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拉喊道:“谁打开这道门,赏一百金币!”
三个人发疯地砸门,可无济于事。站在三楼窗前的一个老园丁用手枪朝他们猛烈射击,正好照亮他们的路。
他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打开门。尤拉完全昏迷了。育格叫士兵尽快抬走上尉。他则进了修女传达室,把小玛丽达推出门,命令她赶快逃走,并要她永远保密不要说出刚才看到谁了。育格抽出床上的垫草,砸烂两把椅子,在房里放了一把火。当他看到火燃起来时,便冒着修道院里卫兵射来的枪弹,撒腿往外跑。
在离开修道院一百五十多步的地方,他找到了上尉。他完全不省人事了。战士抬着他拼命跑。不到几分钟,他们便出了城。育格叫大家歇口气。和他一块儿的只有四个士兵了。
他派两名回到城里,命令他们每隔五分钟放几枪。
“尽量找到受伤的伙伴。”他对他们说,“在天亮前出城。
我们走的是克劳司·罗沙小路。凡是能放火的地方,就放它一把火。
他们出城走了三十里路,尤拉才苏醒过来。太阳升起一竿子高了。育格向他报告情况:“您的队伍只有五个人了,其中三人还受了伤。幸存下来的两个农民,每人打发两个金币跑了。我派两个没受伤的士兵,到附近农村找外科医生去了。”
不一会儿,外科医生骑一匹壮实的驴子来了。他是一个战战兢兢的老头子。士兵威胁要烧他的房子,才把他请来。他给吓坏了,要喝口酒壮壮胆,才能做手术。最后老医生开始工作。他对尤拉说,他的伤势并不严重。
接着他又说:“膝盖上的伤不危险,但您得静养两三周,否则伤势一恶化,您就要瘸一辈子。”
医生又给两个受伤的士兵包扎了伤口。育格给尤拉使了个眼色。他给了医生两个金币。医生受宠若惊,连连道谢。接着他们又借口感谢他,拿出烧酒给他喝,把他灌得酩酊大醉。
他们把医生抬到附近的地里,用纸包了四个金币塞到他口袋里。这是买他的驴子的钱。他们用毛驴驮上尤拉和一个伤了腿的士兵。他们在一个池塘边倒塌的古楼里避开正午的溽暑,然后绕开村庄,走了一夜。这条路上人烟稀少。第二天太阳出山时,尤拉才醒过来。他被人抬着,进了法日拉大森林深处烧炭人的窝棚。这里是他的大本营。
六第二天,修道院的花园里,内外门之间甬道上,躺着九具尸体。修女们看到这种情景都吓坏了。修道院的仆人里,也有八个受了伤。修道院从未发生过这种可怕的事情。过去,门前广场上也响过枪,而这次是在花园里,在修道院内部,在修女窗下打枪。仗打了一个半小时,院里乱成了一团。如果尤拉能与院里某个修女或寄宿生来个里应外合,通花园的好几道门,只要开一张,他这次行动就成功了。可尤拉认为艾蕾的行为是背信弃义,十分气愤,一定要用武力解决。本来他可以把行动计划透露给修道院的某个人,由她转告艾蕾,事情就会成功。但尤拉却认为这样做反而会坏他的事。其实那时只要跟小玛丽达说一句,叫她打开朝花园的任何一张门,情况就会完全不同:外面可怕的枪声响成一片,里面修女们一个个惊慌失措,只要进去一个男人,修女们就会乖乖地服从命令。事实上,听到第一声枪响后,艾蕾胆战心惊,为情人的生命担心,只想与他一块逃走。
当艾蕾听小玛丽达说尤拉膝部严重受伤,大量失血时,她的痛苦心情不可言状。她恨自己太胆小,太懦弱。
“我因为软弱,对妈妈说了实情,害得尤拉流血。他在这次激战中英勇拼杀,奋不顾身,很可能遇到危险。”
仆人们被允许进入接待室,向急于打听昨夜事情的修女谈起战斗的情况,说他们从来没见过有谁像那个信使打扮、指挥强盗进攻的青年那样勇敢。修女们对这些情况都很感兴趣。
艾蕾自然就更加关心了。她追根究底地打听强盗头目的情况。
听完仆人和两个公正的见证人——老园丁的详细介绍以后,艾蕾觉得她似乎不再爱母亲了。昨夜以前,母女俩还是亲密无间的,而现在,她们竟吵了起来。
艾蕾手里一直拿着一束花。冈比拉立夫人发现花上粘有血迹,很反感地说:“这花被血染脏了,丢了它吧。”
“他是因为我才流的血。也只怪我懦弱,把隐情告诉了您,他才流了血。”
“你还爱杀死你哥哥的刽子手?”
