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驱》第287章


在周离的脚下,土地骤然松软,冒出一个个水泡,变成泥潭。而一只只石头做的手臂从泥潭中伸出,不断的拉扯着他,试图将他束缚在那一方泥潭之中。
每一只手臂上都长着一张尖叫的大口,漫无目的的啃食着,哪怕咬空也无比的用力。
在他的头顶,天花板骤然破裂,灼红色的暴雨轰然倾泻而下。
那是无数断裂的铁片和钢筋在被烧化之后形成的铁水,它们在能力召唤之下来到了这里,灼穿了层层混凝土隔离层之后。在周离的头顶轰然倾斜而下。
上万滴炽热的铁水交织成了一层层的雨幕。兜头泼洒而下。封死了所有躲避的空间。
在囚徒之中,操纵着铁水的女人已经筋疲力尽,五官中渗出死死鲜血,可是红色的眼瞳却盯着队伍背后那个男人,声音嘶哑地逼问着:
“你还在等什么?非要让他把我们杀光么?!拿出来!快一些……”、
男子面色中闪现出一丝肉疼之色,解开了背后的背篓,迅速地咬破手指涂抹在封口的血印上,颤抖地双手扶着背篓。对准周离。
一丝微风,从背篓中流出,紧接着背篓的封口轰然炸裂。狂风、暴风,宛如整个海洋之上的风暴此刻都从背篓中喷涌而出,黑色的乌云和闪电如同狂潮。
狂舞的黑云裹挟着闪电和暴雨,从背篓中冲出的瞬间就覆盖了整个走廊,凝结成实质的云气和电光灌满了触目所及的一切地方,狂乱的扑向正前方的敌人。
然后,凝结成一个庞大的漩涡。
就像是黑洞一样,它散发着深渊一般的吸引力。将一切都拉扯进那堪比深海的黑暗和重压中。
天上、地下,左右。前方。
无处可逃。
这是专门为了克制超凡速度而制作出来的组合,在一息之间,便足以将任何活物绞杀成烂肉,焚烧成灰烬,然后被暴雨之篓吞没,传送到某一片永远被暴风雨覆盖的亚空间里去。
化为乌有。

在泥潭中,周离抬起头,环顾着封锁了四面八方的恐怖攻击。
下一个弹指过后,它们会吞没自己,然后死亡就轻柔的拥抱住他,带他永远的沉进黑暗里。
一个弹指。
周离笑了。
一万年太久,朝夕漫长,一呼一吸的时光是如此的漫长。
当‘青瞳’超频运作,哀哭之刃的天启模式开启时,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他没有了意义的东西,就是时光。
他抬起手,手中狭长的刀锋举起,动作轻柔而优雅,就像握着一支音乐会上的指挥棒。
舞台之下没有的观众和人群,只有欲夺走自己性命的敌人,他的背后没有交响乐队,可还有从战火中挣扎而出,为了保卫陆华胥不惜性命的队友。
这注定是一场盛大的演出, 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开幕之前暖场的和弦。
在时光凝固的寂静里,周离抬起头,倾听着仿佛幻觉一样的优雅声音。
在虚空中,在他的灵魂里,轻柔响彻的小提琴演奏着流水一般的声音,名为《一步之遥》的舞曲已经即将结束了。
周离深吸了一口气,仰望着扑面而来的铁汁灼雨,猩红的火光掩盖不了他眼瞳中的苍青。
他举起手中的刀锋,宛如挥落了指挥棒,第一枚音符随着刀锋的震颤从虚空中跳出,宛如月光一般轻柔的音符之后却随着宛如雷霆一般的轰鸣和巨响。
音符切裂了前方遍体刺出刀锋的金属人,沿着他躯壳上的‘裂痕’,摧枯拉朽,势如破竹的贯穿,飞入虚空里,留下了袅袅的余音。
下一瞬间,金属人无声的裂成两块,在凝固的时光中分崩离析,再也无法遮掩他面前的那一双眼瞳。
那一双眼瞳带着肃冷的气息和轻柔的笑意,宛如无声宣告。
先生们,舞蹈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是你们期待已久的曲目,以血和灵、哀鸣和咆哮所演奏的交响乐。
——《波莱罗》!
……
……
天空中依旧下着暴雨,永无止尽。
雨水从天穹最上的阴云中落下,向着大地坠落,宛如海洋之潮在云层的帷幕之后狂舞,洒落自身存在的痕迹。
在倒塌的医院废墟之上,残留的火焰艰难地挣扎着,被雨水一点点剿灭。风中灰烬的气息被卷走了,只剩下一片阴冷又刺鼻的残留味道。
沃尔特坐在空旷的大楼边缘,撑着伞,两条小腿像是小孩儿一样随意的晃荡着。
就像是毫不关心战局一样,他抬头看着天空,空洞的视线就像是穿透了雨水和云层的阻拦。看向不知名的地方。
直到虚空中不知名的声音传来。令他眼神错愕地看向废墟中。
“真是倒霉啊。竟然遇到这么不讲理的对手。”
他疑惑地自言自语,到最后,无声叹息:

