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猪女郎》第12章


景要被破坏了,伊万在想要不要去干涉,但他已做出选择,不再过问世俗和政治生活。他抛弃了一切,以便全身心扑到我身上。
在我们散步的新桥路上,不时出现偷拍他人隐私的摄影者。伊万不让我读文章,因为人们在文章中似乎对我不太友善。照片从来不拍我好的地方,我被当成一头肥母猪,我和伊万哈哈大笑。我不知道怎么跟您说,当时我对这些东西是如何不当一回事。人们之所以妒嫉,是因为路易艾居公司著名的伊万为了一头肥母猪而抛弃了一切,这与他们有关,他们无法理解。何况,在那个时候,人们从报上得知隐士死了。专家们对〃路易艾居〃过去的增白霜很感兴趣,伊万则很高兴能到乡下去休养。他利用他在部里的关系把事情平息了,又把他在椰林公司的所有股份送给了隐士的那个女友。
后来,每到月圆之夜,我们便让人送货上门。我吃比萨饼,伊万吃送货人。为了避免血腥味,伊万不得不吃得一点不剩。他变得胖乎乎的,可爱极了。为了把线索搞乱,我们叫遍了巴黎的比萨店,〃快速比萨〃、〃轻骑比萨〃、〃闪电比萨〃、〃隆隆比萨〃、〃飞车比萨〃等。我们用胡编的地址让人送货上门,伊万还用假名临时租了几个单间。另一个问题是如何处理车辆,但塞纳河正是为此而准备的。我们等待没有月亮的夜晚,〃扑通!〃把它们扔到水里去。我们过着一种真正的冒险生活,我们是新的邦妮和克莱德。
我们的日子过得十分美满,我们有漂亮的套间,有爱情,而且每月一次策划新阴谋,每次的情景都不一样。新的感官刺激,前所未有的味道,送上门来的异国口味的食品。〃洛杉矶灾难〃使一批各种各样的新移民涌向巴黎,他们全都是做快速比萨的材料。据伊万说,他们的味道很好,似乎有点可口可乐的味道,肥美极了。伊万好像很讲究等级,历来喜欢大块食物。而我呢,产生了一个小小的烦恼,于是我开始越来越多地看电视。
您惟一所想的人这个节目极大地干扰了我,我应该听伊万的话,他讨厌这些蛊惑人心的玩意。由于战争和大诉讼之后消失了许多人,这节目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我母亲出现在屏幕上,我已经完全把她忘了,她显然没忘记我。她手里拿着几本《这是在巴黎》和《我们也如此》,我和伊万的特写照片连续出现在屏幕上。我母亲哭得非常伤心,几乎听不清她说什么。她说她认出我来了,想重新见到她亲爱的小女儿。后来,让我大为困窘的是,我小时候的照片开始充斥荧屏,甚至还有母亲喂我吃奶的照片,伊万笑得在地上打滚。可怜的伊万,但愿他知道这闹剧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后果!
我母亲说,我父亲在战争中死了,我集中全部精力,想回忆起他的样子。母亲又说,她现在没有生活来源,没有工作,几乎流落街头,她惟一的要求是要我跟她打个招呼。主持人一再强调我跟伊万的关系,他说有钱人吃掉了我们的脑袋,只给我们留下皮来包骨头,留下眼睛来哭泣。伊万笑得喘不过气来,当他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我和他试图冷静地谈谈这些事。
伊万说,我母亲无非是想要钱。这是我第一次和伊万争论。伊万对我说,我母亲用买彩票赢来的钱在乡下买的屋子,不大可能在战争中被毁,又说我母亲绝不会流落街头,她手头一定还留有几个钱。我得说,电视上的那些玩意儿使我在精神上受到打击,我不知道是因为重新见到我母亲,还是因为见到自己小时候的照片,或许是看见自己现在这副样子的特写上了电视。我不能容忍伊万这样说,我说他不知道贫穷和饥饿是什么滋味,不知道这种胡说八道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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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牛般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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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牛般的肩膀(1)
但现在回想起来,我又为自己因为这么点小事而跟伊万生气而感到痛苦。当时,我们并不知道一同幸福生活的时光对我们来说是多么重要。伊万赌气了,声称准备给我母亲寄钱,但又说重新见她会给我们带来没完没了的麻烦。伊万清楚地知道〃公民党〃们最终要剥他的皮,电视上那些吵吵闹闹的东西使他心神不安,他相信有人收买我母亲,用这种办法引狼出林,可以这么说。而我呢,伊万如此冷漠,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我感到很伤心。
