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第140章


“邻居还说,大约八点三十分的时候听见他开门招呼客人,虽没有看见对方的长相,但可以确定来的是个男人。”
这就说明凶手与死者之间是认识的,谢岚山点点头,继续翻看照片,他看见一张照片里是死者家中的一面墙,看似平时用一块白布遮掩,而白布之后贴满了花花绿绿的不同年轻女性的照片。那些照片看上去应该是偷拍的。
人前君子人后鬼,谢岚山皱起眉,挑出这张照片递在了颂赞面前:“你说死者是个受人敬重的化学老师,可看上去他好像还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这也是我一听见你说要找你一个失踪的女性朋友,就想到要让你参与侦破这个案子的原因之一,”颂萨接过那张意味着,叹口气说,“凭我多年的办案经验判断,这人应该是个人贩子。”
泰国禁赌不禁黄,女孩子落到人贩子手上多半就凶多吉少了,谢岚山抬眼看颂萨,眼里寒光凛凛,眉头拧得更紧,似在等他的后话。
“现在我们对于毒品的管控与打击很严,以前的罂粟地如今好多都改种了茶叶,而且收益还很不错。海洛因这种传统毒品的输出市场被挤榨得大不如前,所以这儿的黑帮更热衷于贩卖人口。毕竟毒品只能卖一次,而姑娘却可以反复买卖。”说到这里,老警察垂下头,直叹气。
“黑帮?”谢岚山想了想,脸色严肃地问,“你是指关诺钦?”
“就是关诺钦。”颂萨点点头,“而且通过查银行账户发现,这个阿奴彻近期有大笔资金往来,。”
谢岚山不再说话,继续翻看凶案现场的照片,有一张照片很快引起了他的兴趣。
阿奴彻的家没有中国人喜欢的玄关,屋中摆设也与普通家庭不同。不知是不是刻意为之,推门而入的第一眼就能看见一只齐人胸口高的雕花柜子,柜子非常繁丽复古,上头花富贵月朦胧,柜子正上方挂着的一只闹钟也是一划里的精美古董风格。
然而这样一只柜子上却摆着一个算盘样的木头玩具,小孩子常玩的那种,与整间屋子的家装极不协调。
算盘玩具共有六根木棍,每根木棍上串着十粒珠子,颜色分别为红黑黄绿蓝紫。
谢岚山从照片上注意到这算盘玩具的最上方还有两个对称的槽眼,也就是说这个玩具被人为卸下了一根木棍,原本应该是七根。
珠子被拨动过了,组成了一串数字:679234。
第128章 人蛇(2)
怀揣着守株待兔似的耐心,沈流飞在警察局附近等了两天,果然看见了凶杀案发生当晚的那个男人——即使对方现在身穿警服,但他的身形、步态不可能瞒过一个观察力出众的画家。
男人生得黝黑魁梧,一头半长不短的乱发,像马鬃似的粗硬黑亮,唇上一层青须添了他几分野性,但细觑其眉眼倒不难发现,这人其实生得很清秀。宽宽的重睑很似东南亚人,也显得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神格外清澈。
沈流飞在街边小店买了一把小巧的匕首用以防身,又用英语问了问警局附近摆摊的小贩,知道这个警察名叫康信,也是华人。
康信离开警局之后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一间酒吧独自小坐,沈流飞跟踪在他身后,也进了门。
对方叫了杯酒却不喝,看着坐立不安,频频看表,像是在等人。沈流飞猜想对方今晚有极重要的事情在身,为免打草惊蛇,也不上前,只默默坐在暗处。
约莫三十分钟后,康信突然接到了电话。他显得十分紧张,以手掩嘴小声地说话。然后腾一声站起来,匆匆忙忙离开了酒吧。
沈流飞起身追了出去,跟着男人在城市的街道间穿梭,亦步亦趋,小心翼翼。
这个男人不愧是警察,反侦查能力出众,警惕心也很高。沈流飞那完全异于当地人的白皙俊美还是太过打眼了。他似乎意识到了身后有追兵,忽地加快脚步,闪身拐入一个巷子里。
沈流飞也几步上前,跟着拐进去,然而漆黑幽深的巷子里已经不见男人踪影,只有杂物横陈,异味弥漫。
头顶有一弯残了的月亮,巷内再无任何光源,一眼看不透这巷子尽头还有没有出路。到处都是可以藏身的地方。