那一瞬间,凝固的时光再一次流动了。
他们看到了光,炽热又冰冷的光。
就像是音符在一瞬间宛如瀑布一般倾斜,刀锋上裹挟的光芒如同群鸦一般,冲天而起,在这宏伟的交响之中回荡。
光芒切裂了铁水暴雨。灼热的火焰向着四周迸射。
剑刃之上的音符呼啸着向四周射出,低音之后紧随着重音,仿佛钢琴线的剧烈震颤产生的震怒音符,一层又一层的巨响重叠着扩散开来了。
泥潭中伸出的手臂被切裂,软化的泥土还来不及吞没一切,便被横行的刀锋干脆利落的横掠而过,紧随其后的真空和空气涌动的潮流产生了巨响。
刀锋掠过的瞬间,淤泥被空气中庞大的力量挤向了两侧,在墙壁上艰难的蠕动,却无法恢复原本的摸样。
宛如。摩西分海。
最后,在层层的光芒和音符的潮流中。一道寒光亮起。无声无息,宛如静谧的月光。月光如水向前流淌,渐渐震怒,渐渐灼亮,到最后,化作令人无法直视的炫目光芒。
——秘剑?流星!
剑刃飞出,弹指之间掠过了漫长的走廊,死神紧随其后的发出高亢鸣叫。
还未曾成型的漩涡被贯穿了,回旋的刀锋将黑云和雷电撕碎,摧枯拉朽的突破了暴雨和狂风,在狭窄漫长的走廊中划过了一道弯曲的弧线。
当一闪而逝的流星之光停止的时候,所有人都呆滞地看向了身后。
在最后面,抱着‘暴雨之篓’的男人僵硬地低下头,从希腊时期流传下来的天启武装绽裂出一道道漆黑的缝隙,一丝丝黑色的云雾从裂隙中钻出来,缠绕在他的身体上。
刀锋贯入了‘暴雨之篓’中,贯穿了它,也贯穿了后面的那一具身体。
冰冷的武器从心脏中穿刺而过,令他发出一声包含着诧异和绝望的哀鸣。
紧接着,背篓爆炸了,黑云狂暴的涌出了一瞬,撕裂了那一具躯壳。紧接着,又像是被无数怨灵恶鬼拉扯着一样,被卷入了落地的剑刃之中。
哀哭之刃上,银色树形图静谧的闪耀着,宛如贪婪的恶兽,吞噬着一切能量。
一直以来,缓慢生长的树形图终于即将快要到达临界点,其中封锁着的力量即将被释放。隔着‘世界树’那银色的网络,有一点火焰静谧的亮起,挣扎着即将苏醒,却又无法突破最后的界限。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
当剑锋上的银色闪光熄灭时,走廊中的最后光源也随之消失。
黑暗吞没一切。
隐约的喘息扩散开来,不知何处而来的脚步声轻轻地在走廊中回荡。
黑暗中的囚徒们竭尽全力的戒备着,可是呼吸中恐惧余音却无法压抑。
哪怕切除了一部分神经,注射了兴奋剂,割除掉了意志中的恐惧……当他们面对一无所知的黑暗时,也忍不住再一次体会到那种久违的感觉。
那是肺腑在颤动时的节奏,隔膜在抽搐时带来的战栗,五脏六腑都被淹没在冰水中的惶恐。
就像是踏入热带雨林时,有什么冰冷而细长的东西沿着裤管爬上了身体,在躯壳上游走,鳞片摩擦着皮肤,带来了猎食者的贪婪**和来自食物链顶层的冰冷俯视。
这是不容激素和神经去掌控的恐惧,当灵魂面对终结时候的战栗。
因为当他们看着黑暗的时候,黑暗里的眼瞳也在看着他。
冷酷又静谧,带着辽阔的苍青。
像是死亡一样。
“他来了!”
那一瞬间,有人失声。
破裂的声音在蔓延,温热的水从水囊流出来了,溅射在墙上,涂抹出了没有人能够看到的惨烈痕迹。
倒地的声音不断响起,紧接着喷涌的水珠向着天空流出,泼洒的温热水珠落下来。流淌在男人抽出的脸上。
隐约的腥气和粘稠感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尖叫。失控。手中提着的机枪随着他的扭曲咆哮而开火,六根枪管疯狂旋转中,吐出了炽热的子弹和火光。
不断闪耀的火光照亮了地上死不瞑目的尸首,还有墙上的猩红痕迹。在破裂的墙上,有人以死者的血作画,留下了一个隐约而抽象的笑脸。
圆形的笑脸静静地看着他,在枪火的闪烁中渐渐地变形,扭曲。血泪留下来。
他楞楞地看着那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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