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特露德》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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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你必须再重新开始,莫特!倘若你还想得到幸福的话!当然你这样做会很艰苦的。要是你觉得演唱太多了,那么就去休假吧,越早去越好;你并不缺钱用,完全不必为了赚钱而演出。到山上去,或者到海滨去,到哪儿去都行,你会恢复健康的!别再愚蠢地酗酒啦!这不仅是愚蠢,而且还是怯懦,这一点你自己也知道得很清楚。” 
他只是淡然一笑。“好吧!”他冷淡地说。“那么你也可以去试一试,你去跳一次华尔兹舞吧!请你相信。会对你有好处的!不要老是只想到你那倒霉的腿,这只不过是想象罢了!” 
“住口!”我气得叫嚷道。“你完全懂得这是两码事。只要我办得到,我极愿意跳舞,可是我办不到。而你只要振作精神使能做到一切,你会变得很明智的。无论如何你首先得把酒戒掉。” 
“无论如何!亲爱的柯恩,你简直使我发笑。我不可能改变,要我戒酒比要你跳舞更难。喝酒才让我多少还保留了一点生活情趣,你懂不懂?一个酗酒的人只有当他进了救世军或者在别的什么地方找到了更能改善自己生活和更为长久地满足自己需要的东西,才会放弃饮酒。而对我来说,只有女人才能做到这点。自从我有了自己的太太——可她又离开了我——我从没有接受任何别的女人,于是我……” 
“她并没有离开你啊!她会回来的。她只是生了病需要休养而已。” 
“我懂,你说的也正是她自己想说的。可是她并没有回来。倘若一艘船只即将沉没,老鼠总是首先逃离的。它们当然并未知道船只即将破裂。它们只是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于是就跑开了,当然想得倒还挺美的,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回来。” 
“好了,快别这么说!你过去往往对生活持怀疑态度,这不是早就过去了吗?” 
“是的。是早就过去了,因为我找到了一种安慰或者说是一种令我麻醉的东西。一度是女人,一度是朋友——是的,你也曾为我效劳!还有一度是音乐或者是剧场中的鼓掌声。现在呢,所有这一切东西都已不再能令我快乐,于是我就喝上了酒。目前我不先喝几杯就不能演唱。不先喝几杯也就不能够思想,不能说话和生活,简直是不能够忍受。我干脆告诉你一你千万别对我说教,这才是最好的做法。十二年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也有一个人不放松我,为了一个姑娘的事不断教训我。他出于偶然成了我最好的朋友——” 
“后来呢?” 
“后来他迫使我不得不扔开他,于是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朋友,直到你出现为止。” 
“我明白了。” 
“行了?”他温和地说。“现在你面临选择。我可得告诉你,倘若你现在也离我而去,那就太不够朋友了。我很喜欢你,而你呢,我考虑到你也很需要有快乐的。” 
“果真如此的话,又怎么样呢?” 
“你瞧,你很喜欢我的太太——或者至少过去曾经喜欢过,我也很喜欢她,甚至喜欢极了。今天晚上让我们——只有你和我——为她的荣誉庆祝一番吧。另外,这里还有一个来由。我曾让人为她画像,今年春天她经常去那画家的家里,我也常常陪她一起去。这幅画快要完工时,她正好出门旅行。那个画家希望她再去坐一回,可是我却等得不耐烦了,就要求把画像照目前的样子定稿。这已是一星期以前的事了,如今画像已经配好镜框,从昨天起就放在房间里了。我本来马上就可以带你去看的,不过我想还是先庆祝一下更好。当然不来一点香棋酒是不行的,我怎能得到满足呢!你觉得合适吗?” 
我觉得在他的玩笑话后面掩藏着一种感触,甚而是眼泪,因而尽管心里并不愿意,却同意了他的建议。我们准备好了为他太太举行的庆祝晚会,他看来已完全失去她,就象我过去失去她一样。 
“你还记得她的花吗?”他问我。“我不懂花,不知道它们都叫什么名字。她一直很喜欢那种白花和黄花,也喜欢红色的。你一点儿也不知道?” 
“嗯,我知道一点的。干什么呢?” 