伊万想对我解释说,这种节目适合任何人,让人以为〃大诉讼〃的被告们现在可能还活着。可我对政治从来就一窍不通,我叫道,这只与我母亲和我有关。伊万没有设身处地替我想想,我和父母长年居住在卡莱勒穆耶又热又潮湿的低租金住房里,伊万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母亲让我感到伤心,但我头脑里乱糟糟的,无法冷静地思考。
为谨慎起见,我登上了一节运牲畜的车厢。和母牛在一起,我觉得好了一点。我喝了牛奶,精神放松了,大睡了一觉。当列车到达终点站时,我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皮肤变薄时我穿着长袍感到很冷,皮肤变厚时我又毫无感觉,长袍裂开好多个口子。我从奶牛那儿偷了些干草。考虑到将来的日子,我吃了很多。夜幕降临时,我下了火车,迅速来到小城的郊区。干草反胃了,因为我不会反刍,而干草又很重。由于腹痛,我得不时地停下来,也因为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这样去看母亲,我觉得实在不太像样,尤其是穿着那件破破烂烂的长袍。
我来到郊区角落的几条马路上,看见光秃秃的树在风中慢慢地摇曳。我对自己说,别急着按母亲家的门铃。我害怕了。我走近那几棵树,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树这么高,闻起来这么香。它们散发出树皮和积在树干上的原始液汁的香味,使人感到了冬天沉睡着的所有力量。在大树粗壮的树根之间,大地裂开了,好像树根深入其中时,从里面翻起了泥土,我把鼻子拱进土里。秋天已逝,枯叶闻起来很香,所有易碎的小块泥土都散发出青苔、橡栗、蘑菇的香味。我搜寻着,挖着,闻着,好像觉得整个地球都进入了我的身躯,在我身上产生了四季,飞起野鹅,刮起南风,长出了香花莲和水果。腐殖土一层一层,四季都留有痕迹,越来越清晰地追溯着往事。
我找到了一块黑色的大块菰,首先想起了公元2000年的那个圣西尔韦斯特日,我在这些如此喧闹的人当中吃了那么多。后来,幻象消失了,我咬着块菰,发出〃嘎扎嘎扎〃的声响,香味从鼻子里钻进喉咙,就像吃土块一样。大地的冬天都在我嘴中裂开,我忘了未来的千年,也忘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它卷成一团,在我身上滚动,我忘了一切。我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记忆。我吃着,不断地吃。块菰的味道有点像结冻的沼泽、卷起来等待春天回来的嫩芽和在冰冷的土中破芽而出的幼苗,并能让人耐心地等待未来的收获。我的肚子像冬天一样沉重,渴望找到一个野猪窠,渴望入睡和等待。
我用四肢挖洞,拉屎,打滚,弄了一个椭圆形的漂亮的洞,里面满是醒来的虫和发芽的马勃。热烘烘的大地开始在我四周冒气,我趴了下来,嘴枕着四肢,土块落在我背上。我在那儿躺了很久很久,黎明的阳光抚摸着我的嘴。我嗅到月亮在头顶经过,从大地的另一端落下,在夜间带来了风,好像有一股寒冷的沙子的味道。我想起了伊万,于是便从野猪窠里站起来。我又感到了腹痛,苏醒了过来。我害怕失去自己,就像失去伊万一样。我竭尽全力让自己站起来,这使我感到很痛苦。没有伊万而继续活下去,这太难了。听天由命,吃,睡,这要容易得多,这不需要做出努力,只要有生命力就够了。在我这只母猪的肌肉、母猪的外阴、母猪的大脑中有生命力,有足够的生命力在野猪窠里度日。我又掉进了洞里,全身又随着地球的转动而转动,随着风的吹动而呼吸,随着拍岸的潮水而心跳,流淌的血像雪一样轻重。闻到树木、香味、腐殖土、青苔和厥,我的肌肉就动了起来。我感到动脉中有别的动物在呼唤,感到了我的同类在发情期的对抗与交配及其诱人的香味。
现在我知道,一有风吹草动,就必须高度集中精神,保持冷静,免得产生发自内心的恐惧,这样才能克制住自世上刮起第一场暴风起,便萌生在牲畜心中的这种恐慌。死对大家来说都是一样的,死神降临在我周围,必须保持冷静。别的猪惊恐万状,我缩在它们后面的一个角落里,看见门开了。与此同时,卡车也到了,停在门前。香水店的老板从车上下来,他胖得不得了,我看见他站在门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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