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黑》第73章


退下。他没有给自己缓冲时间,甚至忽略大腿上伤痛,捡起阿武散落的枪,直接从高处跳下去!
在临近地面的地方打滚,同时目光如鹰隼锐利索性冯庆落地点,翻滚至平衡的瞬间开枪。
冯庆未能来及翻身,甚至未能来及开口与躲避,胸口,肩膀连中三枪。
他目光涣散,逐渐失去意识。
血从冯庆的身下流淌出,邢默抹把脸大口喘息三秒钟,利落滚身而起,伸手试探冯庆呼吸,检查他伤势。
冯庆还有呼吸。
邢默抽紧的肌肉这一刻才真正放松下来。他忍住巨大疲惫,飞快地给自己的伤进行了紧急处理,然后拖着身体靠在不远处的墙上。
那种想吐的感觉又来了。
邢默迷迷糊糊中感到自己重陷那片看不到尽头的沼泽。这篇沼泽他曾用许久才走到尽头,才行至天光,所以在看到熟悉的场景时,心脏骤然缩紧。
邢默转头环伺周围,熟悉的场景,印象中这是他某次任务失败,带着浑身血和伤,浑浑噩噩在归途中狂奔,躲避敌人的狂轰滥炸,差一点血肉横飞。他不知自己怎会重新回到这里,手中沉甸甸而冰凉的枪支与重量,让梦中的邢默不疑有他,甚至通过潜意识暗示,连疼痛都如此具备实感。他狂奔,于千分之一的时机躲避身后的子弹,忍住剧痛爬上树给自己包扎。无尽的远处,沼泽中出现成千上万把枪膛,邢默一扭头,忽然看到身后狞笑着的冯庆。邢默下意识就地打滚,心脏狂跳,枪口看也不看冲着冯庆的方向就连开几枪……身后忽然有人扶住他。邢默转身,看到黎雪英。
有人,似乎有人在把他的意识从泥沼中往外拔。
“再打一针。”冷酷无情的声音,熟悉的声线。
“不能再打了,用量过多会有副作用。还有半小时能到地方,坚持一下。”又是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
“好像有苏醒迹象。”
有人强行掰开他眼皮,用白灯照射他瞳仁,过于刺眼让邢默泪水直流,天旋地转地苏醒来。
噩梦逐渐剥离,周遭一切逐渐被赋予实感。邢默闭眼发出呻吟,身上的枪伤立马锐利地疼痛起来。
“吗啡。”他反射条件道。
“没有。”那个熟悉的声线回应他。
邢默猛地睁大眼。
罗修穿着一身迷彩衣,正似笑非笑抄臂看着他。再看周围,鹰眼的队友大致全部在场,整齐排列在他两侧,有的表情漠然,有的面露关心,有的想笑又十分好奇睇来……
还不等邢默发话起身,罗修大发慈悲赏出一根手指,按着他的眉心将他按回原位:“省省力气邢先生,你死里逃生不出一分钟,不想大出血就安分些,还有半小时就能见到私人医生。”
“来这么晚,你们怎么找到我?”
“黎家姐弟给你安排妥当,任务完满结束,下个单子在E国。姓冯安排在红矗屠杓医愕苌肀叩娜宋叶几憬饩龅簦詈笳庖怀∈悄愕男蘼蕹。也缓貌迨职桑磕芾茨憔投喽嘈欢鳌N颐堑绞蹦懵ё拍撬ト怂孟闾穑蝗说笔寮褡咛詈?峙露疾恢馈M俏以趺唇棠愕模空匠∩稀?br /> 邢默被罗修念叨得头疼,抬起手止住他絮絮叨叨的说教:“收声啊大佬,给我点清净好不好?”
“好咯,走之前我们得取走你答应过的筹码。”罗修伸展五指,翻来覆去看了会儿,斜眼中染上一层笑,“言而有信吧,老队友?”
“你们要今天拿东西?”
“不然你以为干嘛急着把你从修罗场救走?”
