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大教堂的倒掉》第23章


吕芳怒道:“你不要讲话!”
马萧萧看了徐广一眼,报应来得真快。
桑妮停步,对黎音音说:“亲爱的,你给社工朋友打电话了吗?”
黎音音点头。桑妮说:“多久能来?”
黎音音说:“我不知道……一个钟头?”
桑妮意志坚定地点点头,眼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能来就好,亲爱的,愿意听我的吗?绝对把他和平弄走……好,那么……你!”
她转身一指马萧萧。
马萧萧浑身一激灵,指着自己鼻子:“我?”
门吱呀开了。台阶上的人猛然抬头。
马萧萧怯生生地走过去,说英语,“早上好,你还好吗?”
对方惊愕地往房子看了一眼。
百叶窗后面的众人集体猛缩头。
马萧萧换回中国话:“你是中国人?”
对方站起来,霍然比马萧萧高了一个头,眼圈有点黑,大概时差没倒过来,倒是仪表堂堂。马萧萧哆嗦了一下,说:“我是留学生,看见你一早就坐在这里,你需要帮助吗?”
对方终于开口,声音有点哑:“你住在这里?黎音音是你的室友吗?”
马萧萧惊讶脸:“你有什么事?”
“我是她男朋友,联系不上她。”
一条小臂汗毛起着球的胳膊一把搂住马萧萧脖子:“亲爱的,出什么事了?”
马萧萧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Stt胳膊上的纹身,不是青龙白虎……是个挂着锚的热气球,篮子里坐着一只……猫?
马萧萧用英语说了一遍,Stt恍然大悟脸。
“你最好尽快联系上她。我们的男朋友……可不会这样不请自来,对吧?”
☆、十七
黎音音换了衣服梳了头,提着包从楼上下来。
吕芳说:“我陪你一起去吧。”
黎音音摇头:“我OK的,不用了。”
徐广过去替她拉开门,和袁一寰陪着黎音音的前男友坐在门口台阶上。
黎音音上去拉住的手,说了几句什么,袁一寰也乖乖地撤了。
众人目送载着这两人驶出小区,大概去附近找个餐厅先吃顿黯然销魂饭,再帮EX买张回国机票。
吕芳叹了口气,转身去墙角:“马萧萧同学,你可以起来了。”
马萧萧面壁蹲着,一只手画圈圈,一只手挠墙,满头黑线。
“啊哈哈哈哈哈……”Stt坐在餐桌前,捶桌爆笑。
马萧萧:“我觉得好丢人啊啊啊……”
Stt说出“我们的男朋友”时,对方完全傻掉了。
然后两人搂抱着扬长回屋,放任他石化状态在门口站了十五分钟。
然后焦躁地转了十五分钟圈。
然后袁一寰带着来了。
谁也不知道舌灿莲花地说了什么,复杂的地方袁一寰代为翻译,总之又过了十五分钟,他抱着嚎啕大哭,差点把瘦削的老太太压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皱了皱眉,拍着背像哄小孩一样把他丢给了袁一寰。
等他哭完,警报解除,可以沟通了。
“这是偏执人格,一开始钻在牛角尖里,浑身盔甲,充满攻击性,这时候就需要一点刺激,打击他的三观,转移注意力,让他恐惧!防备!退缩!不敢贸然进攻,陷入迷茫!感到脆弱!再由慈爱的长者给他一剂心灵鸡汤,让他回到现实世界里,听得懂人话……”桑妮一拳砸在掌心里,“完美!”
众人不由自主地相互一望,七零八落地鼓起掌来。
“谢谢,谢谢……”桑妮微笑鞠躬。
吕芳过去扯马萧萧的衣角,“起来,起来吧。”
马萧萧继续面壁蹲着,一只手画圈圈,一只手挠墙,满头黑线,“好丢人……”
徐广面无表情地说:“怎么就找了个这样的,可怕。”
吕芳说:“这不是分手了吗……”
袁一寰在检查钉死的后门,“芳姐,要不要拆掉?”
桑妮说:“没事就好,那我们先回去了?”
吕芳去厨房找了螺丝刀给袁一寰,说:“谢谢你们,要是就我们两个人在家,那要吓死了,只能报警了。你们今天有事吗,中午我做饭大家吃?”
桑妮说:“不用……”“了”还没出口,Stt脸上写着一个巨大的“馋”字,眼巴巴地看着她,于是改口道,“……太麻烦。”
袁一寰说:“来一个搭把手,帮我把住?”
