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菲勒留给儿子的38封信》第8章

我不是人类史学家，我不知道他们将对人之所以高尚与丑恶做出何种解释，但我的人生历程让我坚信：利益似乎无坚不摧，它可以把本可彼此平静度日的人、种族、国家，拉将在一起，彼此尔虞我诈，刺刀见红。在那些骗局、陷阱乃至诽谤、污蔑和诋毁，以及残酷无情的血腥争斗和强盗式的掠夺中，你都会发现追逐利益的影子。在这个意义上，与其说我们是自己心灵的主人，倒不如说我们是利益的奴隶更准确。　
我可以断言，在这个世界上，除去神，没有不追逐利益的人。自你走入人与人往来的那一刻起，一场旷日持久的人生谋利游戏就开始了。在这场游戏中，人人都是你的敌人，包括你自己，你需要与自己的弱点对抗，并与所有将快乐建筑在你痛苦之上的恶行而战。所以，当我看破这一切之后，我一直坚守着一个原则：我可以欺骗敌人，但决不欺骗自己。回击正在射杀我的敌人，永远不会让我的良心不安。　
儿子，请不要误会我，我无意要将我们这个世界涂上一层令人压抑、窒息的灰色；事实上，我渴望友谊、真诚、善良和一切能滋润我心灵的美好情感，我也相信它们一定存在。然而，很遗憾，在追名逐利的商场中，我难以得到这种满足，却要经常遭遇出卖和欺骗的打击。直到今天，我还能清晰地记得数次被骗的经历，那才叫刻骨铭心呐。　
最令我痛心的一次被骗发生在科利佛兰。当时炼油业因生产过剩几乎无利可图，很多炼油商已经跌落到破产的国缘。还有，科利佛兰远离油田，这就意味着与那些处在油田的炼油厂相比，我们因要付出高昂的长途运输费用而使自己外于不平等的地位。我决心改变它，要大规模收购在死亡线上挣扎的炼油厂，形成合力、统一行动，让每个人的钱包都鼓起来。　
我告诉那些濒临倒闭的炼油厂主，我们在科利佛兰处于不利地位，为共同保护自己，我们必须要做些什么。我认为我的计划很好，请认真想一想。如果你感兴趣，我们会很高兴与你共同磋商。也由于善良的愿望和战略上和考虑，我买下了许多毫无价值的工厂，它们就像陈旧的垃圾，只配扔到废铁堆里。　
但有些人竟然如此邪恶、自私和忘恩负义，他们拿到我的钱后便与我为敌，肆无忌惮地撕毁与我达成的协议，卷土重来，用废铁变成金子的钱购置设备，重操旧业，并公开敲诈我，要我买下他们的工厂。这些人都曾要求我诚实，让我出个好价钱收购他们瘫痪的工厂，我做到了，然而，结果却令人痛心。在那一刻我的心情糟透了，我甚至自责我不该太诚实，不该太善良，否则我也不会落到四面楚歌、一筹莫展的境地。　
最令我不可接受的，是在谋利游戏中，今天的朋友会变成明天的敌人。这种情形常有发生，我的两位教友就曾无节制地多次蒙骗我。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不想历数他们的罪恶。但我可以告诉你，当我知道我一直被他们欺骗的时候，我震惊了，我不明白与我一同祷告、虔诚地发誓要摈弃骄傲、纵欲和贪婪之心的人，何以如此卑鄙！　
历经种种欺骗与谎言，我无奈地告诉自己：你只能相信自己，只有如此，你才不会被人蒙骗。我知道这种略带敌意的心态不好，但这个世界有太多太多的欺骗，提防是我们不可或缺的生存技能。　
跟混蛋打交道，会让你变得聪明。那些邪恶的“老师”教会了我许多东西，如果现在谁要想欺骗我，我估计会比翻越科罗拉大峡谷还要难，因为那些魔鬼帮我建立了一套与人打交道的法则，我想这套法则对你会有所帮助：　
我只有在对自己有利无害的情况下，才表现自己的感情；我可以让对手教导我，但我永远不教导对手，无论我对那件事了解有多深；凡事三思而决，不管别人如何催促，不考虑周全决不行动；我有自己的真理，只对自己负责；小心那些要求我以诚相待的人，他们是想在我这里捞到好处。　
我知道，欺骗只是谋利游戏中的策略，并不能解决问题。但我更知道，谋利游戏在夜以继日地进行，所以，我必须从早到晚保持警惕并且明白：在这场游戏中，人人都是敌人，因为每个人都先顾及自己的利益，不管是否对他人有利。重要的是如何保护自己，并随时随地地备战。　
儿子，命运给予我们的不是失望之酒，而是机会之杯，振作起来！发生在华尔街的那件事，并没有什么了不得，那只是你太相信别人而已。不过，你需要知道，好马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爱你的父亲
