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广场的蟋蟀》第5章


“一只蟋蟀!”马里奥说,把切斯特举起来给音乐教师看。
“多可爱呵!”斯梅德利先生说:“多么逗人喜欢的的小生物呵!”
“您想不想把他拿在手里呢?”马里奥问。
斯梅德利先生向后一缩。“不,我不想拿,”他说:“我八岁的时候,被蜜蜂螯了一回。从此以后,我就有点怕昆虫。”
“他不会螯您的,”马里奥说。他把火柴盒子打开来,切斯特掉进了斯梅德利先生的手里。这位音乐教师接触到了蟋蟀,不禁轻微地战抖了一下。马里奥对他说:“昨天晚上,我听这只蟋蟀叫过。”
“你看他会不会叫给我听呢?”斯梅德利先生问道。
“可能,”马里奥说。他把切斯特放在柜台上,说:“请叫吧。”接著,为了让切斯特不会误解他说的话,他自己也模仿蟋蟀叫了一声。这一声叫得不太像,但切斯特却懂得了他的意思,就张开翅膀,真的叫了一声。
爸爸和斯梅德利先生高兴得叫喊起来。斯梅德利先生说:“这是极妙的中音c调。”他像管弦乐队的指挥一样,举起自已的手,当他把手放下来的时候,切斯特又按音乐的“强拍”叫了一声。
“您要给他上音乐课吗,斯梅德利先生?”马里奥问道。
“我能教他什么呢?”斯梅德利先生说:“马里奥,世界上最伟大的教师——‘大自然’本身已经教过他了。大自然给予他互相摩擦的翅膀,给予他发出这样美妙的声音的本能。对于这位黑色的小俄耳蒲斯的天才,我不能再增添任何东西了。”(译者注:俄耳蒲斯是希腊神话中的著名歌手,善弹竖琴,传说他奏的音乐可感动鸟兽木石。)
“斯梅德利先生,俄耳薄斯是谁呢?”马里奥问道。
“俄耳蒲斯是古往今来最伟大的音乐有,”音乐教师说:“很久很久以前,他弹奏竖琴,弹得如此的美妙,结果停止一切活动来听他弹奏的不仅有人,而且还有野兽,甚至还包括岩石、树木和瀑布。狮子不再追逐野鹿,河水停止流动,风也屏住呼吸,整个世界都寂静无声了。”
马里奥不知说什么好,他喜欢这样一幅图画——每个人都在静静地倾听。“那一定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演奏了。”他最后说。
斯梅德利先生微笑着,他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有一天,你的蟋蟀也许能演奏得同样好。对于这样一个有才能的小生物,马里奥呵,我预言他将有不平凡的表现。”
“你听到了吗?”爸爸贝利尼说:“他可能出名呢,可能。”
马里奥一字不不漏地听到了。在这年夏季的晚些时候,他曾回想起斯梅德利先生这次说过的话。但是,此刻,他心中有另一件事。他问道:“爸爸,我可以到唐人街去给蟋蟀弄一所房子吗?”
“一所房子?一所什么样的房子?”他的爸爸说。
“吉米。莱博夫斯基说中国人挺喜欢蟋蟀,他们为蟋蟀特制了一种笼子。”马里奥解释说。
“今天是星期天,”爸爸说:“不会有一家商店开门的。”
“嗯,可能有一两家会开门,”马里奥说:“那是唐人街嘛——再说,我也可以去看看下次该到哪儿去。”(译者注:纽约唐人街是在纽约的中国血统的人聚居的地方。)
“妈吧,马里奥,”爸爸说:“不过——”
可是,马里奥不等爸爸说什么“不过”,就把切斯特装进火柴盒里,回头向斯梅德利先生高喊一声“再见”,直奔通向地下铁道列车的楼梯。爸爸和斯梅德利先生看着他走了。于是,爸爸向这位音乐教师转过身来,脸上露出快乐的、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耸耸肩膀。他们两位又开始谈起歌剧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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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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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赛
马里奥搭地下铁道的区间快车去唐人街。他把火柴盒举到齐胸高,好让盒子里的切斯特能够向外张望。切斯特能够看到自已在地下铁道上往哪儿走,这还是头一回咧。上次,他完全被压在烤牛肉央心面包下面了。他攀住火柴盒,探出身来,在车厢里到处张望。切斯特是一只好奇的蟋蟀。只要还待在纽约,他就想尽量多见见这里的世面。
