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拉离开丈夫以后》第43章


那边那位!您能到台上来一下吗?[他从观众中叫上来一位,急急忙忙就把自己和他钩到一起。]
女人[小声地劝慰被叫上来的]滑滑板这事至少在开头的时候是强迫您不断地弄疼自己,可您为什么还干呢?什么?您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不服从您?您想要什么服从您,那您就得去摘花!
肉店老板我可以在这个地方插进来吗?这是主持人的义务,但人们不会因此有所克制。谢谢!我想这四具人体,围着木桩散成星形躺在那儿,身边的说明牌上写着“吉卜赛人,滚回印度去!”他们可是服从您的,这难道不算吗?您的手按一下,两个里头就有一个凶手,诗人如是说。在压紧的,捆在身上的气枪上按一下就足够把你们这些受我们排斥的像泥鸽靶子似的抛向天空并击为碎片。无疑您是运动员,您必须是运动员,否则您也不会干这个呀!
也许还是擒拿格斗运动员或防守运动员。水淹到脖子的时候,有时会伸过来一根救命的杆子。不用说会去抓住它,人总得有个支撑依靠。站住,谁在那儿?
女人闪电过后跟着就打雷的,叫做雷阵雨。哦,好了!您仔细瞧瞧您报上的这幅照片!多成功啊!
肉店老板[边钩织着]血蹄搜刮起思想的花束,灰样的呼声翻转着声乐乐谱。这一次又可以开始了。你曾被拒之门外,桌上摆着被杀死的白垩星。您看,眼下我几乎不停地琢磨这些和这类事情,我对当代史感兴趣。
另一个对不起,您刚才说什么?
[肉店老板没有回答,而是把(戴在头上的)猪头摘了下来,底下他还戴着一个粉色的钩织面具,是个滑雪帽,他像抢银行的强盗那样蒙面戴着,眼睛和嘴巴的地方挖了洞漏空着。他往摘下来的猪头上缝新的耳朵。]
[下面的段落开始时正常念出,接着断开来念,意思是,站着排队的人每人念一行台词,在书上这一行结束时这个人就停下来,不考虑这时候产生的意思是什么,就由下一个人继续念下一行,依次重复下去①。一边念一边先后纵情地跳起来,钩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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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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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这种异化的朗读方式要表达的是替那些没有发言权的、那些别人听不懂他们语言的人说话——译注。在一个稍微文明一点的国度审判谋杀案,首先要搞清楚的是,被告有没有做他受到指控的那件事情。不太被看重的是,凶手是掐死、射死、打死还是刺死被害人的。在政治里显然不一样,涉及到半个世纪前希特勒政权对不太富裕的犹太人的谋杀罪时,(有钱的那些至少可以通过流亡得救,也有不少从纳粹那里赎身的)似乎主要不是纳粹犯没犯这桩罪行,而是他们使用的谋杀方式。
肉店老板[边缝着]是呀是呀,死者匿名的阴影当然是在活人身上留下印迹的,没人比我更清楚这点了。比如每个牲口身上某处都有个蓝色的图章印。我个人觉得这样很好。马上就能知道你在跟谁打交道,知道这位从前活着的时候是否健康。
[他恶狠狠地向购织物剪去,把线抽了出来。]
我说过了,一个印迹,这是在几百万人死的时候完成的,他们的死帮助我们避免询问自己的死。我们就这样把这个问题转换成了对我们活着的意义的质询。
在偏远的度假地我们和我们的同类聚集在一起。但总有许多不属于我们一类而非要跟来的。昨天又乘冷藏车来了二十五个,再加上在高速公路休息站扔下去的三个。
遗憾的是他们一年比一年少了。由于承重不够,我们的床已经开始吱嘎作响了。要是今天没来的这些人不进我们的餐馆而想被我们遗忘,直到把我们遗忘的大门挤开,我们被发现?是的,假如我们有朝一日被揭露,怎么办呢?有时候我们热衷于追随某人,直到自己也成了跟踪物件。但那以后五十年我们不想知道有关自己的事儿。总得有结束的时候吧。生命既是一切也什么都不是。
这四具像打开的饭包般被撕裂开的身体,现在他们正浮现在我眼前,像游戏棒似的被扔在那个带牌子的桩子四周,慢慢地围着自己的轴心旋转,没有一个霓虹灯广告能做到这样:吉卜赛人,滚回印度去!一个词不多,一个词也不少,能是谁写的呢?哪位写的请立即通知我,也可以打电话。什么,您不愿意?谁找我?那儿有事吗?别动,别出声,过了一会儿果然门铃响了,接着我们自己就进来了。因为无论如何我们想要在场。我们按节奏朝天气预报招手。
我们是主的天使,有着极为特殊、手刻出的形体,闪烁着蓝色的眼睛,我们的蓝围巾和松紧带飘动着,我们顺着它下到你中间。给你们,玛利亚,格尔蒂和玛姬特带来了这个消息:谁说这不是关于武器交易的冲突,汽车走私或贩毒?
