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蜀谜境》第26章


“你——”叶琬红了脸。史汉秋突然感到不妥,忙松开手,歉意地一笑:“对不起,我太着急了。”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回味刚才拉住叶琬手的感觉。那绵软的手像春水一样在他的心头荡漾,他的全身几乎麻酥酥地无法站立。
这样的离魂之感仿佛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两人很快来到“检验与分析室”。
马莲赶紧把检验报告递给史汉秋,同时眼睛盯着史汉秋的脸,好像期望得到对方的一句表扬或鼓励。
史汉秋却拿着报告陷入了思考。他仰起头,眼光向上45度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突然,他收回微翘的下巴,望着叶琬和马莲,有点兴奋地说:“这块玉环既然是在现场发现的,那极有可能和木乃伊有什么联系。这三具木乃伊的身份到现在还没有确定……”
“再做木乃伊的DNA——”马莲冷冷地说,把那个“A”字尾音拉得很长。她没有从史汉秋那里得到期望的表扬,就用这种语气讥讽史汉秋:你根本没有必要分析得如此激动。
“对!”史汉秋说。
“下午做吧。”马莲说。
“不。现在就做。我们一起去大厅。”
三人旋即来到楼下。
三具木乃伊躺在大厅透明的有机玻璃柜内。
叶琬一边戴乳胶手套,一边望着宽大的玻璃窗。外面灰蒙蒙的,一些雨水挂在玻璃上,慢慢地像蚯蚓一样往下蠕动。“又下雨了。”叶琬埋怨道。阴沉的雨天总让她感到压抑和郁闷。
史汉秋已迅速穿戴好工作服。他来到透明的玻璃柜前,小心翼翼在打开女尸上的罩子。
叶琬忙把头躲在史汉秋的身后,好像会有毒气从柜子里跑出来。马莲鄙夷地撇撇嘴,心说,你平时不是这样的啊,今天怎么这么胆小了?
“你们看从哪个部位取样比较好?”史汉秋戴着口罩瓮声瓮气地说道。
两人沉默着。
史汉秋掉过头,白帽子和白口罩之间的两只黑眼睛严肃地盯着她俩。
“就取……脚腱部位的吧。”叶琬怯怯地说。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已经能听到淅淅沥沥的声音了。
史汉秋拿起切片刀,向女尸脚部沉去。突然一道闪电在玻璃窗外亮起。史汉秋一惊,收回了拿着刀片的手。
雨声把玻璃敲得“滴嗒”直响。
史汉秋再次把刀片向女尸脚部移去,并快速有力地划了一下。
这时,一道雪亮的闪电撕裂了天空,大厅内也被照得惨白。史汉秋好像看见木乃伊的脸对着他苦笑了一下。他心中一凛,汗毛倒竖。瞬间,闪电的强光和木乃伊脸上的苦笑一起消失了,接着是“喀嚓”一声炸雷,天摇地动。三个人惊惧不已。
暴雨“哗哗”地倾泄。
木乃伊纹丝不动地躺在那里。
史汉秋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一丁点切片,接着转过身,将切片移到叶琬的眼前。
“啊——”叶琬往后退让着。
史汉秋的眼睛盯着她们俩个,眼光中有些批评——你们怎么还不接过去检测?
