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击俱乐部》第21章


求求你。
那个大血泡把血溅得到处都是。
泰勒就是这么着一周内每天都能新开一家搏击俱乐部的。第一家之后有了七家,七家之后有了十五家,十五家之后竟有了二十三家搏击俱乐部,泰勒还想要更多。总有钱源源而来。
求求你,我请求普里斯曼酒店的经理,把钱给我。我又咯咯笑了起来。
求求你。
求求你不要再打我了。
你拥有这么多,而我一无所有。我开始把血沿普里斯曼酒店经理的细条纹西裤一路往上抹,他身体僵直,一直朝后倾,双手抓住后面的窗台,连他那两片削薄的嘴唇都大张开来,露出了牙齿。
那个怪物用它血淋淋的爪子钩住经理的裤腰,把自己拖上来去抓经理浆洗整齐的白衬衣,我用血淋淋的双手紧紧扣住经理光滑的手腕。求求你。我笑得口窦大开,嘴唇都快撕裂了。
经理尖叫着想把手从我的手我的血我变了形的鼻子的包围中挣脱出来,于是扭打成一团,血上面沾的那些赃物弄了我们俩一身,就在这最辉煌的一刻,保安决定破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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搏击俱乐部十六

我是在今天的报上读到有人如何闯入海因大厦十至十五层之间的办公室,从办公室的窗户爬出来,在大楼的南面画出一个高达五层楼咧嘴大笑的巨大面具,然后又放了火,这么一来,位于每个巨大眼睛中间的窗户就熊熊燃烧起来,眼珠子于是活了起来,在傍晚的整个城市里极为引人注目。
在这份报纸头版的照片中,那张脸就成为一个愤怒的南瓜灯脸,成为日本传说中的恶魔,成为贪婪的恶龙悬挂在天际,浓烟也就成为巫婆的眉毛或魔鬼的尖角。大家仰着头喊成一片。
这到底什么意思?
谁会这么干?即便在大火熄灭后,那张脸仍悬在那里,而且看起来更糟。空洞的眼睛像是盯着街上的每个人,可与此同时又是死的。
这类事件报上登的是越来越多了。
你自然无可避免会读到这类报道,而且你自然迫不及待想知道这是否又是破坏工程的杰作。
报上说警方茫无头绪。不管是青年流氓还是外星来客,要从建筑立面的横档上爬下来,还要手持黑色喷漆从窗台上吊下来,都应该只有死路一条。
是恶作剧委员会还是纵火委员会?那张巨大的脸也许就是他们上礼拜的家庭作业。
泰勒应该知道,不过破坏工程的首要规则就是你不能问有关破坏工程的问题。
在破坏工程的突击委员会,本周泰勒说他分别问过每个人,要他们开一枪需要多大代价。一支枪所做的就是将一次爆炸集中于一个方向。
突击委员会上次碰头的时候,泰勒带了把枪和一本黄页电话簿。他们周六晚在搏击俱乐部碰头的地下室碰头。每个委员会在不同的夜里碰头:
纵火在周一碰头。
突击在周二。
恶作剧在周三。
有组织的混乱。无政府状态的组织机构。你该明白了吧。
互助组。有点这个意思。
所以一到了周二晚上,突击委员会就开始安排下周要搞的事件,泰勒大声提出建议,给委员会布置家庭作业。
到下周碰头前,突击委员会的所有成员都必须找人打一架而且须得落败才行。而且不是在搏击俱乐部打。这事儿做起来比这么说说要难得多。大街上碰上的人会不惜一切但求不要跟人打起来。
具体说来,就是要在大街上挑一个从没跟人打过架的主儿并予以招募。让他有生以来头一次体验到赢的感觉。让他爆发出来。让他把你的屎给揍出来。
你能行。一旦你赢了,你就会精神大振。
“我们必须做到的,兄弟们,”泰勒告诉委员会,“就是要让这些家伙认识到他们也拥有怎样的力量。”
