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清朝》第112章


一长条,都成了中东铁路公司的地产。不仅是公司的地产,而简直是俄国的领土。 俄国在这横贯吉、黑两省,九百五十英里长,数十英里宽的地带,设置铁路警察(实际上是军队),大量移进俄国人民,成立属于俄国的地方政府,旅行俄国法律。
中国的东北,被这“长带形”的俄国的偷来领土,切成南北两片。
两年以后中、俄续订合约,让俄国再造一条纵贯铁路,又把南边的一片,切为东西两片。
铁路合同中埋伏了有关司法权与行政权的字眼,而许景澄被瞒过。合同华文本第五款中写着:“所有铁路地段命盗词讼等事,由地方官照约办理。”看来这地方官该是中国自己的地方官,而所谓“照约办理”,应是依照以前订的《中俄天津条约》之中有关领事裁判权的条款而已,然而不是。合同的俄文本说:“皆交依据合同所成立之地方政府处理之。”
俄国得设置铁路警察一节,在合同之中没有,却放在《中东铁路条例》之中。条例是由俄方片面颁布的,但清朝政府糊里糊涂地不曾表示反对。条例的第八条说:“为保护铁路及‘附属地’之秩序,公司委任警察办理。因此,公司得制定铁路警察规则。”(注意,“附属地”三个字又被俄国以走私方式放入条例之中,得寸进尺,此之谓矣。)
合同之中,关于要“开采”的东西,只提到“沙土、石块、石灰”。条例呢,“公司经中国政府之允许,得采掘与铁路有关或无关之煤矿,且同时得经营别项矿业及商工业。”采少量的煤情有可原,因为当时火车头需要烧煤,可谓“与铁路有关”。进一步,与铁路“无关”的煤也要开采;再进一步,所有的矿,都要开采。最后,任何一项商业工业,皆想尝试。
和这些特权比较起来,合同所规定的减收俄国货进口税三分之一,真是微乎其微了。值百抽五,减去三分之一,然而聪明的俄国人,连这百分之三点三的进口税,也不肯缴纳。方法是在“条例”中规定,铁路沿线各车站一概免税。(合同之中,原说中国得在铁路线的两端设关抽税,于是这两端的关也变成有名无实。)
为了造铁路而必须运入中国的器材,当然堂而皇之大模大样地搬进来,进口税分文不缴。
铁路的全部收入,如运货、搭客、开矿、兼营工商业,一慨于中国政府无干,不仅绝不“分肥”而也不纳任何税捐。
中国政府所能希望获得的,只有两项收入。第一、铁路开始建筑之时,一次由公司缴付中国五百万元。第二、三十六年以后,中国可以依照公司当时资产实值,备款购买这铁路全部,或于八十年以后无偿接收
结果,所谓五百万元,公司抵死赖账,对中国分文不付。而所谓备款购买,在事实上被日本以“满洲国”的名义出钱买了去。所谓八十年期满无偿接收,也成了空话。 
《细说清朝》一二七、瓜分前奏
俄国在中国东北窃取庞大利权,而且一度伸展它的魔爪及于朝鲜。当时朝鲜的君臣也颇想“以夷制夷”,引进俄国来抵制日本,任命了一个俄国人阿来克西埃夫充任总税务司,又聘请若干俄国人担任朝鲜军队教官,管理朝鲜兵工厂,甚至在朝鲜财政部里面也设了俄国顾问。
不过,日本很警觉。它花了几个月工走,使用外交手段把俄国收买。日、俄两国在1898年(光绪二十四年)4月,签订了一件《东京协定》,互相承认彼此在朝鲜与中国东北的“商业利益”。于是,所有俄国人在朝鲜担任总税务司、教官与顾问的,都撤离了朝鲜。
倒霉的,仍是朝鲜与中国。弱者不自己发奋图强,只知依赖他人,结果总是一死。
在甲午之战以后、庚子以前的几个年头,中国国运之艰史无前例。“睡狮”在列强的心目中已是奄奄一息的“东亚病夫”,静待送终、分尸。
清廷于订立《中俄密约》及与此密约相连带的《华俄道胜银行合同》和《中东铁路合同》以后,似乎也深悔引狼人室,惴惴于东北即将为俄国所吞噬,于是想出了再引一狼,以敌此狼的办法。办法是赶紧请英国助筑一条由山海关外四十英里地点的中后所到达新民府与营口的铁路。
经过多次接洽与波折,清廷的国有铁路公司与汇丰银行在光绪二十四年阳历lo月l0日立约,借款二百三十万英镑,九折实收,年利百分之四点五,以所筑铁路及其他铁路之资材收入为担保,到期如本利欠付,当由中国政府负责偿还。
