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条橙》第29章


他抓住桌边,咬牙切齿他说,他的牙齿上全是肮脏的烟渍:〃我们总得有人参加战斗呀。伟大的自由传统必须捍卫,我倒不是党同伐异,哪里出现可耻行为,我就要设法加以清除。党派名称一钱不值,自由传统高于一切。普通老百姓会不闻不问,没错。他们宁可出卖自由,来换取平静的生活。正因为此,必须策动他们,策动啊……〃说着,他拿起叉于,在墙上戳了两三下,叉子弯曲了,便丢在地上。他十分慈爱他说:〃好好吃,可怜的孩子,现代世界的受害人,〃我清楚地看到,他开始忘乎所以了,〃吃啊,吃啊。把我的蛋也一起吃了吧。〃但我问:
〃我从这能有什么收获呢?能治好一身的病症吗?能不能聆听《合唱交响曲》,却不再感到恶心呢?还能恢复正常生活吗?先生,我的结局如何呢?〃
弟兄们,他看看我,好似以前没有考虑过这个碴儿,不管怎样,它跟〃自由〃之类的废话相比又算得了什么,他见我说出那些,面露惊奇,似乎我为自己索要什么是自私的行为。他说:〃哦,我说过,你是活见证,可怜的孩子,快把早饭吃光,再来看看我写的东西,因为《每周号角》准备让你署名发表,不幸的受害人。〃
嗬,他所写的东西十分冗长,催人泪下;我一边看,一边为那可怜的孩子难过。他诉说了自己的苦难,政府如何抽空了他的意志;为此,不让腐败邪恶的现政府继续统治自己,是全体老百姓的职责。当然,我意识到,这受苦受难的孩子就是叙事者鄙人pff。〃很好,〃我说。〃畅快。写得盖帽了,先生。〃他盯着我说:
〃什么?〃好像从没听过我说话似的。
〃噢,〃我说,〃那是我们纳查奇话,青少年说的,先生。〃接着他去厨房洗碗,留下我身穿借来的睡衣拖鞋,等待别人所安排的事情在我身上发生,因为自己已经没有主张了,弟兄们哪。
伟大的f。亚历山大还在厨房,门口便传来丁零零声,〃嗳,〃他喊道,擦着手出来了,〃是那些人吧,我去。〃他去应门,放他们进来,过道上一阵唧唧嘎嘎,哈罗,天气糟糕,情况如何,然后他们迸了有壁炉,有书籍,和有我的控诉在内文章的房间,来看望我,一见便〃啊〃个不停。共有三个人,f。亚历克斯把名字告诉了我。Z.多林是个喘息得厉害的烟鬼,嘴巴上叼着烟头咳咳咳不停,烟灰喷了一身,并立刻用手不耐烦地掸去,他是个矮胖子,戴着宽边大眼镜。还有一个某·某·鲁宾斯坦,高个,彬彬有礼,地道的绅士口吻,很老了,留蛋圆形山羊胡子,最后是d。b。达·庸尔瓦,他动作快捷,身上发出浓烈的香水气味。他们畅快地看了我一阵,对所见所闻感到喜出望外,多林说:
〃好啦,好啦。这孩子可以成为绝佳的工具的。说起来,他当然最好能显得更加病态,更加难以理喻。一切为了事业嘛。无疑我们会想到办法的。〃
我不喜欢难以理喻的说法,弟兄们,所以我说:〃干什么呀,弟兄们?你们到底要为年轻的哥们想些什么花样呢?〃此时,f。亚历山大嗖地插话道:
〃奇怪,奇怪,那说话声刺扎着我。我们以前接触过,我确信无疑。〃他凝眉沉思着。我得小心注意了,弟兄们哪。达·席尔瓦说:
〃主要是开群众大会。在群众大会上展览你,效果肯定非同小可。当然,报纸的观点统统都对路了。切入点是一生就此毁掉。我们必须唤起民心,〃他露出三十几颗牙齿,黑脸白牙,看上去像老外。我说:
〃没有人告诉我,我从中有什么收获。监狱里备受折磨,还被自己父母和肮脏傲慢的房客赶出家门,遭到老头的毒打,被条子打个半死……我将如何结局?〃鲁宾斯坦说:
〃孩子,你会看到,党是不会过河拆桥的。不会的,一切完结后,你会得到一点点让你惊喜笑纳的东西的。等着瞧吧。〃
〃我只有一个要求,〃我大喊,〃那就是要跟从前一样,一切恢复正常健康,与真正的哥们玩点小乐趣,而不是与自封的哥们厮混,他们骨子里更加像叛徒。你们能做到吗?有谁能恢复以前的我吗?这就是我的要求,这就是我要知道的。〃
咳咳咳,多林咳道。〃自由事业的烈士啊,〃他说。〃你有所要扮演的角色,别忘了。与此同时,我们会照料好你的。〃他开始抚摸我的左手,就像我是白痴,同时痴痴地傻笑。我大喊:
