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星开始》第158章


关芃是凌青原非常欣赏的导演,他的作品有着对镜头的高超的驾驭能力,故事情节出乎意料却不意外的展开,以及精妙的特效和剪辑。最重要的,还是立意,以及抖包袱的才能。
之前凌青原导演的风格,简而言之是白描加晕染,以史做骨融情为肉。而关芃古灵精怪的黑色幽默则时常剑走偏锋,欲抑先扬。就主题而言,两人可谓是站在人性这个数轴上的两端。
《斗击》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有失眠、抑郁以及轻度强迫等心理疾病的年轻白领,各处寻找宣泄释放压力的途径,参与了多种抚慰互助沙龙都无果。偶然,他遇到了一个充满叛逆的暴烈的厨房产品推销员,后者请白领打他一顿。结果两人一拍即合,寻得了一个解压良径——无器械格斗。
这个方法,对于缓解两人的精神状况立竿见影。两人便决定建立一个“协会”来推广这种解压方式,并且定下会规:两人斗,无器械,入会审查及保密。
随时间流逝,这个团体越来越大。会内充满着各种难以想象的破坏与疯狂,暴虐和残忍。而且,会员都无一例外地尊崇“协会”的创始人。
直到有一天白领意识到情况超出自己的掌控,“协会”已经不再是纾解压力的那个团体,而是潜在的犯罪温床。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这里的所有人都把他当成那位和他一同创办“协会”的伙伴——那个推销员。
到底他是谁,谁是他。白领最后向推销员举起刀,杀死的是谁。
今天凌青原想尝试的角色,就是那个白领男主角,庄弘。至于《斗击》里另一个戏份几乎同样重要的角色,那个推销员,名叫孟冬。
凌青原去点了到,在登记表上看到不少熟悉的名字。袁凭,关芃的固定班底,也是去年玉兰奖最佳男主角奖的入围者。邢云韬自不必说。还有一个名叫柴钟的新人。
凌青原盘算,以袁凭和关芃的多次合作,这回大概也是要担其中一位主演的。那么剩下三人,就要角逐这另一个主演。
邢云韬自从宏新船倾后转到时嘉,他看见程鹤白,面庞闪过一丝冷淡的惊讶随口问道:“从平地跌到天坑,重新开始?”
“可不是吗,得自己爬了。”凌青原不走心地配合他自嘲。
人到齐后视镜很快开始。顺序是抽签决定的,首先是柴钟,关芃让他表演一段连日失眠的情况下在工作场所的状态。邢云韬则是要表演在一个心理沙龙接受咨询时的状态。两人都不功不过地演了。
关芃叫到程鹤白的时候,耷拉着两张单眼皮,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让他表演蹲大号,刷购物杂志,边蹲边盘算要下单,把茶杯家具凑成套。听完关芃的考题,场上就有人很应景地笑了出来。
凌青原觉得,关芃知道他玉兰奖新人贿选的事,没有以人品为由把他拦在视镜大门外,没有直接说“你和角色有隔膜”,就已经很对得起自己了。故意为难的考题,也许有点整治的成分,不过片段取自剧本,考的还是演技。
凌青原面无变色,走到场地中间先从裤腰里掏出假想的购物杂志,夹在胳肢窝下面。然后模拟解裤腰马步深蹲。痛痛快快地蹲下之后,手拿杂志,双手如肩宽平举展开,只动眼珠子从左到右地看。扫完了一页,他抖了抖身子面色快慰,十分舒畅。接着又翻到下一页,从左往右动眼珠子。
“好臭,好臭。”不知道是谁天衣无缝地配音。
关芃也笑:“行了,不用擦屁股了。穿上裤子回来吧。”
可能是感觉这一幕各有千秋,关芃又让三人每人跟袁凭搭一段戏——庄弘和孟冬相遇,互相倾诉遇到的社会适应不良问题。
邢云韬和袁凭搭戏,像是俩有倾诉欲的人相遇,老乡见老乡般滔滔不绝地诉说自己遇到的苦衷,生活事业的各种不顺利。
凌青原太了解主人公庄弘的情绪情感状态了——不说他前身曾有过的失眠体验,还有近亲的抑郁症状。他揣摩角色不会用近乎激亢的语音语调肢体动作,而是近乎平板沉沦地、强迫动作强迫反复地诉说。
“我看到茶杯就想买。野花纹的,福寿纹的,蟠龙寿桃的,我想凑成对,一对两对三对四对。哦,还有办公室,我几乎被压榨干净,到处都是雀巢牌纸尿裤。你知道么,主管今天带蓝色领带,星期二,大概是休息充足夜生活美满的缘故,情绪高昂奋进。”