“我爱的是我丈夫。是哥哥先攻击他。这是我的终身不幸。”
这次争吵后,虽然冈比拉立夫人还在修道院住了三天,可母女之间没说过一句话。
在母亲走后第二天,修道院叫来很多泥工到花园来建新的防御工事。艾蕾利用内外两门之间人来人往,乱哄哄的局面,和小玛丽达打扮成工匠,顺利地溜出修道院。但是,城门把守很严,她们无法出城。最后还是那个曾为她递信的小商人,认她作女儿,把她带出了城,而且把她一直送到阿尔巴罗。她在奶妈家找到了藏身的地方。她曾资助奶妈开了一个小店。她一到,便给尤拉写了一封信。奶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送信的人。他虽不知道高劳纳部下士兵的口令,却愿意冒险进入法日拉森林送信。
三天后,派去送信的人慌慌张张地回来了。他不但没有找到尤拉,而且由于他到处打听年轻上尉的下落,引起别人怀疑,只好匆忙逃回。
“毫无疑问,可怜的尤拉已死了。”艾蕾自语,“是我害死了他,是我的懦弱和胆小酿成的恶果。他本该爱一个坚强的女人,比如高劳纳亲王手下某个统领的女儿。”
奶妈以为艾蕾要去寻死,便上山去嘉布遣会修道院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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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院离那条石径不远。从前有一晚,就是在这条石径上,冈比拉立老爷和儿子与这对情侣擦身而过。奶妈与忏悔神甫谈了很久,当教士答应保密时,她才告诉他,艾蕾想会丈夫尤拉,准备给修道院教堂捐献一盏银灯,价值一百西班牙皮阿斯特。
“一百皮阿斯特!”神甫生气地说,“这事情,要得罪了冈比拉立老爷,我们修道院怎么办?上次,他叫我们到西安比战场去收他儿子的尸,给的不是一百,而是一千。这还不包括蜡烛钱。”
我们也得说说修道院这边的好话。有两位年长的修士,知道艾蕾的处境之后,到阿尔巴罗去找她,打算软硬兼施逼她回家。他们知道,办成了此事,冈比拉立老爷会给一笔可观的报酬。现在阿尔巴罗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艾蕾出走和她母亲重金悬赏,打听女儿下落的消息。不幸的艾蕾以为尤拉已经死了,悲痛万分。两个老教士大受感动,不但没有出卖艾蕾,把她的藏身之处告诉她母亲,而且同意护送她到波洛拉要塞。
艾蕾和玛丽达仍然装扮成工人,夜里步行到距阿尔巴罗十里的法日拉森林中一口泉眼旁。修士已叫人赶来骡子,在那里等候。天亮时,他们已走上通往波洛拉的大路。在森林里,士兵们知道修士是受亲王保护的,所以遇见他们都尊敬地向他们问好。可是对随同教士的两个小男人,他们的态度就大为不同了。他们先是极为严肃地打量他们,待他们走到近前,却哄然大笑起来,恭维修士说,骑在骡子上的人有点姿色。
修士边走边回敬他们:“闭嘴,你们这些亵渎宗教的家伙。
放明白点,我们是奉高劳纳亲王的命令来的。”
可怜的艾蕾很不幸,她在波洛拉等了三天亲王才回。他同意接见她。亲王显得很严肃,说:“小姐,你为什么到这里来?你这种冒失的举动有什么意义?就因为你关不住嘴,弄得七个意大利勇士丧命。凡是懂事明理的人都不会原谅你。在这个世界上,要么就答应,要么就不答应。最近,大概又有人多嘴,害得尤拉才被判了渎圣罪,要先被通红的铬铁烫两小时,再像犹太人那样被烧死。
事实上他是我认识的最虔诚的基督教徒之一!若不是你多嘴,别人怎么会编造出这种可恶的谎言,说攻打修道院那天,尤拉在卡斯特罗?我这里的人都会对你说,那天大家看见他在波洛拉,当晚,我派他到委尔特利去了。”
艾蕾泪如雨下,哭问道:“他还活着吗?”这句话,她问了不下十次。
“他为你死了。”亲王说,“你永远见不到他了。我劝你还是回卡斯特罗修道院,不要再冒失地撞来了。我命令你从现在起一小时内离开波洛拉。尤其不要把见到我的事泄露出去,否则我要对你不客气。”
尤拉十分敬爱这位大名鼎鼎的高劳纳亲王,艾蕾便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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