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条橙》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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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沿着玛甘尼塔大道走一程,那里没有条子在巡逻。看到一个老头从报亭买报纸出来,我就对布力说:〃好吧,布力仔,想干就干吧。〃这些日子,我越来越专注于发号施令,随后退到一边看执行。于是,布力揍得他呃呃呃,另外两个则绊倒他,踢蹬他,大笑着看他倒下,由他顾自抽泣着,爬回到自己的寓所。布力说:
〃喝一杯好的挡挡寒怎么样,亚历克斯哪?〃我们离纽约公爵店已经不远了,另外两个点头说好好好,但大家看着我,看看可不可以。我也点点头,我们便过去了。雅室内,坐着那些瘪嘴老虔婆,也就是小说开头时出现的老太太们,她们随即开始念叨:〃晚上好,小伙子们,上帝保佑你们,天底下最好的孩子了,没错,〃等待我们说〃下面玩什么花样,姑娘们?〃布力一按铃,跑堂进来了,在油腻腻的围裙上擦着手。〃叶子放在桌子上,弟兄们,〃布力边说边把自己的钱丁零当啷堆于桌上。〃我们点苏格兰威士忌,老太太老花样,好吗?〃我说:
〃见鬼去吧,让她们自己买。〃不知怎么,近日来我变得十分小气了,格利佛里冒出了把花票子统统留给自己的欲望,囤积在那儿预防什么。布力问:
〃怎么啦,兄弟?亚历克斯出什么事啦?〃
〃见鬼去吧,〃我说。〃不知道。不知道。是这样的,我不喜欢把辛辛苦苦赚来的花票于挥霍掉,就这样〃
〃赚来的?〃里克说。〃赚来的?不必去赚吧,你是知道的,哥们。取来的,就这样,取来的,对吧。〃他大笑,我看见他有一两颗牙齿不怎么的。
〃啊,〃我说,〃让我想想。〃但看见这些老太太眼巴巴地等自食吃,我耸耸肩,从裤兜里拿出自己的叶子,钞票和硬币混在一起的,哗啦啦掷在桌上。
〃每人一客苏格兰威士忌来,〃跑堂说。不知怎么,我说:
〃不,仆欧,我只要一客小杯啤酒,对。〃楞恩说:
〃我可不吃这一套,〃他开玩笑地伸手摸摸我的格利佛,仿佛我头脑发热,但我像狗一样咆哮着,让他快快住手。〃好吧,好吧,哥们,〃他说。〃听你的。〃但布力张大嘴巴,叮着我掏钱时从裤兜里带出来的东西。他说:
〃嗬嗬嗬,我们倒不知道的。〃
〃把东西给我,〃我咆哮着把它夺过来。弟兄们。我无法解释它是怎么夹到那里去的,那是报纸上剪下来的,婴儿的照片。婴儿咯咯咯笑着,口边滴着牛奶,仰头对着众人笑,光屁股,胖乎乎,肉团紧挨着肉团。大家嗨嗨嗨地抢夺我的剪报,我只得反复向他们咆哮,抓过纸片来撕得粉碎,如雪片般撒落到地上,威士忌端来了,老太太们说:〃祝你们健康,小伙子们,上帝保佑你们,孩子们,天底下最好的孩子了,没错,〃如此等等。其中一个瘪嘴没牙、满脸皱纹的说:〃孩子,不要撕钞票。如果不需要,可以送给需要的人。〃真是脸皮太厚。布力说:
〃那不是钞票,老太太哪。那是小不溜丢宝宝的照片。〃我说:
〃我有点点累了,是的。你们才是宝宝呢,全部都是。嘲笑、取笑,你们就会笑嘻嘻地、懦夫般地推搡不会还手的人。〃布力说:
〃好啦,我们总以为你是那些事的领头,而且是教唆犯。不好,这就是你的麻烦所在,哥们。〃
我看着面前这杯淡啤酒,肚子里真想呕吐,我〃啊啊啊啊〃的一声,把一肚子臭泡沫吐了一地。一个老太太说:
〃勤俭节约,吃穿不缺。〃我说:
〃嘿,哥们。听着。今晚我就是没有情绪。不知道为什么,是怎么回事,可事情就是这样。今晚你们三个就自由活动吧,不要算上我。明天老时间老地点见面,我希望会好起来的。〃
〃哎,〃布力说,〃我真的抱歉。〃可以看出,他的眼睛发亮,因为今晚他可以掌舵了,权力权力,人人都要权力。〃我们心里的打算,〃布力说:〃可以推迟到明天的,这打算嘛,也就是闯进加加林街的商店。好好干一把啊,哥们,捞一票。〃
〃不,〃我说,〃什么也不要推迟的,可以自搞一套嘛,好了,我去了。〃我从椅子上站起来。
〃去哪儿呢?〃里克问。
〃那就自己也不知道了,〃我说。〃我只想独自一人,理理头绪。〃老太大们见我就这样出去,感到十分纳闷;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像从前那样乐呵呵的,可是,我说着:〃啊,见鬼,见鬼,〃便独自一人冲到了街上。