沈流飞一步步往巷子深处走去,他剑眉微拧,唇也轻抿,视线始终保持向前,一双墨色眼珠却忽左忽右地两边审度。
他的视力与听力都好,但显然此刻黑暗中的敌人也是大气不敢喘上一口,四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怕是落针在地亦能听见声响。
大约走过了巷内三分之二的道路,沈流飞没注意到一只废弃的收纳层架后钻出一架微型弩,上头挂着的弩箭已经瞄准了他。
对方在明,己在暗,康信似捕猎般眯紧双眼,就准备等对方走到自己前头去,便对着他的后脑勺给出一箭。
空气里冒出一丝火星般的微响,弦上箭陡然射出——谁知,看似已成瓮中鳖的沈流飞竟在同时有所察觉,他敏捷闪避,在箭矢落地之前,又一脚横身侧踢,踢开了那高叠的收纳层架。
杂物哗啦啦倒下一片,原先藏于后头的康信来不及躲,索性飞扑出来,仗着人高臂长,以手中的微型弩作为武器,朝沈流飞猛挥过去。
沈流飞也不废话,直接出拳招呼。他动如疾电,守得灵巧,攻得猛烈,没想到对方竟不闪不避,生生挺胸挨下一拳。结果反是他被震开半米远,显然眼前这个男人也是练家子。
康信拳脚功夫不弱,招招直逼要害,两个人厮杀在地,最终是沈流飞技高一筹,将男人狠狠钳制在了身下:“我不找你,我找阿奴彻,我知道他是人贩子,他绑架了我的一个朋友。”
康信佯装认输,用中文答了两句“不打了”,忽地又一个打挺,向沈流飞发起猛攻。
似被一头蛮牛撞翻在地,两人抱着在地上翻滚,沈流飞终于再次占据主动,这回他抽出匕首抵住对方的脖子,低低喘道:“我在中国算你的同行,我可以去报警指证你当晚在凶案现场,我敢说你一定会惹上麻烦,但我也可以只问你要一句话——我来是为了找我的朋友,我根本不介意是不是你杀了那个人渣!听懂了么?”
刀尖逼近喉管,划出一线殷红的血,他厉声逼问道:“回答我,听懂了么?”
“听……听懂了……”康信不再挣扎,任对方将自己完全制服在地。
沈流飞看见男人脖子上掉出一枚链坠,是那种能藏相片的款式。他用刀尖一挑将这银质项链取了下来,打开链坠一看,里头是一张小女孩的照片——与男人一脉相承的宽宽重睑与清澈眼神,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
应该就是他的女儿。
康信急了,不惧对方手里的匕首,飞身就想夺链坠:“还给我!”
“抱歉。”沈流飞一点没有玩笑的意思,微微眯眼蹙眉,彬彬有礼又郑而重之地将链坠递还回去。他很明白,人这一生总会被某种感情牵紧、缚牢,就像他自己腕上的这根手链一样。
“她很漂亮。”动手时狼般凶狠,可卸下这身狠劲儿又很客气,即使面对敌人,风度也是他炉火纯青的装饰。沈流飞拭了拭自己嘴角边的血迹,问对方,“这是你的女儿?”
康信更是被揍得不轻,脸上青青紫紫,一侧颧弓因内出血高高隆起,他好像完全脱力般瘫坐在地上,垂头脉脉望着那个链坠儿,反复轻柔抚摸里头的女孩照片,他说:“她叫波娜娅,我叫她娅娅,她是我的小公主,今年刚满十岁。”
沈流飞当然看得见,这个男人注视女儿照片时满眼的苦涩与痛楚,他想了想,有些不忍心地问:“难道你的女儿也……”
“哦不,”康信意识到对方想问什么,赶忙摇头,“她没有被绑架拐卖,她跟她妈妈住在一起,她……生病了。”
“很严重?”
“很严重,”康信痛苦地皱紧了眉头,嘴唇抿出坚毅的线条,“扩张性心肌病,唯一治愈的方法就是心脏移植,可是一直没有等到合适的供体,医生说再不给她换心脏,她就……我真恨不得把我自己的心脏剖给她。”
谈话一时陷入沉默。巷子黝黑狭长,巷子口就像一枚豁亮的光点。一个路人从巷口经过,见两个男人坐在暗巷之中不知偷摸什么,当即浮现龌龊联想若干,于是一脸鄙弃地啐了一口。
好一会儿,康信摇了摇头,说:“人不是我杀的,随你信不信。”
“那个时间,你去那里干什么?”沈流飞倒不怎么怀疑这句话,见对方似休息够了,朝他递出一只手掌,把人拉了起来。
“我是去杀人,”对方的风度倒?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