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苏格拉底》第26章


‘雅典人啊,我从来没有向任何人学过医术,也没有找过任何医生做我的老师;因为我一直在避免向任何医生学习,甚至也避免给人以一种学习的印象。尽管如此,我还是求你们派给我一个医生的职务,因为我将试着在以你们为试验品的过程中进行学习’。”
这一开场白使得所有在座的人都哄笑了起来。
当尤苏戴莫斯显然已经觉察到苏格拉底所说的,但却仍闷声不响以为这样保持沉默,就可以给人以一种谦虚谨慎的印象的时候,苏格拉底为了使他结束这种伪装,就说道:“奇怪的是,那些想学竖琴、笛子、骑马,或熟练任何这一类的事情的人们,对于他们所想学会的技艺,总是毫不间断地勤学苦练,而且不是单凭自己,还要请教那些公认为最精于此道的人们。他们千方百计,坚持不懈地刻苦钻研,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征求师傅的意见,以为非如此就不足以有可称道的成就。然而,在那些立志做成功具有演讲和实践才能的政治家的人们中间,却有些人以为不必经过准备和钻研,就可以自动地忽然间取得这些成就。其实很显然,后者比前者更难成功,因为尽管有许多人从事后一种工作,但成功的却很少。因此很明显后者需要更为巨大的艰苦的努力。”
在一开始,苏格拉底讲这些话的时候,尤苏戴莫斯只是听着,但当苏格拉底发觉尤苏戴莫斯比较肯耐心而且比较认真地听他讲话的时候,他就独自走进马具铺里去,可是,尤苏戴莫斯也跟着在他旁边坐下了。于是苏格拉底对他说道:
“尤苏戴莫斯,请告诉我,听说你收藏了一大批据说是智者所写的书,是当真的吗?”尤苏戴莫斯回答道,“苏格拉底,这一点也不假,而且我正在继续收集着,使它尽可能地多起来哩”。
“说实在的”,苏格拉底说道,“我非常钦佩你不选择金银而宁愿珍藏智慧;因为很显然,你认为金银并不能使人变得更好些,但智者的见解却能使它们的所有者在德行方面丰富起来”。
尤苏戴莫斯非常欢喜听这番话,因为他以为苏格拉底认为他是在很正确地追求智慧。苏格拉底看出他对这种夸奖感到很高兴,就接下去说道:“尤苏戴莫斯,你收藏这些书,是想得到什么样的好处呢?”
当尤苏戴莫斯由于考虑怎样回答这个问题而沉默不语的时候,苏格拉底问道:“莫非你想当个医生吗?因为医生的著作是很多的啊”。
尤苏戴莫斯回答道:“不,这不是我干的事”。
“那末,莫非你想做个建筑师?因为这一行也是需要有本领的人啊。”
“我可没有这个想法”,尤苏戴莫斯回答。
“也许你非常想当个优良的量地师,象赛阿多拉斯那样?”
“我也不想当量地师”,尤苏戴莫斯回答。
“也许你想当个天文学家”,苏格拉底问。
但他对于这一点也否认了,“那末也许你想当个游吟诗人?”苏格拉底问道,“听说你收藏了荷马的全部史诗”。
“我可不想当游吟诗人”,尤苏戴莫斯回答道,“因为尽管游吟诗人对史诗非常熟练,但我知道他们本人却是非常愚蠢”。
苏格拉底说道:“尤苏戴莫斯,也许你是希望得到一种治国齐家的本领,既有资格当领导,又能使别人和自己都得好处?”
尤苏戴莫斯回答道:“苏格拉底,我非常希望得到这样的本领”。
苏格拉底说道,“你所希望得到的,的确是最美妙的本领和最伟大的技能,这是属于帝王的,一般人称之为帝王之才”。“不过”苏格拉底接下去说道,“你考虑过没有,一个非正义的人能掌握这种才能吗?”
“我考虑过了”,尤苏戴莫斯回答,“一个人如果是非正义的,连一个良好的公民也做不了”。
“那末,你是不是已经有了这种才能呢?”苏格拉底问。
“苏格拉底”,尤苏戴莫斯回答道,“我想我的正义并不亚于任何人”。
“一个正义的人,是不是也象工匠一样,会有所作为呢?”苏格拉底问。
“当然有”,尤苏戴莫斯回答。
“那末,正象一个工匠能够显示出他的作为一样,正义的人们也能列举出他们的作为来吗?”