“你得去买花。你去叫一辆车来,我也得进城去一次。我们要做得好象她就在这里一样。” 
后来他又想起了一些事情,使我感到他何等深刻而又持续地思念着盖特露德。这种迹象令我又悲又喜。为了她,他不再养狗,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着,而过去他绝不会长时间的没有妇女。他定制了她的画像,他让我为她采购鲜花!于是我似乎看到他揭下了假面具,看见在他那自私冷酷的外表下隐藏着一张儿童的脸容。 
“不过,”我表示了不同意见,“我们还是现在去看画像好,或者中午去看也行。画像在自天光线下看效果较好。” 
“什么话,就是明天也有充分时间让你细看的。希望这是一幅好画,不过归根结底对我们来说,无论画像好坏全都一样,我们想看的仅只是她本人。” 
饭后我们坐车进城去采购,首先是买花,买了一大把菊花,一篮玫瑰花和几枝白色的丁香花。买花的时候他又忽然想到要给r城的盖特露德寄一大盒花去。 
“这可得挑特别漂亮的花,”他沉思着说。“我知道盖特露德爱花。我也喜欢花,只是不会细心侍候它们。倘若太太不在,我身边总是杂乱无章,叫人感到不舒服。” 
晚上我看见新画像蒙着一块绸子陈列在音乐室里。我们为了庆祝而畅饮一通,莫特首先急于要听我那首婚礼序曲。我演奏完毕后,他揭开画上的罩于,我们默默无言地在画像前伫立了片刻。这是一帧全身像。画像上的盖特露德穿着一身白色的夏装,她一双清澈的眼睛信任地望着我们,过了相当一段时间后,我们两人才互相注视着向对方伸出手来。莫特斟满了两杯红葡萄酒,向画像点头致意,我们就一起为她干杯,两个人心里都想到了她。然后他小心翼翼把画像夹在胳膊底下,走出了音乐室。 
我请他随便唱一支歌,他却不愿意。 
他微笑着对我说:“你还记得当年在我结婚前我们三人坐在一起度过的那个夜晚的情景么?现在我又成了单身汉,让我们再一起来痛饮一杯,再高兴高兴吧。你的台塞尔也应该在座的,他比你我更懂得享受快乐。你回家后请好好替我向他间好。他不可能了解我的痛苦,但是尽管如此——” 
他象往常一样珍惜自己的美好时刻,又开始以有节制的谨慎态度愉快地谈起话来,提醒我回忆往事,我很惊讶,因为所有的事,连那些极细微、极偶然、我认为他早已忘得干干净净的事,却仍然牢固地盘踞在他的记忆里。就连那个最初相聚的夜晚,我和他,玛丽昂,克朗采,还有其他一些人共度的晚会,甚至连我们当时的争吵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就是不谈盖特露德;他始终没有提及自从盖特露德进入我们之间后的那个时期,我很喜欢他这样。 
我为这个没有预料到的美好时刻感到高兴,听任他放怀畅饮,不加劝阻。我明白,这种心情在他是何等罕有,何等宝贵,难得有这种心情,美酒当然不可少。我也明白他这种心情不可能维持长久,到明天他又会变得厌烦、变得不可亲近;此刻我倾听着他那些聪明的、深思熟虑的言论,即或是矛盾百出,但仍然在我心里引起了一种温暖的、近似快活的心情。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我投来他只是在这种时刻才有的可爱的目光,好似一个刚从甜梦中觉醒的人的目光。 
当他一度沉默下来,思虑着什么的时候,我便开始向他叙述我那位通神论者关于孤独者的病态的言论。 
“是么?”他愉快地问,“你真的相信么?你大概也有点儿想成为通神论者吧。” 
“为什么不行呢?其实里面很有点道理的。” 
“当然。聪明的贤哲们总是随时随刻在求证,证实世间万物只是幻想而已。你知道吗,我过去常常读这类书籍的,我可以告诉你,其中一无所有,绝对的一无所有。这类哲学家所写的一切只是一种游戏而已,也许他们自己以此来获取安慰。有一个人发明了个人主义,因为他不愿自己的同时代人受苦,而另一个人发明了社会主义,因为他单独一个人不能忍受。人们可以说,孤独感是一种病态,此外便别无可说的了。梦游也是一种疾病,有一个小伙子梦游时真的站到了屋顶的檐沟里,有人朝他喊叫,他便摔下去折断了头颈。” 
“嗯,情况还是不一样的。” 
“悉听尊便,我不想争辩。我只是想,智慧对人们并无用处。世上只存在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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