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第5章


乔莉香 还有呢!
乔绅 还有?也好,都一气解决了吧!
乔莉香 影秋给了我一条……
桃 云 (极快的拿出一条紫色的丝手帕,扔在地上)给你!给你!我是好心好意,怕你年轻轻的,用紫色的手绢不好看,你反到来告妈妈状!
乔莉香 你岁数大?你比我大了几岁?抢我的东西就不行!
桃 云 我“抢”你的?是谁把我的丝袜子穿了去?谁?哪个不要脸的?
乔莉香 好,我还给你!(要脱袜子)
乔绅 小姐,小姐,到后边去脱!走!走!(把她们赶走,而后捧腹大笑)哈哈!好玩!好玩!以美!
吕以美 啊?
乔绅 这就是我的娱乐!(忽改严厉)以美,把昨天的账目再誊一份给我。那个问题,要赶快答复我!我既定的计划,绝对不许任何人破坏!(下)
吕以美 (看着他的后影,等不见了,她笑出了声)
乔 绅 (又回来)你以为我走啦,是不是?我在门外等着听你笑我呢!桃云是姨太太,莉香是我的女儿,所以我对她们时常装糊涂。你,你是要作媳妇的,你要懂得规矩!
吕以美 我还没有答应!
乔绅 试试看吧,你反抗我,我就——我想,你会明白的!(下)
吕以美 (立起来,想在屋中走一走,不敢;乃凝视着地上的手帕)
乔妻 (轻轻的进来)他们又吵什么呢?(立于门口)
吕以美 (指地上)为了一条手绢。
乔妻 噢,不是为仁山哪?(回头)仁山,你来吧!
乔仁山 (扶母进来)以美,你老是这么忙啊?
吕以美 有什么法儿可以不忙呢,二哥?(低头工作)
乔仁山 哼!有的人忙他不该忙的,有的人帮助别人忙那不该忙的,这就是减少了抗战的力量!
乔妻 (拾起手帕)仁山,老说这种话,老说这种话!你爸爸不爱听!
乔仁山 可是爸爸爱听的,我又不爱说。他爱听算盘的响声,可惜我不是算盘;他爱听钞票刷刷的响,我又不是钞票!
乔妻 孩子,为了我,你也得敷衍敷衍你爸爸呀!我为你,容易不容易?
乔仁山 天下没有自己能活着的小孩,所以没有一位容易的母亲!
乔妻 唉!老说这种书本子上的话,你有点象你的嫂子了!
乔仁山 (带感情的)大嫂怎样?大嫂怎样?为什么我看不见她?
乔妻 她,可怜的媳妇,已经有了神经病!
乔仁山 神经病?嗯,我要是在这里一两个月,恐怕也得疯了!
乔 妻 什么话!
乔仁山 甚么话?妈!看哪,在今天,这里还有(指美)奴隶!还有(指外面)肉作的玩物!还有(指手帕)为一条手帕而起的斗争!
乔妻 你为什么不由香港带些手帕、丝袜子来?你爸爸千嘱咐,万嘱咐,教你带东西,你偏不管,手帕丝袜子又不是什么不方便带的东西,你太别扭了!
乔仁山 带东西倒方便,只是良心不那么方便!
乔 妻 (叹气,转向美)以美,你先休息一会儿,咱们商量点事。
吕以美 您说吧,婶母!我能一边做事,一边听话!
乔 妻 仁山,你爱妈妈,是不是?
乔仁山 没有您,妈,您想我还会回来吗?
乔 妻 你也爱吕伯伯,是不是?
乔仁山 我不知道仙人是什么样子,不过拿吕伯伯和爸爸比一比,我觉得吕伯伯就是仙人!
乔妻 你也喜欢以美?
乔仁山 希望她能是我的亲妹妹!
乔妻 好,仁山,你能一举而帮助了我们三个人!
吕以美 (抬起头来)
乔仁山 那敢情好!
乔妻 以美,你们年轻的人,现在都不害羞谈这种事了,所以我要当着你俩的面讲明白了。
吕以美 婶母,我没有心思谈这种事!
乔仁山 到底是什么事呢?
吕以美 叔父愿意教你我结婚,大概是好教我永远作奴隶。
乔 妻 以美,不能那么说,“我”愿意你们结婚,我好有个好儿媳,你好有个好妈妈!仁山,你怎么样!给我点希望!别教我太伤心了,我的身体不大好!
乔仁山 妈!妈!
乔妻 说话呀,孩子!
乔仁山 我没话可说!
乔妻 怎么啦,仁山?心里不舒服吗?