结果是,俄国直接与英国交涉,在次年4月28日,和英国签订了一个《圣彼得堡协定》,互相承认势力范围:英国允诺不向中国索取长城以北的铁路建筑权,或妨碍俄国的其他“要求与权益”,俄国也允诺不向中国索取长江流域各省的铁路建筑权或英国的其他“要求与权益”。
这个《英俄圣彼得堡协定》,可说是日、俄《东京协定》的翻版,同时也是有关列强瓜分中国的企图的一项重要文献。
孙中山在“中国存亡问题”中说,和英国作朋友是最危险的事,与其和英国作朋友,不如和英国作敌人。英国无法牺牲其敌人的利益,而很有办法于必要时大慷朋友之慨。
我们不能怪英国之如此卖友媚敌、合伙分赃,只能怪清廷之一再瞎了眼,先请英国在东北抵制俄国,其后又请英国在山东抵制德国。
德国自从威廉第二即位以来,极想在远东插足。它参加俄、法两国的干涉还辽,存心不良。在获得了对华借款的权利以后仍不满足,而处心积虑派专家到中国沿岸选择港口,在事实上把胶州湾测量得详详细细,然后静待机会。
光绪二十三年十月初八,山东境内的土匪在曹州府钜野县的乡村打家劫舍,杀了不少老百姓,也杀了在当地传教的两个教士。威廉第二接到报告,认为机会已到。
戚廉第二电令在远东的三艘兵船,立即向腔州湾移动,同时派遣胞弟亨利亲王率领一批舰队,陆续开往远东,向胶州湾集中。
守胶州湾的章高元,在十月二十日这一天大叉麻雀(麻将),接到德国三艘兵船的带兵官棣德黎的一封信懒得拆,等到麻雀叉完才知道这封信是哀的美敦节,限他于四十八小时内退出胶州湾。
他出去一看,胶州城内已经进了若干德国兵(全军共有六百)。于是,他“单刀赴会”,走上德国的兵舰,找棣德黎“讲理”,棣德黎留他在船上作为俘虏。
山东巡抚李秉衡向清廷撤告,主张赶紧增募四营新兵,会同胶州湾已有的四营,对德军作战。清廷主张慎重,理由倒也充分:“新募之营乌合,适启(德国)戒心,毋庸招募。此事已饬总署与之理论,再定进止。”
总署(总理衙门)这时的负责人是奕訢。李鸿章从欧美漫游归来,未能回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之任(巳由王文韶接替),这时被派在总理衙门“行走”(为总理衙门的若干大臣之一)。
李鸿章向奕訢建议,请俄国向德国调停。德国于是先发制人,向俄国承诺赞成俄国以“中国北部”与朝鲜为俄国的势力范围,并且允许俄国于德占胶州湾以后,仍可将俄国兵船开入胶州湾停泊。
俄国的回答是,德国不妨将中国沿海更南的一处地方租为军港。德国对于金门岛,本来也有兴趣。俄国同时却暗示日本。对德国的企图密切注意。(为了暂时讨好日本,俄国又特地将兵船从旅顺撤走,退至海参崴。)
偏偏德国不肯上俄国的当,立刻向日本表示,无意租借金门岛,而且很愿意承认日本在福建省的特殊地位(因为福建省在台湾的对海)。这等于是,替中国把福建省划作日本的“势力范围”。
德国的外交也够厉害,它决不忽视英国,告诉英国说:中国也曾经劝它另租一处山东以南的港口,它不肯(意思是,不愿侵犯到英国在上海以及长江流域的特殊地位)。
于是,清廷在光绪二十三年十月二十八日接受德国惩凶、抚恤、立碑、建教堂、赔军费、革李秉衡、独占山东全省的建筑铁路权与开采煤矿权、租借胶州湾为军港等等条件。
次年二月十四日,又和德国订立《中德胶澳租界条约》;其主要内容是:(甲)租期九十九年;(乙)德同有权造炮台、港口,及其他;(丙)一百里以内海面,德国军队(兵船)自由活动;(丁)湾内湾外所有岛屿划在租借范围以内(以阴岛、劳山湾、齐伯山岛、笛罗山岛为界)。
所谓《中德胶澳租界条约》,所包括的不止上述“租借胶澳”部分,而夹进了筑路、开矿与“外资、外料、外人”等等特权。
筑路,是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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