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销不出去,相反曾经有一票文学院的女研究生倒追我,就因为她们看过我曾经写的一些恶心的文章和我长得不难看甚至可以说是好看的面孔。可是我都很有礼貌地拒绝了。我对她们的兴趣仅仅在于我迫切地想知道在这种破学校怎么会有人想念研究生而且是中文系,我估计以后她们准备继续当博士。同寝室的人老劝我说将就些,这年头特流行姐弟恋,你看人家锋菲恋都快把香港弄翻过来了,倾城之恋呀。我望着他们对他们说那不如让给你们吧,然后从上铺探头探脑的家伙立刻将头缩了回去不再说话,动作迅速地如同慢了会被砍头。也有人说是已经有了女朋友了要专一。我就说得了吧谁不知道你们呀,还不是那几个女研究生没你们的女朋友好看,要不然你们这些人,翻脸比考试作弊翻书还快。不过那些女研究生长得真的很抽象,于是我心血突然来潮地对他们讲了那个众人皆知的笑话,世界上分三种人,男人,女人,女博。
可是后来这个笑话不知道怎么传到文学院去了,其结果是有两个女的哭了,有三个女的破口大骂我不要脸,而剩下的更多的女生继续把这个事件传播开去。
我一时名声大噪,或者说是声名狼藉。
在我声名狼藉的日子里,阿K依然和我走得很近。这让我在心里特别地感动。可是我依然木着张脸俯下身对牢她的眼睛伸出食指左右晃晃对她说,不要整天和我这种人渣混在一起,小心嫁不出去没人要。她总是摇摇头说,放心有人要的,我现在还有三个男孩子在追我。说的时候狂吃火锅连头也不抬。我满以为她会像电视剧中那些纯情的小女生一样泪眼汪汪地望着我然后说: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是人渣。
我相当地受打击。
阿K爱吃火锅的习惯是被我带出来的,我从四川来,当我在学校食堂吃第一口上海菜的时候我郁闷地想去找上帝聊天,而且这种想法特别冲动。我狂放辣酱可是还是如同英文第三课的题目,it changes nothing.后来我直接吃了点辣酱于是发现那辣酱甜得如同番茄酱。只是我旁边三个上海人被我吓得目瞪口呆忘记了吃饭,一直看我如同看et。
我特别郁闷地对阿K说,曾经有个上海人跑到四川去吃火锅,她特别怕辣就叫了白锅,可是最后还是喝掉了四瓶1500ml的可乐,因为那个锅子刚做了红锅据说没有洗干净。
我是想用这个故事来表达我心里对上海辣椒的失望,很可惜阿K把这个故事听成了笑话,于是她仰天大笑说你讲的笑话真好笑。我就闭上嘴不说话,心里想着总有一天要把阿K拖到四川去。
每个星期四的下午我会去学校那个奢华的体育馆打羽毛球,我老是叫上一个通信学院的人陪我去打球,因为他以前是从小学开始练羽毛球的。我和他打比较吃力而这也让我相当的愉快,否则我会觉得我的那支700多块的球拍纯粹是用来当做摆设,因为和其他打羽毛球的人一起打过一次之后我就觉得我用左手也可以打过他们。
每次我打到五点结束的时候阿K就会出现在体育馆门口,手上拿着美年达。我拿过来打开就喝,汗水从头发上一滴一滴落下来让阿K很是惊叹,因为对于她们这种老是逃体育课的学生来说这样的流汗方式是她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有一次阿K进来看我打球,之后我问她感觉如何,她说没什么感觉就觉得你打球时脸上杀气腾腾的。
开始的时候我以为阿K特别善良每次都为我送水,后来她特别打击我地说那是因为她星期四下午正好有课在体育馆旁边的E楼,我听了觉得自己依然不招女孩子喜欢——尽管我从来没有把阿K当做女孩子。
阿K特别喜欢逛街而我总是牺牲品。我总是告诉她我有多少作业没做有多少书没有看可是依然像英语的第三课标题,it changes nothing.有次我威胁她说我要不看书我的四级就过不了,她听了很疑惑地看着我说,看了书你也过不了呀。我听了格外懊恼,我说就算是真话你也不要这么直接讲出来呀,毕竟我也是祖国的花朵。然后我特别矫情特别肉麻地说:我会憔悴得死掉的。本来想恶心她一下结果她没有任何反应倒是我自己被恶心得不行。