这就是泰勒给大家做的战前小动员。然后他就打开他面前一个纸板箱里每张折成四方形的纸。每个委员会就是这样安排下礼拜的任务。把要干的事儿写在委员会的便笺上。把它撕下来,折好,放在箱子里。泰勒负责检查一遍所有这些提议,把不上路的择出去。
每择出去一个,泰勒就补进一张折好的空白纸。
然后委员会的每个人各从箱子里抽一张纸出来。照泰勒向我解释的程序,要是有人抽到空白纸,他就只需单等着别人去完成家庭作业了。
如果你抽到一项任务,你就须得前往本周末的进口啤酒节,把某个人推进一个化学马桶 里。你要是因为干这事儿遭一顿痛打就会额外加分。要么你就得去参加在购物中心的中庭举办的时装秀,从夹层楼上往下扔草莓果冻。
如果你被捕,你就被突击委员会除名了。如果你笑了,你也会被委员会除名。
没人知道谁真正抽到了任务,除了泰勒也没人知道都有些什么任务,还有哪些提议被接受了,哪些被他扔进了垃圾桶。后半周,你兴许就会从报上读到某个不明身份的人在市中心跳进一辆“捷豹”敞篷车的驾驶座,把车开进了一个喷泉。
这得你自己琢磨。这任务是不是也可能轮到你头上?
下周二夜里,你就会在搏击俱乐部黑暗的地下室,四处打量那唯一的一盏底下突击委员会的聚会,你还在琢磨是谁把那辆“捷豹”硬生生进了喷泉。
是谁爬到艺术博物馆顶上,将彩球射入雕塑区的招待会?
是谁在海因大厦上画了那张烈火熊熊的魔鬼面具?
执行海因大厦任务那晚,你可以想象一队律师助理和簿记员或邮递员潜行进入他们每天上班就坐的办公室。他们也许有些微醺,虽说这违背了破坏工程的章程,在能使用万能钥匙的地方就用万能钥匙,要么就用一罐氟里昂喷剂破坏保险锁芯,以便能从大厦的砖石立面上悬垂下来,荡在空中,相互把性命交托给抓住绳索的对方,荡来荡去,在他们每天感觉他们的生命一小时一小时逝去的办公室里冒随时丧命的险。
次日早晨,同样这批律师助理和簿记员又会混在人群中,仰着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脑袋,因为一夜未眠有些头重脚轻,可是头脑清醒,打着领带,听着周围的人群在纳闷到底谁会做出这等事来,警察则吆五喝六地请每个人退后,因为水柱正从每个巨眼破碎、冒着烟的中心流下来。
泰勒私下里告诉我,每次碰头,好的提议从不会超过四个,因此你抽到真正任务而非空白纸条的机会是十分之四。突击委员会包括泰勒在内共有二十五人。每人得到一项家庭作业:在公开场合打一次必输的架;然后每人再抽一项任务。
这一周,泰勒吩咐他们,“出去买把枪。”
泰勒把黄页电话簿递给其中一人,让他把其中一页广告撕下来。然后把电话簿往下传。两人不能到同一个地方买枪或开枪。
“这个,”泰勒道,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把枪,“这是把枪,在两周内,你们每人都应该有一把大约这个大小的枪,带着来碰头。”
“你们买枪的时候最好付现金,”泰勒道。“下次碰头,你们相互间要交换枪支,而且要去报案说你买的枪已经失窃。”
没人问任何问题。不许提问是破坏工程的首要规则。
泰勒让大家传看那把枪。这么小的东西竟有这么重,感觉仿佛是一座山或是一个太阳这样的庞然大物崩塌了,熔化后制成的。委员会的兄弟们都用两个手指夹住它。谁都想问这把枪是不是上了子弹,可破坏工程的规则二是你不许提问。
也许上了子弹,也许没有。也许我们都该做最坏的打算。
“一把枪,”泰勒道,“真是既简单又完美。你只需扣动扳机。”
破坏工程的规则三是没有借口。
“扳机,”泰勒道,“就会松开撞针,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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