叶琬找来一个玻璃器皿,托到史汉秋面前。
突然传来“哗——”的一声。三人扭头看去,只见两个人影推开铝合金门,朝他们走来。
待他们走近,才看清是保安队长沈勇和一个女警察。
“史所长,有人找你。”沈勇指着女警察说。
史汉秋迎了一步上去,女警察伸出右手,史汉秋便也伸手。刚伸了半截,他便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戴着手套呢。”
“没关系。我是区局‘痕迹技检科’的吴芳。有件事打搅一下。”说着低下头想从包里取东西。
“啊——”吴芳大叫一声,并接连后退两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木乃伊。原来,就在她低头拉开公事包拉链的时候,她突然看见了紧贴她身旁的木乃伊躺在玻璃柜内——她刚进来的时候,直接顺着沈勇的手指来到史汉秋面前,加上雨天室内光线暗淡,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木乃伊的存在。
“不要怕。我们正在取样研究。要不到我的办公室去谈吧。”史汉秋说。
“不用了。其实我们也经常接触尸体。并不怕。只不过刚才只注意到你,没注意到它……突然看见,就……”她惊魂未定,指着木乃伊语无伦次地说。
“你找我什么事。”史汉秋问。
吴芳低头继续拉开公事包的拉链。她拿出一个玉环,递给史汉秋说:“我们在一起死亡案件中发现了它,想请你们帮我们分析鉴定一下……”她仔细说明了来意。
史汉秋接过来一看,连说“开灯”。
灯光骤亮。史汉秋有点激动地说:“恰巧我们也有一块。你不妨过来看看。”他把玉环递给叶琬,“履行一下暂收手续。先把它和那一只放在一块。”
叶琬接过来,便朝大厅里侧的一个小玻璃罩走去。这是一个专门盛放小器件的透明有机玻璃罩。与盛放木乃伊的柜子不同的是,它加了一把锁,目的很显然,防止文物被盗窃;而木乃伊不加锁,原因也很显然。
现在,史汉秋捡到的那块雕有太阳图案的玉环就静静地躺在罩子内。
叶琬小心地打开锁,掀起罩子。
沈勇伸长了脖子看着那块玉环。
罩盖上那把金色的钥匙插在锁孔里,钥匙上的挂饰——一只可爱的卡通“喜洋洋”在晃荡。
叶琬把吴芳交给她的、雕有新月图案的玉环放在罩子内,将两块玉环并列在一起。
就在此刻,两块玉环碰撞出一团白色的光焰,大厅似乎剧烈地摇晃起来。惊惶之中,几个人好象听到木乃伊发出恐怖的叫声——女木乃伊悲惨地抽泣;一具男木乃伊在呐喊呼嚎;另一具木乃伊则痛苦地哀叫……
几个人惊骇不已,失魂落魄。
沈勇早已抱头而去。
须臾之间,一切又归于平静。
31。密谋暗算
孙林越来越焦灼不安了。
从雅安回来后,他一直担心叶琬向张新宇告发自己。但又心存侥幸,猜测叶琬会顾及面子不提此事。现在,三天时间过去了,风平浪静,他稍稍放下了心。
可是,只要一想到去年春夏之交的港澳之行,他放下的心就又被提起来。
在紫荆花盛开的时节,孙林和他的秘书飞到了香港,“考察文博事业”。在他们即将准备回蓉的前一天晚上,他支开了秘书,在经纪人热情周到的引领下,来到澳门一个大型赌场——萄都大酒店,开始了他人生最大的一次冒险。在体验了极度巅峰的刺激和直欲跳楼的绝望后,他把自己信用卡上的20万元以及酒店300万元的筹码变成了一张欠条。
绝望是没有用的,跳楼是不被允许的。在困坐豪华套房烧掉一包香烟后,他终于拔通了远在成都的贾建的电话——他是局里新大楼承建公司的法人代表。
贾建在第一时间赶到了他的房间。这让他欣喜万分。短暂的交谈后,贾建慷慨地替他还清了300万元的赌债。条件是:由贾建给他保管那张印有酒店名称和欠款原因的纸条,直到新大楼工程款全部付清。孙林当然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筹码”。
回蓉的第二天,贾建就在香格里拉大饭店为孙林摆下了压惊宴。席间,贾建的财务总监拿出了一份新的工程预决算表和“工程实际支出增加项目说明书”。孙林心情复杂地签下了他的大名。这意味着新大楼的造价比原来增加了整整一千万元。
想到这里,孙林长叹了一口气。
“后悔是没有出息的,赌场是没有退路的。人生也不过是一座赌场。有些人敢赌,或者成了人上人,或者成了鬼中鬼;而不敢赌的人呢,他永远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在人生的赌场边观望的过客。”他劝慰自己——“好在我没有任何损失,我付出的只不过是一些担心。”
“我其实并不需要过于担心。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当然贾建一伙除外。我最担心的是——他!”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他对我的态度就是从那之后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如果他真的掌握了这张牌,就随时会掏出这张牌……这,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他拿起了电话。
不一会,一个人匆匆来到孙林的办公室。
“把门关上。”孙林说。
那人刚进门,闻言转过身去,一副结实粗犷的后背呈现在孙林的眼前。
门关上了,屋内的光线暗淡了许多。
“什么事?局长。”
“你坐下。不着急。”孙林站起来,倒了一杯茶给他,那人受宠若惊地接过去。
“你的工作表现我很满意。你有什么事,或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讲。”孙林关心地说。
“太谢谢局长了。困难倒没……”
“别老是局长局长的。”孙林不满地打断他。
那人一愣,但他很快明白了孙林为什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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