阿K逛街的时候总是喜欢把手机钱包钥匙之类的全部放在我身上,她嫌带着麻烦。而她的电话又特别多,所以我总是频繁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给她然后再拿回来放进兜里,傻得不得了。每次路过漂亮的广告牌的时候阿K总是会特别兴奋,手舞足蹈。因为阿K曾经的理想就是做广告。我听了心里有什么东西突然颤动了一下,像是睡梦中不经意地抽搐。我没有告诉阿K那也是我的理想。
有段时间我被阿K逼着背四级词汇,逼得我觉得世界一片黑暗。我每天早上6点都会被她的电话吵醒,然后听见她在电话里告诉我“现在是英文时间,请坐到写字台前翻开书”。连续三天的电话弄得整个寝室对我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所以我每天早上只好很早起床悄悄打电话给她告诉她我开始背单词了不要打电话过来。
因为我写字台前的窗户正对东方所以在那一个月里我成为学校看到日出最多的人,我发现早上的天空真的很好看,以前居然一直没发现过。
上海的秋天来得特别诡异,夏天总是无限拉长拉到一个尽头然后就突然跌落到深秋,气温突然低下来,树叶像是约好了一样一起往下掉,极度满足情侣需要的气氛。也满足了我。
我小时候是在四川长大的,四川到处都是一年四季长青树,打死不肯掉叶子。过年飞雪的时候都青翠欲滴让那些老年人感叹天地间找不到同病相怜者。为什么有的东西永远不老有的东西瞬间就没入余辉。这句话我外婆就对我说过。
当我站在学校看梧桐树叶一片一片往下掉的时候,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很值得相信的,用阿k的话来说就是“很值得苟且地活下去”。
就这样我站在这个空旷的大学里面看了三次秋天的落叶,我糊里糊涂地就过了三年,一切过得好像和梦一样。而且是个冗长而沉闷的梦。一梦三四年。我和阿k从19岁变成了21岁,阿k越来越频繁地对我说“我老得不成样子了”。而奇怪的事情是我和阿k一直保持着朋友关系,这让我身边的很多人都表示不可思议也表示不可相信。可是我从来没辩解过什么,阿k也没有。
我们就这样浑浑噩噩地从十几岁的孩子变成二十几岁的大人,我的下巴上开始有刮过胡子留下的一层青色,而阿k也在大三的第一次舞会上第一次穿起了礼服,然后和穿着粗布裤子运动鞋的我跳了第一支舞,当时她笑得摇摇欲坠而我尴尬得要死只好一脸木然。阿k说我目露凶光的样子还蛮酷的。
可是我还是一个孩子,背着单肩包走过草坪的时候依然会将双手插在口袋里看落日,依然在游泳池里被从小开始学游泳的阿k无情的耻笑,依然站在掉叶子的树下面眯着眼睛笑起来,依然在体育馆里杀气腾腾地大羽毛球。
在我生日的时候阿k送了我一副手套,我的生日是六月六日,艳阳高照,我拿着手套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放,我骑在车上想要翻倒下去,我说你倒回真会送,一个最有实用价值的东西被你送得丧失了所有价值。
阿k说这个手套本来是我去年要送给你的,可是你相信吗我竟然打了一年才打好,我拆了打打了拆我不累我同寝室的人看着都累得趴在床上狂叫受不了。那几根手指头打起来热别复杂,要不你试试?
我说算了算了,谁有那闲工夫。我指指我的自行车后座说,上来我带你去兜风当作谢谢你。
阿k过生日的时候我送给她一根手链,阿k也很给我面子,每天都戴在手上。
我和阿k一起过过一个情人节,我们去了世纪公园,在那个超级大的喷泉面前穷叫八叫,租了辆双人自行车结果冲进树林里撞歪了一棵树,累了到处找椅子坐可是坐下来却总找不到什么地方有水喝,好不容易找到了狂喝一通然后又像找卖水的地方一样辛苦地找厕所。
在一个国庆节的假期里面我们一起在浦东看焰火,然后回来在人民广场走到了徐家汇,然后在地铁站里等最早一班地铁回学校。在等待的一个小时里我们把值班的警卫叫醒了和他聊天,熟悉得好象认识了千百年。回去之后从红日破晓睡到暮色四合。
阿k给我这个从来不看外国小说的人讲《呼啸山庄》是多么荡气回肠,我就告诉她纳兰性德的词是多么鬼斧神工。
每当学校放长假而我又不回家的时候,我和阿k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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