火车颠簸一下,停了下来,切斯特这时正望着一位戴草帽的老太太,揣想草帽上的花朵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咬起来会是什么味道。像大多数第一次坐地下火车的人一样,切斯特对突然停车在不飞惯,他从盒子上掉下来,掉到马里奥的膝上。
马里奥拾起蟋蟀。“你要当心点。”马里奥说,他用手指挡住火柴盒空着的一头,留出一道缝隙,刚刚够切斯特伸出头来。
在运河街站,马里奥下了车,穿过几段街区,向唐人街走去。切斯特尽可能伸出脖子,第一次观光纽约市白天的市容。在钮约市的这一带,房子没有时报广场那儿的那么高大。但是,它们的高度仍然足够使切斯特感到自已非常渺小。
正像爸爸说的,唐人街的店铺都没有开门。马里奥在狭窄弯曲的街道上走来走去,来往于街道两边,好从各家商店的窗口望进去。在有些店子里,他看到那种硬纸板做的筒筒,一放进水杯里就散开成为美丽的纸花。在另一些店子里。他看到玻璃风琴悬挂在窗口,微风一吹就丁当丁当响起来。但是,不论在哪一家店子,都没有发现蟋蟀笼子。
在一条巷子的尽头,有一家特别古老的商店。门上的油漆已经脱落,窗口塞满了漫长的岁月里积攒下的各种小玩意。店子前面挂的招牌上写着:“方赛记,出售价廉而新颖精巧的各种中国小玩具”。招牌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标明:“兼营手工洗衣。”有个年老的中国人跷着二郎腿,坐在店门口。他穿一件衬衫,外面罩一件缎子背心,背心上用红线着几条龙。他正在用一根长长的白瓷烟管吸烟。
马里奥停住脚步,朝这家店子的窗户望进去。那个中国老头没有回过头来,只从眼角里悄悄看着这孩子。他慢慢地从嘴里抽出烟管,向空中喷出一口烟雾。
“您是方先生吗?”马里奥问。
这老头灵巧地转动他的脑袋,好像脑袋是装在一根枢轴上似的,他望着马里奥。“我是方赛,”他回答说。
他的声音像蟋蟀的叫声一样,音调高,干巴巴的。
“我想买一个蟋蟀笼,如果您有的话。”马里奥说。
方日把烟菅又积在日里。吸了几口烟,眼睛比原来眯得更小了。”你有蟋蟀吗?”最后,他问马里奥说。他的声音这样低,马里奥几乎没有听到。
“有,”马里奥说。“在这里。”他打开火柴盒,切斯特和方塞相互对视着。
“哦,非常好!”方赛说,他的神态起了显著的变化。他突然变得生气勃勃,差一点要在人行道上跳起快步舞。“你有蟋蟀!咦——嘿——嘿!好极了!你有蟋蟀!嘻——嘻!”他快乐地笑着。
方赛的神态变得这样快,马里奥感到吃惊,他说:“我要给蟋蟀弄一所房子。”
“请进店子去吧,”方赛说。他把门打开,两人都进去了。
马里奥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凌乱的房间,乱七八糟地放着零零碎碎的中国小玩意。从绸子和服、筷子到手工洗过的衣服包等各种东西,随便乱放在架子上和椅子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方赛随手把一堆中文报纸扫到地上。“你请坐”,方赛指着腾出来的椅子,对马里奥说:“我马上就来。”他从店子后面的一扇门里消失了。
马里奥一动也不动地坐在那儿。他担心如果自己动一动,四周的各种中国小玩意就会纷纷坠落,把他压在底下。正摆在他前面的一个玻璃箱子里有一排象牙雕成的中国女神。每一位女神的唇边都露出那种最奇妙的微笑,好像她们知道别人一概不知的事情。她们好像都在直盯着马里奥。马里奥也想照样望着她们,但是他坚持不了,不得不移开视线。
几分钟后,方赛回到了房间里,带来一个宝塔形的蟋蟀笼子,共有七层,每一层都比下面的一层稍微小一点,最上面是细长的塔尖。下面几层漆成红色和绿色,塔尖却是金色的。笼子的一边有一张门,门上有根小小的门闩。马里奥一心想得到这个笼子,因而激动得不得了,可是这笼子的价钱看起来贵得很啊。
方赛翘起右手大拇指,庄重地说:“这是非常古老的蟋蟀笼,里面住过中国皇帝养的蟋蟀。你知道第一只蟋蟀的故事吗?”
“不知道,先生。”马里奥说。
“好,”方赛说:“我告诉你。”他放下笼子,在口袋里掏出那杆瓷烟管。烟管点燃的时候,一缕轻烟从烟斗里袅袅上升。他挥动烟管来加强语气,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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