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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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照样把它给骟了!”
麻叔道:“我早就说过嘛,给您只老虎您也能把它骟了!”
老董同志说:“你要能弄来只老虎,我也有办法。有治不好的病,没有骟不了的畜生。”
杜大爷撇撇嘴,低声道:“真是吹牛皮不用贴印花!”
老董同志扫他一眼,没说什么。
侯人扛着杠子,提着绳子,飞奔过来。
老董同志将烟头狠劲吸了几口,扔在地上。
我扑上去,将烟头抢到手里,用指尖捏着,美美地吸了一口。
小乐在我身边央求着:“罗汉,让我吸一口行不?让我吸一口……”
我将烟头啐出去,让残余的那一点点烟丝和烟纸分离。
我很坏地笑着说:“吸吧!”
小乐骂道:“罗汉,你就等着吧,这辈子你总有用得着我的时候!”
麻叔把我们轰到一边去。几个看热闹的大人在麻叔和老董同志的指挥下,将那根木杠子伸到双脊肚皮下,移到它的后腿与肚皮之间的夹缝里。老董同志一声喊,杠子两头的男人一齐用劲,就把双脊的后腿抬离了地面,但它的身体还在扭动着。
老董同志亲自动手,用绳于拴住了双脊的两条后腿,将绳子头交给旁边的人,让他们往两边拉着。老董同志又掀起它的尾巴,拴在绳子上,将绳子扔到柳树权上,拉紧。老董同志将这根绳子头交给我,说:“拽紧,别松手!”
我荣幸地执行着老董同志交给我的光荣任务,拽着绳子头,将双脊的尾巴高高地吊起来。
杜大爷嘟哝着:“你们这哪里是上庙?分明是在糟蹋神嘛!”
双脊哞哧哞哧地喘息着。那几个抬杠子的汉子也喘起了粗气。其中一个嚷:“队长,挺不住了……”
麻叔在他头上敲了一拳,骂道:“看你这个囗样!把饭吃到哪里去了?挺住!
今天中午,每人给你们记半个工!”
老董同志很悠闲地蹲在地上,嘴里念叨着:“您蹦呀,踢呀,你的本事呢……”
老董同志将一个硕大的牛蛋子狠狠地扔在地上,说:“我让你踢!”
老董同志又将一个硕大的牛蛋子狠狠地扔在地上,说:“我让你踢!”
老董同志抬起腰,说:“好了,松手吧!”
于是众人一齐松了手。
双脊一阵狂蹦乱跳,几乎把缰绳挣断。杜大爷远远地躲着不敢近前,嘴里叨咕着:“疯子,疯子……”
双脊终于停止了蹦跳。
老董同志说:“蹦呀,怎么不蹦了呢?”
黑色的血像尿一样滋滋地往外喷。双脊的两条后腿变红了,地下那一大片也殷红了。双脊脑袋抵在树干上,浑身打着哆嗦。
老董同志的脸顿时黄了,汗珠子啪嗒啪嗒地落下来。
杜大爷高声说:“大出血,大出血!”
麻叔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知道什么叫大出血?”
老董同志跑到自行车旁,打开那个挂在车把上的黑皮药箱子,拿出了一根铁针管子,安上了一个针头,又解开了一盒药,提出了三支注射液。
麻叔说:“老董同志,我们队里穷的叮当响,付不起药钱!”
老董同志不理麻叔的嚷嚷,管自将针剂敲破,将药液吸到针管里。
麻叔吵吵着:“一头牛,那么娇气?”
老董同志走到双脊的身边,很迅速地将针头扎在了它肩上。双脊连动都没动,可见这点痛苦与后腿之间的痛苦比起来,已经算不了什么。
老董同志蹲在双脊尾后,仔细地观察着,一点也不怕双脊再给他一蹄子。终于,双脊的伤口处血流变细了,变成一滴一滴了。
老董同志站起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麻叔看看西斜的太阳,说:“行了,都去地里干活吧!罗汉,把牛蛋子送给你婶子去,老董同志,走吧,喝二两,压压惊。”
老董同志说:“从现在起,必须安排专人遛牛,白天黑夜都不能停,记住,千万不能让它们趴下,趴下就把伤口挤开了!”
