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杜邦的祈祷》第49章


?br /> “我问过田中先生爬上去的原因。”我一说,小山田的眉毛挑动了一下。“是喔。”他说。
接著,我快速说明在监视塔上与田中先生对话的内容,一口气说完,连换气都忘了。我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说不定他会一笑置之,但事实证明他没有。小山田没有出声应和,但也没有打断我或嘲笑我。
我跟他说明,田中把水泥砖砸在曾根川头上,那是优午想出来的点子,园山的太太之前还活著,园山至今仍故意说谎,以及他可能将优午的头带回家。
“你认为我会相信吗?”他听我说完之后,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不晓得,我没有证据。”
“那你觉得警察会相信吗?”
“怎么可能,”我马上笑了。“这种事情不能告诉警察。”
“我是刑警。”
“我不是在对小山田刑警说。”
我们同时叹了一口气,
“优午完成了他的计画。”我认真地说道:
“他是个了不起的稻草人。”刑警耸耸肩。“你把那件事告诉日比野了吗?”
“我没时间跟他说,而且我不方便说。”
“那你是要我告诉日比野吗?”
“我想,他信赖优午的程度大概远超过他自己所想的,如果知道真相如此,他的情绪一定会跌到谷区。”
“优午一定也很喜欢那家伙,”小山田应道。然后,他嘟囔道:“日比野大既会想知道真相吧。”
我在内心自言自语:不,他讨厌听到真相。我不太相信那些公然表示讨厌虚伪的人,我觉得人生若活在一个漫天大谎中,反而比较幸福。
日比野应该也不希望有人把岛民的真心话当面告诉他。
“可是,园山带优午的头回家要做什么?”
“一定是优午拜托他的,优午想道歉。”
“向谁道歉?”小山田用那双细长的眼睛看著我。
“应该是向大家道歉吧。他想为至今绝口不提未来的态度向大家道歉。”
“那跟园山有什么关系?”
“总之,优午想向园山太太道歉。”虽然我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但还是说了出来。我想优午应该也知道园山太太的死期将近,他一定很害怕,连句抱歉都来不及说,对方就那么走了,所以才会拜托园山。毕竟稻草人不能走路。
“优午想见她。”我说。
“稻草人会去见她哪?”
兔子小姐在市场里说过类似的话掠过我脑海,她很想听听丈夫说话,于是她说:“至少把我的耳朵带去。”虽然那是一句玩笑话,却近似于恳求。
“至少优午希望自己的头能破带过去。”我说。“埋在地面上的稻草人,无法见到卧床的园山太太。所以,他请人将他从地面上拔出来,至少把他的头带过去。”
这只是找的想像。不过,还是有这种可能。只剩下一额头的优午,去见了圈山夫人。小山田并没有笑,“所以,他请园山把他的头带过去吗?”
“大概。”
“兔子亲眼看到了园山吧?”他说。
“那是巧合。”
“真的是巧合?”
“怎么?”
“兔子是在半夜被她老公叫醒的吧?那是巧合吗?因岛她醒来时刚好看到园山,所以园山才没有怀疑。”
确实,如果还有其它岛民看到园山,而且没有兔子小姐的证词,说不定人们会更怀疑他。
“那真的是巧合吗?”与其说小山田在问我,反倒像是在问我头顶那坨看不见的东西。“优午会不会是我们的幻觉?”
“我觉得不是,小山田先生还是主张那是岛民的错觉吗?”
“优午是我们最重要的稻草人。”他用的不是过去式,这一点让我觉得很温暖。
不过,此时我内心涌起一个疑问。我说:“樱……”虽然警方无视“樱”的存在。但我非问不可。“会不会因为没办法交给樱去办呢?”
“什么意思?”
“优午无法将这件事交给樱去办吗?就算田中没有特意杀掉曾根川,但那个任务应该还有樱能负责。就算放任曾根川来岛上猎鸽,说不定樱也会枪毙他。”
这时,小山田或许可以装傻地说:“我不认识叫什么樱的男人。”但他没那么做。“樱不一样。”
“不一样?”