徐广站着没动。马萧萧抬头,看了他一眼,过去帮袁一寰。
袁一寰还是一脸没睡够的样子,说也是昨晚才回来的。马萧萧注意到他没戴耳钉,只别着银针。
“刚才和他说了什么?”马萧萧低声问。
袁一寰专心拧螺丝,“Just it,做了很多年社工,最擅长这个。”
“谈判专家。”马萧萧感叹,“你们都比我更像学心理学的……”
“你们刚才和他说了什么?”袁一寰抿紧嘴唇使劲,把半片铰链搭扣钉进门框里,估计女孩子力气小钉不进去,才用链子七缠八绕地绑死了门把手。
不问则已,一问马萧萧又是满头黑线:“我和Stt……吓唬了他,别提了……好丢人……”
袁一寰眼睛闪了闪,好像憋着笑。
桑妮和未来的经济学家徐广同志相谈甚欢,“你知道,国内要求国外NGO组织中国分部的负责人必须是党员……”
Stt插口道:“所以共*匪就像鱼得到了水一样。”
“成语学得不错,美帝。”桑妮不客气地点点头。
厨房里的吕芳和马萧萧在肚子里爆笑,原来这是情侣之间的爱称。
“放假前有一个中国学生和我聊起另一个中国典故,”厨房里已经有香味了,Stt吸了吸鼻子,换英语说道,“治理国家就像是做菜,我想不起来怎么说……”
众人一时沉默,袁一寰提着扳手悠悠飘过,“治大国如烹小鲜。”
桑妮鼓掌,目光一下聚焦在他的耳垂上,精光一闪,马上移开。
整座房子里的人一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马萧萧一菜刀差点切到手。
吕芳:“你小心点。”
马萧萧:“芳姐,我有种奇怪的感觉……”
吕芳:“同类的味道,腐的味道……”
“太棒了,我未来的智囊团一下多了好几枚PhD。”众人用果汁干杯,桑妮欢欣鼓舞地说。
“以后找不到工作就去抱你的大腿。”吕芳诚恳脸。
“前提是我当上了CEO,托大家的福——哦,中餐,太美好了!我们在亚利桑那吃了十天的墨西哥菜……”
徐广支着头,问Stt:“你有压力吗?”
“压力?没有,我们说好了,假如她赚得比我多,我就辞职回家,布置一个花园,在车库里做手工……”
“他习惯了,”桑妮说,“他老家左边邻居就是,全职爸爸,带着两个孩子,右边邻居是一对夫夫,两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一起过了二十年了……”
桑妮冲袁一寰点了点头。袁一寰报以一笑。在吕芳和马萧萧做饭期间,他一直没闲着,默默地装好了后门铰链,加固了晾衣绳,又用一根铁丝徒手拧成了一个蒸架,吕芳要感动哭了,“Nathan你简直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无论形式如何,共同生活的本质是一样的,”桑妮搂着沙发靠垫抵住下巴,英语流利,语速很快,“我有个好朋友是gay,和男朋友在一起十一年,已经很疲倦了,有一段时间每天给我打电话,我说你既然每天都不开心,为什么不分开算了,他说已经没有办法分开了,就算没有结婚证,没有财产约束,人际关系,生活习惯,一起养了一条狗……没有办法分开,一切共同生活的本质……”
“就像我妈和我继父Leo,她过分神经质,以前折腾我和我爸,再婚后就天天折腾Leo……”Stt无意识地揪着头发,“但是Leo大概有点受虐倾向,他爱她,真的,已经习惯了被她折磨。有时我甚至觉得我爱异地恋,可以保持新鲜感,不用像他们一样每天互相折腾……”
桑妮一针见血地说:“不不不,你爱的是我的黑发黑眼,亚洲人模样,因为一切白种女人都会让你想起你妈妈,你的童年阴影太深了亲爱的……”
吕芳大笑起来:“你们这样真的很棒,打算结婚吗?”
“我正在申请你们学校的MA track,如果顺利的话,过来以后结婚……”
马萧萧靠在厨房门口,边听边笑。徐广在厨房里洗碗。马萧萧听到水声停了,过去帮他把碗碟一个一个擦干,放进柜子里。徐广洗了手,却自顾自倒了一杯水喝,靠在案板前不动。马萧萧看看外面,袁一寰坐在沙发扶手上听大家聊天,心里有了点数,过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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