麻叔说:“老杜,遛牛的事你负责吧!”
“牛背上搭一条麻袋,防止受凉;记住,千万不能让它们趴下!”老董同志指指双脊,说:“尤其是这头!”
“走吧,您就把心放到肚皮里去吧!”麻叔拉着老董同志的胳膊,回头骂我,“兔崽子,我让你干什么了?你还在这里磨蹭!”
我抱起那六个血淋淋的牛蛋子,飞快地向麻叔家跑去。
。。。!
第二章

我窜到麻叔家,将牛蛋子往麻婶面前一扔,气喘嘘嘘地说:“麻婶,麻叔给你的蛋子……”
麻婶正在院子里光着膀子洗头,被那堆在她脚下乱蹦的牛蛋子吓了一跳。她用手攥住流水的头发,眯着眼睛说:“你这个熊孩子,弄了些什么东西来?”
“麻叔的牛蛋子,”我说,“麻叔让您先把臊筋儿剔了。”
麻婶道:“恶心死了,你麻叔呢?”
我说:“立马就到,与公社兽医站的老董同志一起,要来喝酒呢!”
麻婶急忙扯过褂子技到身上,弄条毛巾擦着头发,说:“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呢!老董同志可是贵客,请都请不来的!”
正说着,麻叔推着老董同志的车于进了院。老董同志虾着腰,头往前探着,脖子很长,像只鹅;腿还有点瘸,像只瘸鹅。
麻叔大声说:“掌柜的,看看是谁来了?”
麻婶眉飞色舞地说:“哟,这不是老董同志嘛,什么风把您这个大干部给刮来?”
老董同志说:“想不到您还认识我。”
麻婶说:“怎么敢不认识呢?去年您还给俺家劁过小猪嘛!”
老董同志说:“一年不见了,您还是那样白。”
麻婶道:“我说老董同志,咱骂人也不能这个骂法,把俺扔到煤堆里,才能显出白来。”
麻叔道:“青天大白日的,你洗得什么头?”
麻婶道:“这不是老董同志要来吗?咱得给领导留下个好印象。”
麻叔道:“洗不洗都是这副熊样子,快点把牛蛋子收拾了,我和老董同志喝两盅;还有没有鸡蛋了?最好再给我们炒上一盘鸡蛋。
麻婶道:“鸡蛋?我要是母鸡,就给你们现下几个。”
老董同志说:“大嫂,不必麻烦。”
麻婶道:“您来了嘛,该麻烦还是要麻烦。老董同志,您先上炕坐着去,我这就收拾。”
“对对,”麻叔推着老董同志,说:“上炕上炕。”
麻叔将老董同志推到炕上,转出来说:“罗汉,快帮你婶子拾掇。”
“陪你的客人去,别在这里添乱!”麻婶说,“罗汉,帮我从井里压点水!”
我压了两桶水。
麻婶说:“给我到墙角那儿割一把韭菜。”
我从墙角上割了一把韭菜。
麻婶说:“帮我把韭菜洗洗。”
我胡乱地洗了韭菜。
我蹲在麻婶身边,看着麻婶将那几个牛蛋子放到菜板上,用菜刀切。刀不快,切不动。麻婶把菜刀放到水缸沿上镗了几下,嗤嗤嗤,直冒火星子。拿过来一试,果然快了许多。将牛蛋子一剖两半,发现里边筋络纵横,根本没法剔除。偏这时候麻叔敲着窗棂子叮嘱我们:“把臊筋剔净,要不没法子吃!”麻婶高声答应着:“放心,不放心自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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