天色很黑,刀割般的寒风越刮越猛,四周行人很少很少。巡警车载着凶神恶煞般的条子开来开去游大,不时可见三两个幼小的警察在街角处跺脚取暖,在寒风中喷着热气,弟兄们哪。我想,如今条子对抓获的人极尽折磨之能事,大概大部分的超级暴力和烧杀抢掠已经销声匿迹了吧,其实,现在的形势成了调皮捣蛋的纳查奇和不失时机舞刀弄棍,乃至拔枪相向的条子之间的械斗。而这些天困扰我的问题在于,我已经什么也不在乎了。仿佛某种温柔之气侵入了体内,而我却不懂得为了什么。当时,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连喜欢躲进小室聆听的乐曲,也属于以前要耻笑的曲目,弟兄们,我现在更爱听小小的浪漫歌曲,即所谓的〃德国抒情歌曲〃,是钢琴伴唱的,很恬静,很有思慕情调;而不是从前那样全是大乐队,身体躺倒在床上,夹在小提琴、长号、铜鼓之间,我的体内正在发生蜕变,我不知道那是病变,还是他们那次在我身上注入的东西在捣鼓我的格利佛呢?说不定它在逼我走向疯狂呢。
我一边思索着这些,一边低着头在城里瞎逛,手嘛插在裤兜里;弟兄们,我终于感到累了,并且极想喝一大杯奶茶。想到奶茶,我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自己坐在紧靠大火炉的扶手椅里边,拼命喝茶的情景,有趣的、稀奇古怪的是,我显得十分老迈,古稀老头已经须发皆白,且络腮胡子是新留的。我看到自己成了老者,坐在火炉边上,接着该图像隐去了。奇怪透了。
我来到一家茶和咖啡店;弟兄们,透过长长的橱窗,只见里面挤满了傻乎乎的人,普通老百姓,脸上毫无表情,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他们毫无害人之心,都平静地坐着闲聊,喝着无害的茶和咖啡。我进去了,来到柜台旁,替自己买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并添加了大量的牛奶,然后坐到一张桌子边去喝。同桌坐着一对年轻人,边喝边抽着过滤嘴致癌物,顾自小声说笑着。我根本不理会他们,继续喝茶,迷迷糊糊地思忖着,体内到底是什么在蜕变,我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忽然,我发现同桌陪伴这位小伙子的姑娘十分姣好,不是那种诱人邪念,想要去放倒来性交一下的雌儿,而是体态优雅,面容美丽,口含微笑,头发金黄,诸如此类的废话。旁边的小伙子呢,格利佛上戴了帽子,脸没有对着我。他转身来看墙上的大钟,我这才看清他是谁,他也看到了我是谁,他是彼得,就是说当初的三个哥们之一,那时候的四个人分别是乔治、丁姆、他和我。彼得已经老多了,尽管他只有十九岁多一点。他留着小胡子,身穿普通的白天装,还戴了这顶帽子。我说:
〃嗬嗬嗬,哥们,怎么了?长久长久没见。〃他说:
〃可不是小亚历克斯吧?〃
〃正是,〃我说。〃打那些死亡的、过去的好日子以来,又过了很长很长很长的时间。据说可怜的乔治已经人土,老丁姆成了穷凶极恶的条子,这里是你我。消息如何呀,老哥们?〃
〃他说话是不是很有趣啊?〃这姑娘咯咯笑着说。
〃这位,〃彼得告诉姑娘,〃是老朋友啦,名叫亚历克斯。请允许我介绍我太太。〃
我的嘴张得大大的,〃太太?〃我瞠目结舌。〃太太太太太太?啊,不可能吧。你年纪那么小,不会结婚的吧,哥们?不可能不可能。〃
这位号称彼得太太(不可能不可能)的姑娘又笑了,问彼得:〃你曾经也是这样说话的吗?〃
〃哦,〃彼得笑笑说。〃我快二十啦,这个年纪成亲有何不可,已经两个月了。你很小,很早熟,记得吧。〃
〃哦,〃我张口结舌。〃我是实在转不过弯来啊,老哥们。彼得结婚了,嗬嗬嗬。〃
〃我们有个小公寓,〃彼得说。〃我在国家海上保险公司,微薄的工薪,但情况会好起来的,这点我知道。这位乔治娜……〃
〃叫什么名字来着?〃我问,依然疯狂地张大嘴。彼得的太太(太太,弟兄们)又笑了。
〃乔治娜,〃彼得说。〃乔治娜也有工作的。打字,知道不。我们凑合着过,凑合着过。〃弟兄们,我实在没法不盯着他看啊。他现在长大了,嗓音什么的也老成了,〃改大,〃彼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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