看完这一场,关芃和袁凭以及制片简单交流后给出答案:“孟冬袁凭,庄弘程鹤白。”
凌青原知道关芃是个直爽人,是非喜恶都会直接表达出来。就像第一场视镜,他让自己蹲茅坑,而这一场过后,他却很快定了主演。
其他俩演员都发出了愤愤的呼气声。凌青原仿佛听见他们眉毛拧成团,发出像被揉碎的纸一样的响动。
制片用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和关芃交头接耳:“小程的表演看起来是过得去的。不过关导,我劝你还是要斟酌一下,他年初和谭岳传爬床交易,如今新人奖又因为内…幕被撸下来,人不过关,演技如何另当别论。咱可得谨慎,别弄出什么黑话出来。”
程鹤白的“麻烦体质”貌似得到了圈内公认。本年度几桩娱乐圈惊天消息都与他有关。他似乎是碰谁谁倒霉,和谭岳,和之前的经纪公司。当然他自己也栽得够狠。
邢云韬张了张嘴没说话,酝酿片刻后说:“关导,请再考虑一下我。”
“你大路,柴钟乔明。如果你们愿意接的话。”关芃说。大路和乔明是《斗击》里“协会”的两个重要配角。这番表态,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邢云韬最终还是没有接,和程鹤白再合作,而且不演主角,实在太挑战他幼小的心灵。柴钟没有先入为主的原因,捞不上主角退而求其次地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斗击》似乎幻化搏击俱乐部(?)的部分影子
第91章 九十一章
本年度玉兰奖因为若干缘由拖后了一个月。七月初谭岳照例收到了组委会的邀请,不过随手一扔,忘了放哪了。慕德礼问他真不去刷一下存在感,许多人都很想他。谭岳说自己现在是养在深闺,实在懒得抛头露面。况且,他又不去。
这人已经“不求上进”到这个地步,慕德礼咂舌:“腻歪腻歪就行了,差不多收着点。柴米油盐老夫老妻,过日子还长着呢。”
谭岳对他亲身体验谆谆教诲无动于衷,嫌他管得宽,转移话题道:“家庭场景杀青了转去南边森林取景,你老婆不要紧么。”
“要紧。你去,我留家陪她。”
谭岳心道自己也有要陪的人,差点没一巴掌甩他脸上。吐了混蛋两个字,寻思真不能让这个不靠谱的导演继续霸着导演椅。结果后者很挑衅地说:“要不你炒了我,反正合作的时候就替我想好了退路。”
《斗击》还没开机,凌青原也没进组。这阵子功夫,他天天都在研磨剧本。关芃很友善地给了他俩主角中的一个,他无论如何都得全力以赴地回报。
这个本子非常妙,心理描写入木三分,外加犯罪悬疑元素,和金属质感冷色调的嘲讽。凌青原想自己要是不做演员,就没有近距离接触一部佳作诞生的机会。
手机提示音响了。凌青原扫了一眼,是谭岳的生日提示。说来也惭愧,他怕过于沉溺光影世界一天到晚不是看剧本就是写剧本,忘了这件大事,于是借助现代科技地加了备注。
凌青原收拾了出门,盘算无论如何也得给他点惊喜。大街上走着,商场里逛了一圈圈,凌青原忽然抓心挠肝地痛苦,他不知道谭岳除了喜欢自己和演戏之外,还喜欢什么。
这种时候就该求助场外观众。凌青原一个电话敲到程鹭白那里。那傻姑娘最近闲得很,结果被谭岳拐到工作室去做免费劳动力,无非接线员清洁和文档编辑整理。
“知道你岳哥平时喜欢什么吗。”
“你们俩真是一对吗。”程鹭白眼球出框,不吝质疑,这种没良心没真爱的话她哥也说得出口。程鹭白这个岳粉自然知道她哥是因为谭岳生日想送礼物才打电话。她听电话那边淡风轻地应和,转念思忖她哥真是找不到礼物送了。
程鹭白没好意思说让她哥把自己送过去,这么老套的道儿估计他也不用自己提醒。程鹭白转而启发道:“粉丝无非都送他需要的东西,帽子围巾小电扇。看你懵懂无知地落后粉丝几百条街,那就……送花呗。九十九朵玫瑰。”
凌青原点头觉得很有借鉴意义:“然后顺便求个婚。”
程鹭白骂了句卧槽:“你是在脑子清醒地跟我说话吧。想也不想,怎么能是你求婚呢。”程鹭白有点儿傻,总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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