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人·花辰篇》第23章

有个慈祥的老婆婆端着盆洗干净的水果进来，特别高兴的样子：“哎呀，刚才我在市场瞧着就是你；　没敢认；　原来你真的回来了。”
“嗯，学校放假，回家看看。”林亦霖把朴实的礼物接过来；　不好意思的说：“应该我去给您打招呼的。”
老婆婆用满是皱纹的手摸了摸林亦霖的手：”客气什么；　看你这么好，奶奶也就放心了，以后有时间；　一定再回来，你妈不在了，不是还有我们吗？”
“嗯。”林亦霖从小就挺讨左邻右舍这些老人的喜欢，百感交集的点头。
看到小林子的态度，陈路也早就礼貌起身。
老婆婆瞧见这位混血大少爷；　显得有点紧张：“哎，这小伙子长得真是……要好好照顾小林啊，这孩子太苦了……”
全世界都人尽皆知的关系，她显然也是知道的。
陈路扶住林亦霖的肩膀，嗯了声，又笑了笑。
“那成，不打扰你们了，有啥需要帮忙的再叫我。”老婆婆揉了下眼角，又转身钻进对门的屋子。
林亦霖关上门：“是老邻居，之前对我妈很好。”
他那么艰难坎坷，却总是把往事形容得温暖。
陈路顺手就从背后搂住他，认真发誓：“我会好好照顾你，一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好好的干吗又这么吓人，真是的。”林亦霖哭笑不得地转身劝道：“快去吃饭吧。”
陈路满足地继续品尝爱妻手艺。
虽然在市区和老友相聚很愉快，却比不上在这里跟小林子偷得浮生半日闲。
总是嫌别人麻烦的王子殿下在小时候一定想象不到，未来的自己，尽然会因为每次感觉离一个人近了点又近了点，而不停地感受到巨大而纯粹的幸福。
——
没有太多浮华的县城，随着黑夜的降临自然而然的安静了下去，坐在卧室里，甚至能听到窗外偶过的脚步和隐隐约约的虫鸣。
等着小林子洗澡的时候，无数可做的大少爷便拿出掌机想打回刚从二萌那里勒索的游戏，却又发现已经没电。
由于国内的插头跟国外的机器对不上，他便找来变压器。
结果鼓捣了半天，不知道年久失修的电路哪根线不对，在插好的刹那啪的断了电，周围一片黑暗。
陈路想都没想就磕磕绊绊的在包里摸索出总是随身携带的精巧手电，急着冲去浴室，就连头被太低的门槛撞得生疼也顾不得心疼自己。
或许是年幼时的黑暗记忆作祟，林亦霖特别怕黑，特别是在那种没有半丝光线的密闭空间里，简直是顷刻间就会吓得崩溃。
所以不管任何时候，即便在睡觉，身边也会有温柔的小夜灯带来光明。
在大少爷关于爱情的记忆里，特别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第一次跟林亦霖决裂时，把他扔在了深夜黑暗的马路边。
果然，推开浴室的门，与温腾的水汽同时而来的，还有小林子虚弱的声音：“陈路……”
“我在呢，你别冻着。”大少爷赶忙拉过浴巾，裹住蹲在地上的林亦霖，轻声安慰。
已经面色惨白的小林子在看到他的刹那就好过了很多，虽然身体还在抖，心中却已经瞬时安全而平静，小声说：“是不是跳闸了，以前就经常这样……”
“电闸哪儿，我去看看，你等我。”陈路把他抱到沙发上，又将明亮的电筒塞进他手里，拿出手机当光源。
“楼上的走廊里。”林亦霖只觉得自己腿都软了，瞬间就放弃自告奋勇。
幸好陈路头脑聪明，不像杜威弱智得要命，虽然见都没见过这种老式楼层的电闸，也很快就搞定问题，让房间恢复光明。
全身都湿哒哒的小林子仍旧抱着那个救命稻草似的手电筒，呆呆的瞅着他回来关门。
“好像是被我的PSV弄的，不玩了。”陈路很轻松，侧头瞧见他失魂落魄的表情，笑道：“吓傻了？”
林亦霖摇摇头，起身走回浴室，重新打开了热水。
真奇怪啊。
这辈子明明不打算去依靠任何人的，可是刚才陈路的背影，却让他产生了可以依靠的错觉。
这种错觉对于小林子而言，远比心动和喜欢，要稀奇得多。
——
夏日快至，天气转暖。
所以即身于阴冷的小房子里盖着薄薄的蚕丝被，也不会觉得寒冷。
重新洗完澡的林亦霖爬上床铺，轻声笑：“以前没觉得这个床这么小啊。”
