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之翼》第33章


“他真的是独自一人吗?”
“啊,甚么意思?”
“我只是在想,当时会不会有其它人在场?和伙伴一起练,不是比较开心吗?”
“开心不是他的目的吧?自主练习原本就是一个人做的事,更何况,要是有人在他身边,就不会发生那种意外。”
加贺显然无法释怀,却仍点点头,回句“原来如此”。
“方便看看泳池吗?”
“当然。只不过,现下这时节泳池没放水。”
“没关系。”加贺站起身,“那就麻烦您。”
三人步出校舍,经过操场旁,走向泳池。泳池设在体育馆对面,距校舍有段路程。确实,离这么远,偷偷潜入似乎不无可能。况且,泳池四周仅有简陋的围栏,中学生要翻越不难。
纟川领着两人到池畔。二十五米的泳池内没放水,池底堆积着不知何处飘来的落叶。
“这里没有照明设备吗?”加贺问。
“只有紧急照明,平常几乎用不上。”
“您是在傍晚七点左右发现吉永同学?那时虽是夏季,天色应该颇暗吧?”
“是啊。”
“亏您能发现池底有人。”
“甚么?”
“唔,四下那么暗,真亏您有办法发现吉永同学沉在水底。虽然池边扔着衣物,不一定代表那人就在池里吧。”
纟川吸口气,应道:“当时我带着手电筒。”
“噢,这样啊。”加贺点点头,“对了,吉永同学擅长哪种泳式?”
“自由式,就是捷泳。尤其是五十米之类的短泳。”
“所以,那天他也在这项目出赛?”
“是,没记错的话……刑警先生,我知道协助办案是国民的义务,也一直很配合,不过,能不能请教你们的目的?日本桥命案应该与我毫无关系。”纟川难掩不快,忍不住高声质问。
“我明白您的不满。”加贺一派心平气和,“进行查访时,对方常指摘我们光会问,却不做任何解释。其实,我们是有苦衷的。”
“我晓得,搜查机密不便对外公开,是吧?就算这样──”
“不仅如此。说明目的后,对方便会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就警方的立场,当然希望打听到的消息是不含偏见的。”
纟川叹口气,抹抹脸。“我懂您的意思。”
“还有一件事。若有游泳社毕业社员的名册,方便借阅吗?”
纟川拒绝加贺的要求。“这没办法,因为里头都是个人资料。若坚持要看,请带搜索票来。”
“这样啊。”加贺干脆地放弃,“今天非常感谢您的协助。”
“问够了吗?”
“是的。之后如有需要,还请您多多帮忙。”加贺向纟川行一礼,便对松宫说:“走吧。”
27
踏出修文馆中学的大门,加贺便嘀咕着:“看来猜中了。三年前的意外与这次的案件关系重大,总觉得那个老师有所隐瞒。”
“我有同感。案发三天前,青柳先生打电话给纟川,八成是要谈那起意外的事。”
“应该没错。不过,疑点依然不少。”约莫走过一个街区,加贺停下脚步。“今天早上,我打电话给这边辖区的朋友,请他帮忙找那起泳池意外的相关资料,现在得过去拿。我们约个地方碰头吧。”
“那么,我到青柳家一趟。”
加贺有些意外,不禁望着松宫。“这个时间,悠人还在学校吧?”
“嗯。我想拜托青柳太太,让我看看悠人中学时代的通讯簿。”
加贺赞许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约好在中目黑车站会合,两人便兵分二路。
松宫前往青柳家,应门的是史子。听她说,遥香向学校请假在家休息。
史子打算带松宫到客厅,松宫却没脱鞋,在玄关摇着手说:“我就不进去了,今天只是想向您借悠人游泳社的通讯簿。”
史子难掩困惑。“那与案件有关吗?”
“目前不确定。”
“但,凶手不就是那个人吗?”
“如果您指的是八岛冬树,那只是媒体擅自给他冠上的罪名。关于这起案子,我们还未正式对外宣布任何事情。”
史子惊讶地睁大眼,高声问道:“那个人不是凶手吗?那么,我丈夫为何会被杀?凶手究竟是谁?”
这下麻烦了,松宫不禁心生焦虑。换成是加贺,遇到这种状况会怎么应对?
“请冷静,一切仍在调查中。今天能不能别多问,先借我一下通讯簿呢?”