“难道你以为我不能举出正义的作为来吗?——我当然能够——,而且我也能举出非正义的作为来,因为我们每天都可以看到并听到不少这一类的事情。”
“那末,你愿意”,苏格拉底问道,“我们把δ写在这边,把α写在那边,然后再把我们认为正义的作为写在δ的下边,把我们认为非正义的作为写在α的下边好吗?”()δ是希腊文(正义)的第一个字母,α是(非正义)的第一个字母。——译者)
“如果你认为需要这些字母,你就这样做好了”,尤苏戴莫斯回答。
苏格拉底照他所建议的写完了以后,问道,“虚伪是人们中间常有的事,是不是?”
“当然是”,尤苏戴莫斯回答。
“那末,我们把它放在两边的哪一边呢?”苏格拉底问。
“显然应该放在非正义的一边。”
“人们彼此之间也有欺骗,是不是?”苏格拉底问。
“肯定有”,尤苏戴莫斯回答。
“这应该放在两边的哪一边呢?”
“当然是非正义的一边。”
“是不是也有做坏事的?”
“也有”,尤苏戴莫斯回答。
“那末,奴役人怎么样呢?”
“也有。”
“尤苏戴莫斯,这些事都不能放在正义的一边了?”
“如果把它们放在正义的一边那可就是怪事了。”
“如果一个被推选当将领的人奴役一个非正义的敌国人民,我们是不是也能说他是非正义呢?”
“当然不能。”
“那末我们得说他的行为是正义的了?”
“当然。”
“如果他在作战期间欺骗敌人,怎么样呢?”
“这也是正义的”,尤苏戴莫斯回答。
“如果他偷窃,抢劫他们的财物,他所做的不也是正义的吗?”
“当然是,不过,一起头我还以为你所问的都是关于我们的朋友哩”,尤苏戴莫斯回答。
“那末,所有我们放在非正义一边的事,也都可以放在正义的一边了?”苏格拉底问。
“好象是这样。”
“既然我们已经这样放了,我们就应该再给它划个界线:这一类的事做在敌人身上是正义的,但做在朋友身上,却是非正义的,对待朋友必须绝对忠诚坦白,你同意吗?”苏格拉底问。
“完全同意,”尤苏戴莫斯回答。苏格拉底接下去又问道:“如果一个将领看到他的军队士齐消沉,就欺骗他们说,援军快要来了,因此,就制止了士齐的消沉,我们应该把这种欺骗放在两边的哪一边呢?”
“我看应该放在正义的一边”,尤苏戴莫斯回答。
“又如一个儿子需要服药,却不肯服,父亲就骗他,把药当饭给他吃,而由于用了这欺骗的方法竟使儿子恢复了健康,这种欺骗的行为又应该放在哪一边呢?”
“我看这也应该放在同一边”,尤苏戴莫斯回答。
“又如,一个人因为朋友意气沮丧,怕他自杀,把他的剑或其它这一类的东西偷去或拿去,这种行为应该放在哪一边呢?”
“当然,这也应该放在同一边”,尤苏戴莫斯回答。苏格拉底又问道,“你是说,就连对于朋友也不是在无论什么情况下都应该坦率行事的?”
“的确不是”,尤苏戴莫斯回答,“如果你准许的话,我宁愿收回我已经说过的”。
“准许你这样做是完全必要的”,苏格拉底说,“因为这比把行为放得不正确要好得多”。“至于那些为了损害朋友而欺骗他们的人(这一点我们也不应弃置而不予以考虑),你想哪一个是比较地更非正义,是那些有意的呢,还是无意的呢?”
“苏格拉底,我对于我自己的回答再也没有信心了,因为我先前所说的一切现在看起来都和我当时所想的不一样了。尽管如此,我还要说,那有意说谎的比起无意说谎的人要更非正义些”。
“那末,你是不是认为有一种学习和认识正义的方法,正象有一种学习和认识文字的方法呢?”
“我想有。”
“你想哪一个更有学问些,是那有意写得不正确并念得不准确的人呢,还是那无意之中写得不正确、念得不准确的人呢?”
“我以为是那有意的人,因为,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愿意,他就能够做得正确。”
“那末,那有意写得不正确的人可能是有学问的人,但那无意写错的人则是没有学问的人?”
“怎能是别样呢?”
“是那有意说谎骗人的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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