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第37章


做完行李的准备后,久违的把李斯特的巡礼之年的唱片取了出来。拉扎尔贝尔曼lazarberman演奏的三枚一组的lp,是十五年前灰田所留下的。作基本上都是为了听这一张唱片,还保存着老式的唱片机。他把第一张唱片放在转盘上turntable,让唱针落在第二面上。
第一年是“swiss”。他坐在沙发上,闭起眼侧耳倾听着。“郷愁lemaldupays”是曲集的第八首,但是在第二面的开头部分。他通常都从这一首开始听,听到第二年“italy”的第四首,彼特拉克的十四行诗第47号;sonetto47delpetrarca(petrarch…ssonnet47)为止,那儿唱片的一面就结束了,唱针自动地抬了起来。
“郷愁lemaldupays”。这首平静的愁绪之曲赋予了包裹着他内心之外的那不定型的哀伤些许轮廓。就好像置身于空气中的透明生物的表面,沾上了无数细小的花粉,从而整体的形状得以浮现于眼前。这次浮现出的是沙罗的样子,穿着薄荷色半袖连衣裙的沙罗。
胸口的疼痛又一次复苏了,不是猛烈地剧痛,至多是剧痛的记忆罢了。
没有办法啊,作对自己是,不过是原本空荡荡的东西又重新变回空荡荡而已啊。又能向谁诉苦呢?大家都来到他身边,然后确认了他有多么虚无之后,又离开他去了别处。虚无的、或是说更加虚无的多崎作又被剩了下来。不过就这么回事罢了。
即便如此,大家有时会留给他些许纪念品。灰田留下的是这个珍贵的“巡礼之年”的唱片,他大概是有意把它留在作的房间里的吧,绝不是单纯的忘了。作珍爱着这首音乐,它既维系着灰田,也维系着白。就是说,它就是把这分离四散的三人联系在一系的血脉。虽然细小的那么脆弱,但其中依旧有赤色的血液在流淌着。是音乐的力量让这变为了可能。他每每听这首曲子,特别是听到“郷愁lemaldupays”的部分时,就会清晰深刻的回想起那两人,有时还能感觉到他们到现在还伴随自己两侧,正掩声呼吸着呢。
他们两人都在某个时间点,离开了作的人生,就连理由都不曾告知而唐突地。不,并不是离开了,而是应该说将他舍弃,丢在脑后更为确切吧。这毫无疑问的伤害了作的心,那伤痕到如今还在那里。但从结局来看,真正意义上受了伤的、或是说受到损害的,与其说是多崎作,倒不如是他们两人呢。最近作开始这么想了。
作觉得,大概。我是毫无内容的一个空虚之人。但也正因为是空荡荡的,就算一段时间也罢,总有人为了这份空缺而来,就像在夜间活动的孤鸟,找一处无人住的阁楼当做白天安全的休憩处那样。鸟儿们好像很喜欢空旷静默而昏暗的空间。这样的话,作倒应该庆幸自己的空虚了。
“彼特拉克的十四行诗第47号;sonetto47delpetrarca(petrarch…ssonnet47)”最后的那个音在空中消却,唱片的那面结束了,唱针自动地抬了起来,唱臂arm水平移动回到了臂架armrest上。作把唱针放在了同一面的开始处。唱针静静地沿着唱片的沟回移动trace,拉扎尔贝尔曼lazarberman重新演奏了一遍,极尽纤细优美之能事。
听了两遍那一面之后,作换上睡衣上了床。然后关上枕边的灯,又一次由心感谢道自己心中所有的只是深深的悲伤、而非嫉妒沉重的桎梏。它可会不由分说的剥夺去自己的睡眠啊。
不久睡意降临在他身上。虽然只有短短数秒,但他全身感觉到了睡意那份久违的柔和。这也是那个夜里,作所感谢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之一。
在睡眠中,他听到了夜鸟的鸣声。
。。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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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降落到赫尔辛基的机场之后,作首先去货币兑换处把日币的现金都换成了欧元,然后找了一间买手机的商店,买了一部尽可能操作简单的prepaid预付费手机。弄完这些后把双肩包挂在肩上向出租车候车点走去。乘上一辆型号古老的梅赛德斯奔驰车,把市里宾馆的名字告诉了司机。
离开机场开上高速公路后,作眺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绿色森林和用芬兰语写着的广告牌,这明明是他第一次出国旅行,但却没怎么感受到真正来到外国了的实感。到芬兰虽然说时间上花费得久了一些,但就心情而言和去名古屋没什么不同。只是钱包里的币种改变了而已。着装也是斜纹布休闲裤(chinopants)上衣是黑色的polo衫、运动鞋、浅棕色的棉外套这种平常的打扮。替换的衣服也只拿了最低限度所需的,不够的话在哪儿买点就成。
“你是从哪儿来的呀?”司机透着镜子看着他的脸一边用英语问道,他从脸颊开始直到下巴都长着浓密的胡子。
“从日本来的。”作答道。
“从那么远的地方来行李倒很少嘛。”
“因为不喜欢背重行李。”
司机笑了。“谁都不喜欢行李重啊。但不知不觉行李就变重了。这就是人生啊c‘estlavie。”说着又高兴的笑了起来。
作也陪着笑了笑。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司机问道。
“是建火车站的。”
“是工程师么?”
