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犯画像师 作者:巴豆》第32章


“东西都带来了吧?”
被黎昕一行撇下的厉果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只能打电话给姚静曼,这是他扳着手指头,也只能想得出的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不过这样一来,就等于把她也牵扯进这锅莫名其妙的浑汤里了。
姚静曼打开背包,里面装着厉果需要的东西——几本伪造的证件,身份证、驾驶证,最主要的是记者证。
姚静曼办得很利索。研究所办公室的抽屉里,还摆着一张厉果的一寸免冠照,找几个做假证的黄牛办成这事,对她来说实在不是很困难。问题是,她有没有被跟踪?如果桐城甚至更广区域的警察已经开始追捕厉果的话,那么姚静曼一定是他们要着重蹲守的对象。
“放心吧!我进了商场,从一楼厕所的窗户翻出来,尽走小路,打车离开桐城,才坐客车来到这里的,别忘了——我可是你教出来的!”
厉果突然有点感动。他看了一眼姚静曼,这小姑娘额头上渗满了汗珠。“对不起!”厉果说。
“什么?”
“我是说,把你也牵扯进来了,你本来应该有大好的前途。趁着现在他们还不清楚情况,你赶紧走,坐车回桐城,也许还有补救的余地。”
“那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姚静曼斜着眼看他,“我如果知道是这样,还不如不来,这样岂不是更能把自己栽进去?!”
这话说得厉果有点不好意思。他掏出一根烟,点上,考虑了半晌,跺了烟头,咬牙说着:“行,咱一块去干这事儿!是福是祸一起担着,没准还能发现个什么世人未知的大秘密。”
两人戴上墨镜,探头看了看大街——没有可疑的人,然后依次钻出了小巷,走过几条街,消失在都昌的马路上。
按图索骥,照着先前买来的地图,约莫二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了都昌县气象站。
鄱阳湖“百慕大”神秘事件,并不是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事实上,电视台、报纸曾多次报道过此事件。当地的研究部门多少应该有些成果吧?厉果想。既然要搞清楚这片神秘的水域底下究竟发生过些什么,首先就必须从这些人身上寻找眉目,也算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吧”。
“我们是《神奇》杂志社的记者,想来采访一下有关老爷庙水域的沉船事件。”厉果在门卫处递上了自己的“记者证”。
看门的老头对此似乎早已司空见惯,眼皮也没抬一下,手往门内一指:“二楼左手第一间,站长办公室,你们直接去找他吧!”
站长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中等个头,戴了副眼镜,消瘦。厉果说明了来意,站长倒是很热情,端茶让座。
“不用麻烦,我们只是来了解下情况。”厉果含笑应付着。他观察着站长的表情,到目前为止,对方没有丝毫怀疑的表现。尽管对鄱阳湖老爷庙这段水域的故事,无论官方还是传说,厉果都了解过,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耐着性子,听站长把这事说完。
原来,沉船事件并不是近几十年才有的,早在上千年前就有记载。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而是在新中国成立后,这样的事故越来越少。
“坊间的传说,其实是有些言过其实的,并不是所有经过的船只均无幸免。随着造船技术以及船员业务水平的不断提高,沉船事件已经减小到一个非常小的比例。至于为什么仍会有事故发生,罪魁祸首——”站长顿了一顿,显然类似的场面经历多了,他也知道该在什么地方停顿,像说书先生一样勾起听众的兴趣。
厉果装出了一副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样子,其实心里暗暗好笑。答案就算站长不说,他也早已了如指掌。
是因为风!
