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故事》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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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做,有没有冒着培养出浑噩无知的新的一代的危险呢?”
“怎么会?他们不会比一只象更浑噩无知。或者比一只鸟。或者比一棵树,”特迪说。“不能仅仅因为某种事物采取某种方式。而不是光以另一种方式行事,就说它浑浑噩噩。”
“那么说不是的?”
“绝对不是!”特迪说。“何况,如果他们想学所有那些别的东西一名称、颜色和数据什么的一他们尽可以学,如果他们感到想学了,等他们长大些以后再学嘛。不过我是要他们以看事物的全部真正的方式来开始,而不是仅仅以所有别的吃苹果的人看待事物的方式——这就是我的意思。”他朝尼科尔森挨过去,把他的手向他伸下去。“我现在得走了。真的,我很高兴能和——”
“稍等一等-再坐一分钟,”尼科尔森说。“有没有想过长大后从事研究工作什么的?医学研究,或是这一类的工作?依我看,就你的头脑来说,没准你终究会——”
特迪回答了,可是并没有坐下来。“我倒考虑过一回,那还是在两年之前,”他说。“我跟几个医生谈过。”他摇了摇头。“那样的工作不会让我太感到兴趣的。医生们都太紧贴事物的表面了。他们总是谈细胞啊什么的。”
“哦?你不认为细胞结构有其重要性?”
“我认为,我当然认为是有的。不过,医生们谈到细胞时仿佛它们自身就具有那样无限的重要性似的。仿佛它们并不真是属于具有它们的那个人似的。”特迪用一只手把前额上的头发往后掠了掠。“我生长我自己的身体,”他说。“没有任何人代替我做这件事。因此如果我生长了它,我必然知晓如何长成它。至少,是无意识地知道。在最近这千百年中的某段时间里,我也许会忘却如何生长它的有意识的知识,但是这知识仍然在那里,因为--很明显——我曾经运用过这知识…必须得依靠大量的冥想和清除,才能把整个知识找回来--我指的是有意识的知识--不过如果你想的话这一点是可以做到的。如果你的头脑是够开放的话。”他突然伸出手去把尼科尔森放在扶手上的手抓起来。他只握住摇了一下,挺友好的,并且说:“再见。我必须走了。”这一回,尼科尔森没能留住他,他开始急匆匆地从过道之间穿了出去。
他走后,尼科尔森双手放在椅子扶手上,那根未点燃的香烟仍然夹在左手手指间,他一动不动地坐了好几分钟。最后,他抬起右手,摸了摸,仿佛要检查他的领口是否仍然敞着。接着他点燃香烟,仍然一动不动地坐着。
他把烟一直抽到快燃完时,突然把一只脚从椅子边上伸出去,踩在烟屁股上,并且站起身,相当快地朝过道外面走去。
他沿着船头的楼梯,快快地下到散步甲板。他没在那儿停下来,又继续往下走,步子仍然很快,来到主甲板。接着走到a区。然后是b区。然后是c区。然后来到d区。
在d区甲板那里,船头楼梯到了尽头了,尼科尔森站住片刻,显然是不知再往哪儿走了。不过,他瞥见了一个像是能向他指点方向的人。在通道的半路上,一个女服务员坐在厨房门外,在边看一本杂志边抽烟。尼科尔森走到她跟前,简短地问了问,谢过了她,继续往船头方向走了几步,推开一扇沉重的金属门,门上写道:通往游泳池。门后面是一道狭窄的、没铺地毯的扶梯。
他还没下到一半就听见一声长长的、极为刺耳的尖叫声——分明是一个小女孩发出的。音响效果非常好,仿佛是在四堵砖墙之内回响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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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后记
/小。说+
《九故事》(nine stories)是我国广大读者熟悉的《麦田里的守望者》作者的另一重要作品。该书出版于1953年,亦即《麦田里的守望者》出版后的两年。如果说,《守望者》“反映的是在一个充满尔虞我诈、虚伪和压制的世界里主人公想拼力追溯责任的起源、作出超越阻隔和区别的尝试,”那么,《九故事》则是“把儿童的世界看成是真实的世界,而成人的世界则只是一个正从内部毁坏的、把人类之爱永远牺牲于卑劣的肮脏处所”。以上所引的是文学批评家马尔科姆•布拉德伯利的带结论性的简短评语,当然不可能说得很全面,但还是比较切中要害的。
杰•戴•塞林格(j.d.sal•nger,更准确的译法应是塞林杰),于1919年出生在纽约市一个犹太商人之家,家境比较富裕。他少年时在几所预科学校断断续续学习之后,1934—1936年又到一所“福奇谷军事学院”住读。《麦田里的守望者》中关干寄宿学校的描写,很大部分即以这所学院为背景。总之,塞林格在学业上始终没有得到什么正式的结果。1937年,十八岁的塞林格到欧洲去呆了五个月,主要是为7熟悉父亲的进口干醅、火腿的商业业务。但他更感兴趣的似乎是欧洲的艺术。回美国后他又进过两所大学,但均未毕业。在此期间,他爱上7剧作家尤金•奥尼尔的女儿乌娜.不料乌娜很快就嫁培了年纪比她大得多的喜剧演员查理•卓别林,使塞林格再次感到失败与挫折。1939年塞林格进了哥伦比亚大学的“短篇小说创作班”,导师是《短篇小说》杂志的主编惠特•伯纳特。从此时起,塞林格便断断续续地创作短篇小说。伯纳特是第一个发现他写作才能的人,但塞林格似乎并不领情。他年轻时就是位性格奇特的人。
美国参加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塞林格从军,受过反间谍的训练,参加过诺曼底登陆战。战争的残酷在他心灵上留下了创伤,他曾主动要求住院治疗。在巴黎时他曾去拜见在那里当记者的海明威,据说海明威对他的才气颇加赞赏。塞林格与战争有是的另一件事是,他曾与一位法国女医生结婚,但不久在女方要求下又离了婚。据说,这个法国女子曾经受过作为情报官员的塞林格的审讯。以上这些塞林格的经历在《九故事》里多少能见到一些蛛丝马迹。
1 946年塞林格脱离军队,专事写作,仍以短篇小说为主,他的作品先是发表在《短篇小说》《星期六晚邮报》《老爷》《哈泼斯》等刊物上,后来更受到《纽约人》编辑的青睐。此后他的作品都是先发表在《纽约人》上,然后再出书。
在出书上,塞林格非常谨慎。时至今日,他仍然未将在刊物上发表的作品都结集出版。1974年,有人曾私自编印了一部两卷本的《杰•戴•塞林格未结集短篇小说全集》,这是未经他同意的盗版本。他的一篇作品《海普渥茨16号,1924年》是发表在1956年6月的《纽约人》上的,这是他最后在刊物上发表的一篇作品。出版社几次征得他的同意打算出版,但最后又遭到了他的反对。
塞林格在出版《九故事》后,只出版了两本书。一为《弗兰尼和卓埃》(1961),另一为《木匠们,把房梁抬高些;以及西摩:一个介绍》(1963)。这些作品里的神秘主义倾向越来越浓厚,看来已非心态颇不正常的作者所能控制。据说,塞林格的宗教哲学的来源是一本宣讲印度宗教的叫作《罗摩克里希纳大师的教义》的书。近年来,塞林格之让人记得,除了不断重印的《麦田里的守望者》外,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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