的确，一米五宽的尺寸，就连放王子殿下一个人都嫌寒碜。
可陈路却很开心，伸手把他抱住：“所以你要离我近一点。”
自从回到这个早就被埋在记忆深处的家中，林亦霖就总有种做梦的感觉。
他眯着眼睛看向书柜里一排排小时候在学校里拿的奖状，恍如隔世。
恐怕那时就连老天爷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会跟陈路这样的人恋爱结婚。
“以前停电怎么办？”陈路想想中学时不盈一握的小林子和他那个柔弱到几乎没了生命力妈妈，忽然忧心忡忡。
“我妈就会在黑暗的屋子里抱着我，给邻居打电话，这个邻居没时间，就给那个邻居打，总有人会愿意帮我们的。”林亦霖说起这些往事时的语气很平静。
毕竟，比起其他更残酷的辛苦来，这并不算什么。
陈路把他拥得更紧了些：“以后所有麻烦事，都让我来。”
“你就是个大麻烦。”林亦霖笑了起来。
他轻拿起大少爷的手，和自己的手重叠在一起，然后慢慢的十指交错。
简单的小动作，缓慢的时间，全世界好像都远离了这个角落，只把这两个人遗留而下。
在简简单单的相拥中，陈路很快就睡着了。
可是林亦霖却因心事起伏而有些失眠。
记忆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明明早以为忘掉了所有回忆，都因为回到这里而卷土重来。
对性向的担忧和恐惧，对母亲的愧疚与心疼。
沉重的课本，灰暗的生活。
全都是尚不懂事的林亦霖内心深处的噩梦。
他没想到自己终会有一天能够平静的回顾，或许，这种平静，全都来自于身边这个满身少爷毛病、却又纯粹可爱的人。
林亦霖凝望着柔光中陈路的面庞，他安然的睡颜和长长的睫毛，一滴泪水忽然就掉了下去，濡湿了绵软的枕头。
——
在北京的时间，几乎都花在了那个小屋里。
直到临走到往西藏前，林路二人才按照约定，买了好些营养品去探望杜威的母亲。
由于之前的波澜，杜威很是受宠若惊，直到送他们离开时，还面带着诡异而谄媚的笑容。
陈路忍无可忍的在医院的花园里皱眉说道：“你别笑了行吗，我心里发毛。”
“嘿嘿。”杜威很高兴：“路路你果然还是爱我的。”
陈路警惕地推开又要缠上来的二萌，拉紧了小林子的手：“滚开，再靠近我会忍不住揍你。”
杜威切了声，又抓住林亦霖的胳膊，终于说出心里藏着的那点小九九：“林林，你们去西藏和尼泊尔玩，是不是需要一些干粗活的搬运工什么的，你看我身强力壮，吃苦耐劳……”
林亦霖无语地打断他对自己的定位：“你叫郑洛莱陪你不就好了。”
“他忙得要死啊。”杜威很郁闷。
“你不是说自己也很忙？”陈路问说：“而且年假不是已经在去美国时花掉了？”
杜威装大尾巴狼：“也是，节目组少了我可不行……”
事实上跟他的“同行”赵紫薇比起来，二萌干工作可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无可救药。
但这家伙此生都没生出什么事业心，嘻嘻哈哈的快乐生活，简直比什么成功进取都显得重要。
“再说你妈妈还伤着呢，别闹了。”林亦霖提醒。
“哦……下次你们来北京是什么时候啊，不会像电影里那样，一眨眼就几年后了吧？”杜威依依不舍。
“不会的。”林亦霖说：“欢迎你随时去美国。”
杜威刚放大的眼睛对上陈路的冷视，立刻缩了回去，干咳两声：“哈哈，一路顺风哈，我给我妈买饭去，下午还得去电视台呢。”
“嗯，再见。”林亦霖摆摆手，瞧着这家伙火急火燎跑掉的背影，不禁失笑：“真羡慕杜威啊。”
“羡慕他干什么？你想做弱智？”陈路不解。
林亦霖的表情闪过了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可能他的人生幸福有一万分，而我就只有一分，还是因为你。”
“什么？”陈路立刻质疑：“我只有一分？”
林亦霖很快忘掉刚刚的伤感，笑个不停：“本来我是负一万，你给我加了一万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