〃不准把我当做可以凭空使用的东西好了吧。我不是供你们糊弄的白痴,你们这些愚笨的杂种。普通的囚徒很愚笨,可我并不普通,并不是笨伯。听见了吗?〃
〃笨伯,〃f。亚历山大若有所思地说。〃笨伯,丁姆。是哪里的名字嘛。笨伯。〃
〃嗯?〃我问。〃丁姆跟这有什么关系呢?你知道丁姆什么东西呢?〃接着我说:〃上帝保佑我们啊。〃我不喜欢f。亚历山大的眼神。我冲向房门,准备上楼取布拉提一走了之。
〃我简直可以相信,〃f。亚历山大露出污损的牙齿,眼神疯狂了,〃但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基督作证,如果是的,我就撕了他。上帝呀,我会撕开他,对对,我会的。〃
〃好啦,〃达·席尔瓦像安慰小狗一样抚摸他的胸脯。〃都是过去的事啦,完全不搭界的人。我们必须帮助这个可怜的受害人,这是刻不容缓的事情,要记住未来,记住我们的事业。〃
〃我去取布拉提,〃我站在楼梯根说,〃也就是衣服,然后独自离开。我是说,十分感谢大家,但我有自己的人生道路。〃弟兄们,我非得火速离开此地不可。但多林说:
〃啊,不要走。朋友,我们有了你,就要留住你。你跟着我们,一切都会好的,你看着吧。〃他跑上来抓住我的手。弟兄们,此刻我想到了战斗,但想到战斗会使我瘫倒、恶心,所以我光站着。随后,我看见f。亚历山大眼光中的疯狂,便说:
〃随你怎么说吧,我在你们手里呢。我们马上开始吧,速战速决,弟兄们。〃我现在的打算是,尽快离开所谓〃家〃这个地方。我开始一点也不喜欢f。亚历山大的目光了。
〃好的,〃鲁宾斯但说。〃穿好衣服,我们马上开始。〃
〃丁姆笨伯笨伯,〃f。亚历山大低声嘟哝着。〃丁姆是谁?丁姆干什么的?〃我迅速地跑上楼,两秒钟就穿戴好了。然后我跟着这三个人出去,上了汽车。鲁宾斯但坐在我的一边,多林咳咳咳坐在另一边,达·席尔瓦开车,进城来到离我原来的家不远的公寓楼群。〃孩子,出来吧,〃多林说,咳嗽使嘴上叼的烟蒂像小火炉一样烧得红红的。〃你就安置在这里。〃我们走进去,门厅墙上又是一幅〃劳动尊严〃,我们乘电梯上去,进入一套公寓,就像城里所有公寓楼的所有公寓一样的。很小很小的,两个卧室,一个起居吃饭工作室,桌上放满了书本、纸头、墨水、瓶子之类,〃这是你的新家,〃达·席尔瓦说。〃住下吧,孩子。吃的在食品柜里。睡衣在抽屉里,休息,休息,不安的心灵。〃
〃啊?〃我说,不大理解这一切。
〃好吧,〃鲁宾斯但衰老的声音说。〃我们要离开你了。工作必须做的。以后再来陪你。尽量忙你的吧。〃
〃有件事,〃多林咳嗽道。〃你看到我们的亚历山大朋友记忆里的折磨。是不是,万一……?也就是说,你有没有?我想你知道我的意思。我们不会扩散出去的。〃
〃我已经付出了,〃我说。〃上帝知道我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不仅为自己的行为,而且代那些自称为哥们的杂种。〃我感到了暴力,所以一阵恶心。〃我要躺一下,〃我说。〃我经历了可怕可怕的时光。〃
〃是啊,〃达·席尔瓦说,露出了全部三十颗牙齿。〃你躺下吧,〃
他们离我而去了,弟兄们。他们去干自己的事了,我想是关于政治之类的废话吧。我躺在床上,孤单单的,一切是那么静悄悄。我的鞋子踢掉了,领带松开着,一片迷茫,不知道前途是什么样子。格利佛里掠过各种各样的图片,是在学校和国监里所遇到的各色人等,还有所发生的各种事情;在茫茫大千世界之中,没有一个人是可以信赖的。随后,我就迷迷糊糊地打瞌睡了。
我醒来时,可以听到墙上传出音乐声,非常响亮,是它把我拖出了那点点障睡。那是我十分熟悉的交响乐,已经好几年没有欣赏过了。它是丹麦人奥托·斯卡德里克的《第三交响曲》,是响亮狂热的作品,特别是第一乐章,正在放的就是这一章,我兴致勃勃、快乐地听了两秒钟,接着疼痛和恶心排山倒海地压过来,我的肚子深处开始呻吟。就这样,当初这么热爱音乐的我爬下了床,一边哎哟哎哟地喊叫,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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