“没错。”
“你是跑到芬兰建火车站来了?”
“不是,是休假来探朋友的。”
“那可真不错。”司机说道。“假期和朋友,是人生中顶好的两样东西啊。”
是芬兰人都喜欢这样随口说着潇洒的人生警句呢?还是说是这位司机的性格使然呢?作暗中希望是后者。
开了大约三十分钟后,出租车抵达了赫尔辛基市内的某家宾馆的门口。作想起自己没有事先看好旅游指南,不知道小费应该付多少,还是说根本不用付呢(仔细想想,关于这个国家他事先什么都没了解过)。所以就给了出租车费的百分之十左右当小费。司机显得很高兴,给了他一张空白的发票,所以应该是没弄错金额吧。就算给的数目不对,至少对方没有不高兴这一点是确定了的。
沙罗给自己挑选的是位于市中心的一家装饰古色古香的宾馆。一个帅气的金发男童给他带了路,乘着摇摇晃晃的老式电梯,到了四楼的房间。里面有着旧家具和一张大大的床褪了色的壁纸上绘有松树叶的图案。浴缸bathtub是旧式的猫脚浴缸,窗户则是上下开合的式样。窗帘褶裥很厚实,上面带着一层薄薄的蕾丝。空气中散发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怀念的气息。从窗口看出去是一条宽广的大道,中央行驶着一辆绿色的tram有轨电车。是间让人平静下来的房间啊。没有咖啡机也没有液晶电视,反正那些东西也派不上用场。
“谢谢,这个房间就可以了。”作对门童说道。然后拿了两枚一欧元的硬币给他做小费。门童笑眯眯地然后像只狡黠的猫一般静悄悄的走出了房间。
作冲了个澡换好衣服时,已经将近傍晚。但窗外依旧亮如白昼。天空中清晰的挂着一轮白色的半月,看上去简直像块用久了的浮石一般,像是有人扔上空的,然后因为某种理由就那么停留在那里了。
他乘电梯来到大堂,去门房concierge的办公桌处从一位红发女性那儿得到了一张免费的市区地图。接着说了沙罗旅行社的当地办事处的地址,让她帮忙用圆珠笔在地图上做了记号。那个办事处离宾馆不过三个街区的距离。作听从了那位女性门房的建议,买了一张可以通用市区公交车、地铁和有轨电车的pass票。请教了交通工具的乘法,拿了线路图。那位女性大概四十五岁多,眼睛是淡绿色的,人十分之亲切。和比自己年纪大的女性说话,作就会一如既往的变得心情平静自然。这一点好像无论在世界的哪里都不会变。
作在大堂的一个安静角落,用在机场买的手机给黑所住的公寓打了电话。电话是留言录音。是个足足的男声用芬兰语说了20秒左右的留言录音。最后出现了信号音,大概是让人留言的吧。作什么都没说的挂了电话。过了一会又拨了那个号码试试看,还是一样的结果。那个录音大概是她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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