鄱阳湖老爷庙水域地形极为复杂。此段地界,从地图上来看,整个湖的形状犹如一个葫芦的颈部,在它的西北方,就是风景秀丽的庐山。北风吹来,绕过庐山,进入老爷庙这片狭小的水域,形成“狭管效应”,其原理和同量的风吹过大街与小胡同,人会有不同感受是一样的。
更要命的是,在庐山的湖对面,东北方向,又是一片丘陵地带,风由此又回旋过来,形成旋风,因而导致湖面经常风向复杂,令人摸不透规律,因此沉船事件不断。
“可是为什么晴天的时候,也会发生沉船事件呢?”厉果问道。
站长愣了一愣,随即笑了:“看来,你们也是做足功课来的。这也是相关人士认为‘狭管效应’站不住脚的原因。晴天的时候没有风,确实也会有沉船事件的发生。这说明除了风,还有其他的原因在作怪!”说到这里,站长又顿了一顿。“至于另外的原因,我建议你们去找一个人——一位民间奇人。这人对附近一带的地形一清二楚,还亲手绘过一张鄱阳湖湖底的草图。”
第十章 江湖异人
〔手像一对鸡爪,无肉但却苍劲有力。〕
都昌西南。牛鼻洼。
两座小山包中间的一块平地上,散落着数十户人家。坐着气象站的车,站长带着厉果两人赶这儿往。
站长很是热情,这倒也省了厉果的很多麻烦。一路坐着公家的车,被警察发现机会就会小得多。这车甚是颠簸,时而高高跃起,时而深陷低洼,犹如海上波浪起伏不定。
“我们这唯一不好就是有些偏远的村子,道路建设还没跟上去,缺钱啊!”站长不好意思地笑笑。
厉果没说话,他想起黎昕那块螺丝脱落的车牌,估计也是这样一路颠簸过来的吧?
“还要靠你们媒体帮我们宣传宣传啊!江西人杰地灵,我倒不是自夸,确实遍山都是宝!”
厉果“嗯”了一声:“一定,一定!”
约莫半小时的样子,车子进了村。站长似乎对此地熟悉得很,指引司机穿街走巷,绕了两个弯,来到一个明显比邻居们要气派得多的院子。
院子里有栋四层楼高的小楼,门上横着一块匾:打井世家。
“到了。”站长说,“我说的民间奇人,就是这家的主人——孙荣波。”
这房门紧锁着。站长绕房子转了一圈:“老孙!”
没有人应答。
“奇了怪了!这时候,怎么会没人在家呢?”站长自言自语。院子边上几张小木凳摞在那儿。
“小李,”他看了一眼司机,“凳子拿来,招呼我们的记者同志坐。”
趁着等老孙回来的工夫,站长讲了这个老孙的奇闻逸事。
这“打井世家”可不是浪得虚名,上溯六代都以打井采砂为生。老孙是第七代,六十多岁了,年轻的时候在县里的采砂场任技术员,对这一带的水下地质地形很是了解。最主要的是,此人也是老爷庙水域沉船事件的生还者之一。
那大概是在20世纪80年代。
一天,老孙从鄱阳湖西岸独自划着小木船回都昌,走过的江面恰巧是老爷庙水域中心地带。出发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仗着对这段水域的熟悉,多少加些不以为然,老孙出发了。行至江心,也就是五分钟不到的时间,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这风甚是诡异,没有方向,而是瞬息万变的,时而左,时而右,时而又打着转扑来,行家里手最怕的就是这个。天也突然阴沉了下来,刚刚还高挂的太阳没了踪影,湖上升起了茫茫大雾,分不清东西南北。老孙心里有点慌,这才意识到这次和以往不同。
一滴雨打在老孙的脸上,紧接着两滴,三滴,雨水像豆子一样,泼了过来;眼睛根本就睁不开,原先近在咫尺的对岸,不知道消失去了何方。一叶小舟就像在茫茫黑夜里的海上。老孙仗桨保持着平衡,这小舟时而被抛向半空,时而又陷入深渊。一个踉跄,木桨被水打出了船,老孙也一屁股坐在了船板上。
筋疲力尽。
“也许这次真栽了!”老孙想,“这地方还真他妈邪乎!”以往,过往船只屡屡失事,在老孙看来那只怪他们学艺不精。可没想到,这风浪确实诡异。难不成真像传说中的那样……
没了船桨,小木船只能随波逐流,这一上一下,一摇一晃,老孙居然睡着了。也许睡过去,才是逃过一劫的原因。再醒来的时候,已经风平浪静了。周围是个陌生的地界,老孙用手划到岸边,一打听,才知道自己已经漂到几十里之外的下游。
这次堪称奇迹的死里逃生之后,老孙没被吓着,反而决心要把其中的缘由探个明白不可,于是自费从北京买来了地质探测仪,做起了研究工作,十几年下来,竟然发现了很多前人未发现的东西……
说到这里,站长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得意。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递给厉果。厉果笑着摆摆手,他正在想,这样的一位老人,应该有着怎样一副健魄的体格!
这当口,院子外进来一个女人,肩膀上扛着锄头。站长站起身来招呼道:“老孙,可等你半天了!”
厉果愣了一愣,确定自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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