m。
第十一封：贪心大有必要
～
格言：让每一个念头都服从于利益动机。
我是我生命的重心，我决定什么适合我。
命运要由自己去开创，真心希望的东西一定要想方设法去得到。
（simplicity　is　an　uptightness　of　soul　that　has　no　reference　to　
self；it　is　different　from　sincerity，and　it　is　a　still　higher　
virtue。）
may　6，1918
亲爱的约翰：
不要理会说我贪心的那些人。
多少年来我都在享受着这个在别人看来似乎并不太美妙的“颂扬”——贪心。这份对我特别的颂扬，最早出现在我的事业如日中天之时，那时洛克菲勒的名字已不再仅仅是代表一个人的符号，而是财富的象征，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的象征。
我记得当时有很多人、很多报纸都加入了如此“颂扬”我的行列。但这样的颂扬并没有让我的心跳加快，尽管我知道这样的颂扬无非是要诋毁我，无非是要为我创建的商业帝国刷上一层令人生厌的铜臭。
但我知道，在人的本性中早就潜藏着一种力量，一种丛生于缺少能力与意志之地的力量，那就是嫉妒。当你超越了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嫉恨你，就会用带有贬义的字眼指责你，甚至编造谎言的手法来诋毁你，同量在你面前还要表现得非常高傲——在我看来，那并非是高傲，它恰恰是虚弱。有意思的是，当你远不如他们，生活得潦倒不堪时，他们又会讥笑你，讥笑你无能、愚蠢，甚至会把你贬低得没有任何做人的尊严。我的儿子，这就是人之本性！
上帝没有赋予我改变人类本性的使命，我也没有闲心去阻止某些人要“恭维”我贪心，我所能做的就是让嫉妒我的人继续嫉妒！尽管我知道，如果我能将我所创造的财富让那些做如此恭维我的人带走，他们也将带走那份恭维，但我不能！我相信，除非中了什么魔法，任何人都不能！
绅士永远不会与无知者争辩，我当然不会同那些“恭维”我贪心的人论战，但我抑制不住蔑视他们无知的情绪。冷静地回溯历史，检视人类的脚印，我们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没有一个社会不是建立在贪心之上。那些要诋毁我的人，看似道德的守望者，他们有谁不想独占自己拥有的东西？有谁不想掌控所有好的东西？有谁不想控制每个人都需要的一切？虚伪的人总是那些多。
没有不贪心的人。如果你有一颗橄榄，你就会想拥有一整颗的橄榄树。我行走于人世已近八十年，我见过不会吃牛排的人，却没有见过一个不贪心的人，尤其是在商界，功利、拜金的背后只印着一个单词，那就是贪心。我相信，在未来不贪心的人仍将是地球上的稀有者。谁会停止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和占有呢。
阿奇博尔德先生说我是能够闻到终点线味道的赛马，一但那样我便会开始冲刺。我知道这多少有点奉承我的味道，但在我心里，我的确早就给贪心留好了位置。
在我读商业学校时，我的一位老师说过一句让我终生难忘的话，这句话可以说改变了我的命运，他说：“贪心没有什么不好，我认为贪心是件好事，人人都可以贪心。从贪心开始，才会有希望！”
当我的老师在讲坛上喊出这番极其煽动和刺激性的话语时，台下的同学们为之哗然。因为只要想一想“贪心”的意义，就知道这个字眼完全违背大多数人从小习得的道德观念，这种道德观融于宗教、社会、伦理、政治和法律等各个层面，它所具有的标尺般的作用，无疑要给这个字眼打上肮脏的烙印。
但当我走向社会、踏上创造财富之旅后，我才深深地体认到，那份学费花得真是值得，我老师的主张相当具有洞见。就像那些演化家所告诉我们的那样，自然界不是仁慈、无私的地方，而是强者为王、适者生存的天地，我们这个所谓的文明社会也同样如此。如果你不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