“樱只枪毙那些做了什么坏事的人。所以,如果他要杀曾根川的话,一定是在曾根川川猎杀旅鸽之后。”
我想通了,等悲剧发生之后再动手就太迟了。等他猎杀了旅鸽之后才杀他就没有意义了。说不定那两只鸽子是世界上最后一对鸳鸯鸽,绝对不能失去?非得在曾根川猎杀鸽子之前设法阻止他。因此,就算樱能够制裁犯罪者,也无法防范于未然。
我来到公寓前面。不可思让的是,我感觉好像回到了真正的家,我想起日比野第一次出现的那个早晨,我看著他那张像狗的侧脸,让他带我参观整座岛。虽然我当时不安又疑惑,但那还算是个愉快的经验。
“佳代子小姐那些人嘲笑日比野。”我原本并不打算打小报告,但我讨厌将琐事放在心上,于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小山田说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了。“那家伙大既今后也会一直是那种调调。”
“日比野受伤了。”
“不过那家伙到了明天,只要一站在佳代子小姐面前,这是会高兴地嘻皮笑脸。应该不会错,我想就算他隐约感觉对方可能不喜欢他,还是不会讨厌对方。”
“为什么?”
“他好像少了某个重要东西,少了成为人最重要的东西。”
“田中先生会怎么样呢?他会破逮捅吧?”
“警方也许会逮捕他。”
“你怎么好像一事不关己的样子。”
“谁会认为杀害曾根川的人是田中呢?说出来只会被笑而已,”
“我认为那不只是田中先生个人的的行为。优午派给大家任务,而且说不定从很久以前开始,这座岛就有一个目标。”我想说,这是个岛的责任,这么一来,会不会一切就这么含糊地一笔勾销呢?
“警察真没用。”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到小山田的笑容。“你不觉得吗?”
“这世界上有能干的人吗?”
“顶多就是稻草人。”
我不了解他那句话意谓著什么,在即将告别时,小山田到了最后一刻才回头,再也忍不住问我:“这座岛怎么样?”
我发出“啊”地一声,他好像早就知道我是外来者了,一副打从一开始就了然于心的口吻,似乎很早就听过预知未来的稻草人说过似的。
“你知道名侦探吗?”我问道,
“那是什么?”
“我们住的城镇理有那种类型的小说,故事中会出现一种人物叫做名侦探。”
“书里的角色啊?”
“对,名侦探。”
“名侦探。”他像是在背诵似地低喃。发音有点奇怪,也许他以为“名侦探”是专有名词。
“小说里会发生命案,譬如有人被杀。然后,名侦探最后就会破案,找出凶手。”
“那,他会猜对吗?”
“应该这样说,他所决定的人就会变成凶手。不过,他无法防止犯罪发生。”
小山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就像优午—样。”
“我也那么认为。”
无法防止犯罪发生,但是能指出真相。如果我是侦探,应该会这么叫:“简直是胡闹!”我会揪着头发苦恼不知道要救谁。
“这对优午来说是个重担吧。”小山田说,
“你知道破解任何命案的名侦探会怎么想吗?”
“怎么想?”
“‘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才会导致命案发生。’”我想名侦探随该会这么想,猜测自己是不是因为另一个世界才有这些举动。“优午说不定也思考过相同的事,或许他也想过:‘会不会是因为自己,这个世界才无法改善。’”
“什么意思?”
“优午知道,就算不把未来告诉某人,结果还是不会改变。即使他思考过任何可能性,这个世界还是不会变好。渐渐地,他开始怀疑,问题出在预知未来的自己。”
“就算优午不在了,这世界也不会有所改善。”
“我也那么认为。”不过,我稍微能够理解优午选择自杀的心情了,他想离开,离开神明的位置。
“我听到了—段有趣的话。”小山田向右转,就此渐行渐远。他挺直的背影看起来还真像个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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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公寓大门:心想今天可以马上入睡了吧。我脱下袜子随手一扔,打算洗把脸,然后在床上躺平。
一到早上,我会强烈地感觉自己是在仙台阴暗的房间里,果真如此,我大概会对什么狗屁稻草人一笑置之,何况早就绝种的鸟类怎么可能今天还会出现。我大概会气愤地吼道:别闹了!我会高声笑道:什么抽象画画家!大喊:“樱花凋谢吧!”然后,我一定会后悔,为什么不住在那座岛上。
我走进一片漆黑的房间里,吸进潮湿的空气,感觉睡意从脚趾头往头顶慢慢攀升。睡吧,我期待日比野明天也会敲门叫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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