这对邢默来说有些棘手,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又再次被罗修按了回去。罗修道:“放心,我们手上有人,你只需要想办法让他开口就好。今天之内,你回到你的小男友身边,而我们拿货离港。”
邢默当然知罗修手段,除雷厉风行之外,这五年中给他留下的阴影更是这个男人的无所不能和出人意料,他总能提前站在所有人预期之外,这也是为什么只要罗修在,鹰眼中便所有人稳操胜券,并每个人都十分有安全感。
半小时后货车晃晃悠悠在码头边隐蔽处靠岸,邢默的担架被转移到小车上,太阳照射云层,雨却还在下,窗外便是一场午后近黄昏的太阳雨,淅淅沥沥令人恍惚。
“给阿英通过电话没有?”他忽然扭头问罗修。
罗修挑眉,似乎对邢默的转变还是有些不适应,他脚掌打着拍,口中吐出口香糖:“没有,等你好了自己联系他。”
“他会着急。”
罗修扭头看窗外太阳雨,不再说话。于是邢默只好闭上眼,安静地让私人医生将麻醉打入。
一个钟头后,枪伤和身上所有大小伤口整理完毕,甚至还给邢默做了一套复健。这是曾经他留在鹰眼时才能享受的待遇。
罗修叫人给邢默换了套衣服,便拽着他上车,直接换到另一只车厢中,一干人蹿了进去。
车厢中间,一位叔伯公战战兢兢坐着,冷汗从他的鬓角不断流淌,人生在世,活到此刻已是该享天年,偏偏许多人却贪婪更多,行在边缘,依旧痴心妄想如当年不会湿鞋。以至于被后生追至如此下场,才开始后悔反省是否该早几年收山,做个聪明人颐养天年。
邢默与昏暗中终于窥得那人脸庞,他沉默地走近,坐在唯一那把与伯公相对的椅子上。
有人一把撕掉对方嘴上封条。
对方立马哆哆嗦嗦唤他,不知者还当他们是如此亲密的亲人。
“细辛……细辛……救救阿公,阿公小时候带你出去放过风筝,救救阿公!”面孔上虽无涕泪,多年的风雨与见识好歹未让他屁滚尿流,强撑着作为长辈的那一份体面。
不是唐国川又是谁?
第六十一章 真相
邢默已记不清上一次见唐国川是什么时候,而此刻眼前的人显然将他当做唯一救命稻草。邢默无心同他玩真情游戏,事实上他身上此刻伤势很严重,而同人打交道总是他一世最不擅长的事。他擅长用暴力手段解决,直来直往,尽管在着五年内他已掌握如何与人斡旋的技巧。
手向身后摊平,立马有人送上最顺手小手枪。熟悉的温度和质感,邢默在手中掂量两下,忽然拨开保险栓对唐国川脚边射出一发子弹。
枪支装过消音器,却依旧令绑在椅子上的人惊恐大叫出声,邢默再一枪擦过他耳边,巨大的耳鸣当即令唐国川闭气双眼。
等他再睁眼时,枪口对准他的头颅。
“冯庆已经死了。”邢默听到自己的声音,冷漠而沉稳,“他驾撑货囤在哪边?别跟我玩心眼,你知我指的并非小件物,是冯庆用来卖给德国佬的。”
“那些……那些我告诉你也没有,需要钥匙啊。”
立马有人从身后走来,抖落麻袋,叮铃哐啷落满一地钥匙,也不知罗修他们如何弄到手。
邢默短暂地垂了下眼,再次将枪口对准唐国川:“告诉我没关系,如果你怕回去没法交代。最可能做下一代的两个话是人都已进去,冯庆也无活路,洪门总需要有人接手。”
唐国川立马明白眼前形式:“你是要将货卖给他们?他们是哪国人?”
“E国人。”罗修在邢默身后嚼着口香糖,笑眯眯回答道,“您放心,筹码不会少了您的,只是交道谁手里罢了。以后洪门的军火生意全由我们接管,劳驾,从里头挑出钥匙,再报个地点吧。”
唐国川眉头的汗珠已流淌到鼻尖,邢默的好脾气都废光,他满脑子都是黎雪英。身上的伤口仿佛更疼了。
他再次抬起枪,这次对准的就是唐国川两腿之间——
十分钟后邢默在鹰眼队友的产妇下走出车间,头上不易察觉细细密密起了层冷汗,他就着医生递过来的止痛片叼了两片,囫囵嚼碎吞咽下去。
“不错啊,看你离开这么久,我还当你已生疏,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更利落了。”跟随他身后出来的罗修抛着一把钥匙,“爽快,看在以后我么就是合作人关系的份上,最后一份大礼送给你。”
罗修招呼人,从车中拿出一只牛皮纸袋装的文件。
“冯庆的那份文件,我猜你已看过。这个人的名字,本应该也在你的那份名单中,可惜,因为某些原因,他被你当初的契爷从名单中挪了出来。如此一来,他的秘密就就再也不被人知,但我想,你的小朋友大概更愿意知道谜底真相。”
这一番话说的不清不楚,罗修只将东西交到邢默手上便离开了,背对着他打了个响指:“你的愿望达成,我得恭喜你。如果没有意外,我不会再亲自来骚扰你了。邢默,一切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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