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自由路》第14章


居住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那里街道狭窄,并且是土路,街道两旁都是拥挤不堪的简陋小房。
索非亚顿是西城区的一部分,同属西城区的还有马丁代尔和纽克莱尔。这个区原本被划为白人区,一家房地产商在这里为白人买主建造了许多房子。因为市政部门拒绝为这里提供服务,所以白人另选了其他地方,房地产商只好把这些房子卖给了非洲人。索非亚顿是德兰士瓦地区非洲人在1923年《城市区域法》出台前能购买小块地皮的为数不多的地区之一。许多砖石结构的铁皮圆顶房屋仍然耸立在索非亚顿城内,使它具有一种古朴、优雅的感觉。随着约翰内斯堡工业的发展,索非亚顿成为快速膨胀起来的非洲劳工的家园。这里距离市区很近,生活十分方便。劳工们就住在老住户前后院内建造的简陋小房子里。他们可能几家人共住一个小房,40人共用一个自来水龙头。尽管贫穷,但是,索非亚顿很有特色,对于非洲人来说,它就是巴黎的左岸和纽约的格林威治村。它是作家、艺术家、医生和律师的家园。它既时髦又传统,既有生气又非常安静。它既是埃克苏玛医生的家乡(埃克苏玛曾在那里行医),也是各种各样的强盗横行之所,住在那里的著名强盗有伯利纳和阿麦力肯。他们都采用美国电影明星的名字,例如约翰维恩和汉弗莱博加特等。索非亚顿有约翰内斯堡为非洲儿童建的唯一的游泳池。
在约翰内斯堡,西部搬迁计划意味着要把索非亚顿、马丁代尔和纽克莱尔腾空。当时,这三个城镇共有6万到10万人口。1953年,国民党政府买了一片名叫牧场的土地,距离市区13英里。三个城镇的人将分成7个不同的种族重新在那里安置。政府的借口是清除贫民窟,这是试图把整个市区都划为白人区、只准非洲人临时在市区居住而放的烟幕弹。
政府受到了来自维斯特迪恩和纽兰兹周围地区支持者的压力。这些地区是相对贫穷的白人区,那里的白人羡慕索非亚顿黑人拥有的好房子。另外,政府要控制一切非洲人的活动,而这种控制在终身拥有不动产的市区是很难做到的。在那里,黑人可以有自己的房地产,人们来去自由。尽管通行证制度仍然实行,但是,非洲人进入自己终身拥有房地产的城镇不需要特别许可,不像非洲人进入市内某些区域那样,必须要获得特别许可。非洲人在索非亚顿生活并拥有自己的房地产已经有50多年的历史。现在,政府无情地计划把索非亚顿的全部非洲人都搬到另一个黑人城镇,政府的计划是如此不怀好意,安置搬迁户的房子还没有建好就开始实施搬迁。索非亚顿的搬迁是继反抗运动之后对非洲人国民大会及其同盟组织能力的又一次重要考验。
尽管政府对索非亚顿的搬迁计划从1950年就已经开始,但由于非洲人国民大会的努力,使得它直到1953年才开始实施。到了1953年年中,非洲人国民大会、德兰士瓦印度人大会(tic)和当地纳税人协会发动人们进行抵制。1953年6月,非洲人国民大会和德兰士瓦印度人大会省级执行委员会在索非亚顿奥丁电影院召开了公共大会,以讨论反对搬迁的问题。这是一个非常活跃而很有生气的大会,有1200多人出席了会议,他们根本不惧怕全副武装的大批警察的存在。
召开这次会议的前几天,我和瓦尔特的禁止期满。这意味着我们不再被禁止出席会议和在会上发表讲话,因此,根据被安排我要在奥丁电影院发表讲话。
会议马上就要开始的时候,一个警察看见我和瓦尔特正在电影院外与反对搬迁的一位带头人胡德勒斯顿老爹讲话。旁边的一位官员告诉我,我们作为被禁止的人无权到那里去,然后命令警察逮捕我。胡德勒斯顿老爹冲着朝我走过来的警察高声说:不,亲爱的,你们要逮就逮捕我。警察命令老人站在一边,但是,他拒绝躲开。在警察把老人推到一边的时候,我对那位警察说:你们必须搞清楚我们是否仍然是被禁止的人。小心,我们的禁止已经期满,你们对我们逮捕是错误的。你想,如果我们的禁止期未满,我们今天晚上能在这里与你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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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第26节:斗争是我的生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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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警察以其记忆力差而广为人知,当禁止期满的时候,他常常并不清楚,要不就是装傻。那位官员相信了我说的话,他掂量了一会儿,然后命令警察撤离。他们站在一边,看着我们走进大厅。