史子的神情混杂着不满与迷惑。她盯着松宫一会儿,目光移向二楼。
“通讯簿在我儿子的房里。可是,没经过他同意就进去,之后会被他骂的……”
“我影印完马上还给您,保证绝不会外流。”
或许是慑于松宫的强势,史子不情愿地点头。“好吧,请稍等。”
“谢谢。”松宫深深一鞠躬。
不久,史子拿着A4大小的册子回来,封面印着“修文馆中学游泳社创社六十周年纪念册”,应该是去年制作的。最后几页是通讯簿,记载着现任社员与社团前辈的姓名及联络方式,似乎是每十年制作一册。
“非常感谢。”松宫行一礼,正要打开玄关门往外走,蓦地想起一事,又回过头。“请问,您对三年前修文馆中学的泳池意外有印象吗?”
史子错愕地睁圆眼,“嗯……要是没记错,溺水的是悠人小一届的学弟。”
“最近你们家曾提及那起意外吗?”
“没有,我没印象。”
“这样啊,谢谢。我马上回来。”
松宫走出青柳家,到附近的便利商店影印需要的页面。另外,册子第一页刊了篇纟川的前言,松宫也顺便印下。
归还纪念册后,在前往中目黑车站的路上,松宫接到加贺的电话。他已在站前一家咖啡店等候。
※※※
“就档案上的纪录,整起意外的来龙去脉,确实与纟川顾问所言一致。”加贺将咖啡杯推到一旁,摊开资料说:“由于是吉永友之自身的过失,校方没被追究责任,恐怕也没支付任何赔偿金。我打电话到吉永家询问详情,却没接通,大概是搬家了。”
“究竟怎么回事?事隔多年,青柳先生怎会突然想参拜除水难的神社?若是悠人还能理解……”松宫把通讯录像本迭上眼前的数据。
“而且,青柳先生对家人隐瞒参拜一事,连悠人都蒙在鼓里,这也是个谜。”
“莫非是青柳先生与吉永友之有所关联?”
“甚么意思?”
“比方……”松宫压低嗓音,“其实,吉永友之是青柳先生的私生子之类的。”
加贺噗哧一笑,“那倒不可能。”
“为甚么?没查过又不能确定。”
“要不就查查看吧。”加贺拿起咖啡杯,“噢,上头写着吉永友之的新住址,那老师还说不知道。在轻井泽啊,这距离出个差刚好。”
“得先回总部跟系长报告一声,老是擅自行动,之后不晓得会被怎么念。”
“嗯,那就麻烦你。哦?这里还有纟川顾问的话。‘水不会说谎,谎言也骗不过水。要是试图对水撒谎,一切报应都将还诸己身。’──很会讲嘛,那个老师若打从心底这么想,我们现下做的调查便都是白费力气。”
松宫喝一口咖啡,注视着加贺。“嗳,该告诉我了吧?”
“甚么?”
“你怎么会发现青柳先生参拜水天宫的真正目的?要说是凭直觉,我也没办法,不过,一定有个关键吧?”
加贺放下通讯录像本,手伸向咖啡杯。“嗯,算是吧。”
“哪个环节给了你提示?”
“也不到提示的程度,我只是很在意悠人骤变的态度。之前他甚至轻蔑地批评父亲,不知何时,竟产生明显的转变。听到他殴打厂长小竹,我更确定事有蹊跷。”
“我也注意到这一点。不过,我以为是他妹妹割腕的影响。”
“不是的。记得当时悠人的话吗?自杀不就等于承认父亲的罪──换句话说,早在妹妹闹自杀前,他已决定相信父亲。”
当时的情形松宫记忆犹新,确实如同加贺所说。
“那么,改变他的是甚么?”
“合理的推测是,他得知某些关于青柳武明先生的事。但青柳家从割腕案的前一天就不曾与外界接触,青柳太太也说他们都没看电视或网络新闻。”
松宫忆起加贺询问青柳母子的情景,原来加贺早已察觉悠人心境的变化。
“这样一来,会是谁透露消息给悠人?我怎么也想不通,却在无意中找到答案。”
松宫回溯记忆,但遍寻不着可能的人选。他板起脸,瞪向加贺:“我投降。别装神秘,快告诉我到底是谁?”
加贺戏谑一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你。”
“我?我说过甚么吗?”
“遥香割腕的前一天,你在青柳家提到麒麟像吧?日本桥上的青铜像。”
“青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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