乔仁山 没有,妈!我不晓得这都是干什么呢!不晓得,不明白!
乔妻 不晓得什么?不明白什么?说呀,别叫妈妈着急呀!
乔仁山 我什么都不晓得,不明白,难道这我所不晓得,不明白的东西就是人生?早知道人生是这样,我活着便是愚蠢!以美,你以为怎样?
吕以美 什么怎样?
乔仁山 太苦了!太苦了!
乔妻 仁山,你要钱吗?还是要作两件新衣裳?你要是不愿意向爸爸说,告诉我,我替你想主意!
乔仁山 我不要钱,也不要衣裳!妈,太苦了!全是责任,全是责任!而又是毫无意义的责任!负起来吧,没有任何好处;不负起来吧,就备受责难!
乔妻 你教我太难过了!一句知心的话也不跟我说,老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你是怎么啦?
乔仁山 我可以赌誓,我没有意思教您难过!可是……
吕以美 二哥,挺起胸来!把有意义的责任负起来,把无聊的责任放下去,忧虑和为难是没有用处的。
乔仁山 我知道!知道!可是我推不开压在我心口上的石头!
吕以美 作点什么!作点什么!
乔妻 对呀,仁山!作点事,哪怕是小小的闲事呢!帮助点你爸爸,讨他点欢喜!
乔仁山 我能帮助爸爸成个更大的奸商,是不是?
乔 妻 你怎能这样说话呢?无论如何!他是你的爸爸!
乔仁山 无论如何,他是我的爸爸!无论如何!一切都是无论如何!人家说,这是应当服从的流氓,我就得服从!人家说,这是应当崇拜的财主,我就得磕头!
乔 妻 唉!我真没有了主意!好容易把你盼回来了,你就是这个样子!
吕以美 二哥,你不该叫婶母这么难过!
乔仁山 那么怎么办呢?噢,好,以美,假若你以为咱们结婚,可以教妈妈欢喜,我情愿和你结婚!
乔妻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以美,你就也说一句痛快话吧!
吕以美 婶母,二哥是说笑话呢,他可怜您也可怜我,所以才这么说,您想想,这么样结婚能有好结果吗?
乔 妻 在老年间,男女结婚都是谁也不认识谁。
吕以美 所以夫妇才常常打架呀!
乔妻 常常打架?别说了!别说了!我躺一会儿去,心口直疼!
乔仁山 妈,妈?怎么了?
乔妻 你们太难了!太不听话了!
吕以美 婶母,我错了,您千万别生气!
乔 妻 那么,好孩子,你愿意啦?
吕以美 我,我……
乔妻 你们简直是戏弄我!戏弄我!(要走)
乔仁山 妈!妈!
吕以美 婶母!婶母!
乔妻 (含怒而去)
乔仁山 怎样呢?以美,好不好咱们假装相爱,教妈妈痛快几天?
吕以美 二哥,你的思想都哪里去了?咱们怎能作那样幼稚的事呢?
乔仁山 一位哲学家见了妈妈也得简单的象小娃娃了!
吕以美 咱们不能假装,婶母好说话儿,叔父可不是好惹的!(电话铃响,接电话)乔宅。啊,请等一等,(到门口)莉香!电话!
乔莉香 (极快的跑来)是不是丁影秋?
吕以美 是他。
乔莉香 (接电话)你,影秋?有什么好电影吗?话剧,我不爱看,他们的服装都是布作的,还不如看旧戏,好歹还有两件绣花行头。(娇笑)……好,我等你,快来呀,姑得拜!(向仁)二哥,影秋待一会儿来,你对他客气点,跟他学学。你看,大家都盼你回来,可是你回来之后,家里反倒更不快活了!跟影秋学学,他一天到晚老有说有笑的,的确是个发财的样子!会说会笑,金钱来到!
乔仁山 (冷隽的)是吗?
乔莉香 你瞧,人家对你说好话,你老这么冷凉的浇人家一头凉水!
乔仁山 浇点凉水,脑袋还可以清醒一点!
乔莉香 净说废话,不理你!以美,你跟爸爸请半天假,同二哥出去玩玩,省得他老这么愁眉苦眼的,见了红烧鱼都不乐!
吕以美 (一笑)我?
乔莉香 你们不是快订婚了吗?你看,你们俩,我和影秋,一同订婚,一同结婚,有多么好玩呀!二哥,这是我想出来的主意,可是愿意白白让给你,由你去对爸爸说。就这么说:“爸爸,我们四个同时订婚,同时结婚,既热闹,又省钱!”你要把“又省钱”说两次,爸爸必然爱听。他老人家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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