很多我们这样的人,都想这么说或类似这样说。有时候我们甚至被迫挤到前面来说第二遍。我的上帝,摄像机又跑哪儿去了?我们正需要它随意重复寄送信件炸弹这一过程的时候,摄像机却不见了。请您把旧的炸药搜集起来装到一个信封里!发出去有人会从中得到好处,可他也许是根本不想得这个好处的人。
瞧,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萤幕又亮起来了。谁把这几个男人的生命紧抱在环中,像拥抱一个喜爱的音乐家或演员,或是一只猫,一条狗,然后又毫不在意地把它扔开?
[排队的人又和前面一样,先正常地读台词,第二遍时在一行的最后断开,一边越来越纵情地跳起来。]
这里只能有一种说法:犹太人在希特勒统治下被毒气毒死了。持反对意见者因“奥斯维辛谎言”上了法庭。战后不久我在美国的一家大通讯社工作过,因此在这一点上有一定的亲身经历。当时在一些集中营发现了毒气设备,它们的存在是有确凿无误的证据的,于是全世界的报纸都简单地照搬,一古脑儿都写犹太受害者是被希特勒用毒气毒死的。
[队伍中的演员每人得到一小包肉拿着,某些小包看着极为怪异。演员依次接过小包,给它套上钩织套子。]
一个女人[边钩织着]啊,没关系。死亡本是启迪思想的天才。您应该感到高兴,棍子先生,您结识了这么多种不同形式的死亡!战争中,及战后的俘虏营中,这两种,总是实用的成对包装。后来您就订了一份,这样后续的那些您至少能便宜地得了。无论是网球,游泳,还是采蘑菇,多谢,您有时候还分给我们一点儿!您知道,除了你自己的行为以外,每个行为都是暴力行为。这样您每天都可以重新给予这个国家每日的口粮,肉,配菜,沙拉,再加上甜品,可以放心,您在无限的提问能力和狭隘的局限性方面的不足随时都可以作为回答还给我们。哎,在问您呐,棍子先生!要在行为与不可理解的死亡的自然性之间建立一种关系,是的,就是这个目的。
有些身体太软弱,任何压力它都会屈服。树的枝杈成为双手。人向上飞去,受到它们的抚摸,又落下来,摔裂开。不惜泄漏躯体的无度,因为躯体实际上是很胆怯的,甚至常常想在里面寻找上帝,当然从没有在那里面找到过。他也许在更高处。什么,高处也没有?要是他根本不住在那里,那您赶紧把这个十字架拿下来吧。怎么才能搞清楚呢?至少您在牌子上写上字,也好让人知道那里挂着的是谁!
不行?您不干?我看您的问题是,您总是遇见自己,但没有一次是亲自遇见。您总是只遇见自己招呼的一点。
我们不是向您招手的人,虽然您觉得是,棍子先生。我们的招手留给我们的滑雪运动员和跳台跳雪运动员。您根本不需要我们招手,棍子先生,您知道我们指的是谁。您之所以知道,因为您是我们的先驱,先驱不能跟一个临时凑合的混淆起来。
另一个顾客(同样钩织着)棍子先生,您还试着用结结巴巴的德语及时向这几个里里外外都被彻底撕裂的男人发指示,告诉他们这些什么也不是的人该做什么,才不会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就被毁灭了。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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