在大厅里,警察仍然傲慢无礼。他们挎着手枪和来复枪,大摇大摆地四处走动,不时地推搡人群,说伤害别人的话。我同其他几位领导人在主席台上就座,正当会议准备开幕的时候,我看见梅杰普林斯陆带领着几个武装警察从通往主席台的门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我冲着他的眼睛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说:找我?他摇了摇头,然后走上主席台,命令逮捕玉苏福凯查利亚。此时,玉苏福已经在演讲台的后面开始演讲。就在他们抓住玉苏福的胳膊往下拽的同时,警察在外面已经逮捕了罗伯特莱沙和阿迈德卡特拉达。
人群开始喊叫并发出阵阵嘘声,我发现如果不控制事态的发展,事情将一发不可收拾。我跳上演讲台,带领大家唱起著名的抗议之歌。我一唱出歌曲的开头几个字,大家就同我一起唱起来。如果大家失去控制,我担心警察会开枪。当时,非洲人国民大会每天晚上都在索非亚顿城镇中心的自由广场举行会议,动员大家反对搬迁。这些会议的场面声势浩大,会上不时回响着asihambi!(我们不想搬迁!)的喊声和sophiatownlikahayalamasihambi(索非亚顿是我们的家,我们不想搬迁)的歌声。在会上发表讲话的有非洲人国民大会领导人、房产拥有人、租房户和镇上的政务委员。胡德勒斯顿老爹不顾警察让他把行为限制在教堂事务之内的警告,也频频在会上发表讲话。
有一个礼拜天晚上,在奥丁电影院发生那次事件后不久,我准备在自由广场发表讲话。那天,大家心情很激动,他们的激情无疑影响了我的情绪。那天晚上有许多年轻人在场,他们义愤填膺,准备采取行动。和往常一样,警察聚集在周围,身上带着枪和铅笔,铅笔用来记录在会上谁发表了讲话和讲了些什么。我情愿与警察保持透明,让他们知道我们并没有什么要隐藏的。即使是他们厌恶的东西,我们也想让他们知道。
我开始讲话,话题从反抗运动之后政府的镇压愈演愈烈开始。我说,政府现在惧怕非洲人民的力量。发表讲话时,我越讲越激动。那年月,我被认为是煽动闹事的演讲家。我喜欢鼓动群众,并且那天晚上我正是这样干的。
当我谴责政府残暴、不讲法律的时候,我有点讲过了头。我说,被动反抗的时间结束了,非暴力是一种行不通的反抗策略,依靠这样的策略决不会推翻不惜一切代价维护自己统治地位的少数白人政权。那天晚上,我说暴力是唯一能够消灭种族隔离的武器,我们必须准备在不久的将来使用这个武器。
大家都很激动,特别是青年人,他们一阵一阵地鼓掌和欢呼。他们准备按照我当时说的去做。那时,我开始唱起一首自由之歌,歌词是:有敌人,让我们拿起武器,对他们展开袭击。大家也跟着唱起来。当唱完这首歌曲的时候,我指着警察说:那里有四个敌人!大家又开始欢呼,并冲着我指的方向打着挑衅的手势。警察看上去有些紧张,他们有的人指着我似乎在说:曼德拉,我要让你对此事负责。我没有理会,在我头脑发热的时候,我没有想到后果。
我那天晚上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我一直在考虑未来怎么办。政府采取了措施,防止再次发生反抗运动之类的事情。我开始分析考虑其他斗争方式。非洲人国民大会决心开展群众斗争,让南非广大的工人、农民都投入到同一个运动之中,形成足够强大的、能推翻白人压迫的力量。但是,国民党政府正在千方百计地使一切合法的表示异议或抗议的方式都变成不可能的事情。我看到,政府无情地镇压广大非洲人举行的任何合法的抗议活动,一个警察政府是决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开始怀疑,合法的和宪法规定之外的抗议都将很快被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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