赞了一句,顿了顿又道:“老板娘,那个小丫头上次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没有杀了她,如何?” 
“小鬼,你要挟我?”桃三娘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语调已经变得不是我平素所听过的……我好怕,抓住我的不是人么?夏燃犀叫他‘细鬼’……颈子好痛,连带着耳朵痛得要被撕掉似的,都快听不清他们说话了,反而是越来越大的嗡鸣声响,但我身后那‘细鬼’好像还急着要表现,一个更加坚硬冰冷的东西杵到我的喉咙上:“燃犀大人,让我喝点这丫头的血吧?肯定很甜!咯咯咯咯……”他发出不知是垂涎欲滴的吞口水声,还是笑声。 
‘呼’地没来由刮起一阵大风,好像穿堂子里那几团青白色火焰也被风吹得熄了,我眼前已经渐渐发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住手!”有人一声喊。 
我突然只觉得脖子上一松,然后身子控制不住地堕下去,重重摔在地面上,我顿时眼冒金星,一时间反而没感觉到疼,拼命抬起头想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黑茫茫之中,只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一晃,但是我的喉咙冷飕飕地又干又疼,用手捂住脖子,可手也都冻僵没知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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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紧接着一声清脆的耳光响,惊得我也睁眼望去,却见夏燃犀正以难以置信的神情瞠视着春阳,他的鬓发也有几丝散乱了,慢慢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一边脸颊:“你打我?” 
春阳寒沉如冰的一张脸,眼中还抑着更大的盛怒,我甚至好像能听见他咬响的牙关,但他没有回答夏燃犀的话,而是回过身来,他那身在夜色中泛着微微银色光芒的白衣,衣襟显得如此一丝不苟地肃正,且他接下来的举动更让我吃惊,他伸出自己紧攥住拳头的左手道:“老板娘,你要的东西就在我这里。夏燃犀有所误会,因此十分无礼,还请老板娘不要见怪。” 
穿堂里的大风立刻止息下来了,桃三娘站在我的前方,但她背对着我,因此我看不见她是什么表情,但夏燃犀不服,争辩道:“这里原本就不是她的地界,凭什么还要给她脸色?” 
“你闭嘴!”春阳的样子已经完全被激怒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都是你做的?把那小孩推下去的也是你指使细鬼它们干的,一直以来秋吾月就总是失手打烂那些名贵的东西,什么水晶碟、琉璃碗、骨董花瓶……都是你故意弄出来,却让人以为是秋吾月踢球打碎的……我警告过你,到人间来就给我安份些,你不听,难道是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么?” 
他们说话之际,桃三娘过来把我扶起,给我拍拍衣服的土,又理理我的头发,有点歉意地道:“哪儿疼?” 
我摇摇头,现在感觉已经好多了,张家小孩的棉袄我刚才失手掉到地上,现在我才去又把它捡起来。 
春阳那只一直攥住的左手,继续对夏燃犀道:“门房姓张那人的母亲带着他弟弟来府上,也是你故意放狗吓的那小孩吧?那小孩的魂都吓掉了!”又一指我们:“老板娘是来找那小孩的魂,你自己心虚,却以为别人会来管你的闲事?” 
夏燃犀终于语塞了,但他的样子却像是要吃人。 
春阳不再看他,落到地面,朝我们走了过来,而且径直走到我面前,我心惊胆战地盯着他,大气不敢出,但他面无一丝表情,只是伸出了那只拳头,慢慢放开,但我从他的手中什么也没看到,然后他后退两步,垂手恭立对桃三娘道:“你请回吧。” 
我抬头看桃三娘,她正好低头对我一笑:“我们回去吧。” 
“嗯。”我点头。 
仍从方才的原路,我们走出元府,但是奇怪的是,方才那么大的响动,居然也没有惊动到那些守夜的家丁。 
然后我们又去了一趟小树巷,站在张家门外,就听见里面传出男孩子失腔变调的哭喊声,还是像在元府一样,张家的大门自然无声地打开了,桃三娘示意我拿着棉袄进去,然后轻手轻脚放到他家半开着的窗台上,就赶快离开了。 
* * * 
听街坊婶娘们说,小树巷张家那小幺儿已经病好了,话说那病来得突然,但去得更快,听他家隔壁的说,那天晚上听着孩子闹着闹着,声音就突然没有了,别人还怕是孩子不中用了,哪知道第二天一早,就看见他爹提着篮子出门,说是去屠户家买肉去了,他孩子的病也好了…… 
我听着议论,心里竟也觉得暖和宽慰,到了欢香馆,桃三娘刚做好一炉子芝麻饼,老远就闻到一股焦黄酥香,三娘又把刚刚腌好的一坛子冬芥菜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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