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迹》第8章


直到培训结束,正式上班的第一天,我才突然发现sam的办公电话叮铃叮铃响个不停。来电的人一会儿是ma负责人,一会儿是老资历的董事总经理。一个新来乍到的“小萝卜头”竟然让如此众多的大人物青睐,其中一定别有原委。不过,那时的我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正在进行的项目上,对sam,我顾不得多想。
第二天,sam的电话终于安静了,办公桌上的传呼机却又嗡嗡地震个不停。
sam皱着眉头,一边回电,一边对我抱怨:“this fucking number has been paging me all day long。(这个号码已经呼了我一天了)”
尽管相邻而坐才只有一天多,对sam的口头禅我却已经再清楚不过了。这个一口一句“yes sir”、语气像极了军队里的士兵对待长官的男孩,现在却又满嘴跑着f词语,什么样的人才会有如此独特的语言习惯?我心里又多了一份好奇。
伴随着一句“yes madam”,sam挂了电话。他转过身,疑惑地看着我:“who is fucking joe perella?(谁是joe perella)”
不会吧!连perella的大名sam都不知道吗?
1992年加入摩根斯坦利的perella不仅是公司最高层的管理人员之一,还是华尔街的传奇人物。70年代初,他就开始在第一波士顿做ma,80年代中和同事一起创立了wasserstein perella co。,成为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美国收购兼并浪潮中教父一级的人物。我在纽约工作时,他是投资银行部的主管。
第35节:邻座神秘人物(2)
我颇费口舌地给sam上了几分钟的速成课,sam恍然大悟,连连道谢,最后,才淡淡地加了一句:“他秘书说后天他想请我吃午饭。”
什么?大名鼎鼎的perella想“请”sam吃饭?
“perella可能认识我父亲……”sam慢吞吞地解释。
原来,sam的父亲是时任的白宫办公厅主任,还是克林顿总统如影随形的好朋友。早在60年代末70年代初,他就已经在摩根斯坦利工作,并且遇到了sam的母亲,摩根斯坦利最早一批女性专业人士之一。
拥有这样的家庭背景,也就难怪头头脑脑的大人物们都纷纷致电sam,问寒问暖。
比sam显赫的父亲让我印象更深的是sam的态度。无论是第一次提到父母的背景,还是日后不经意间,说起他们一家人常在白宫里陪克林顿看电影,又或者是他母亲拥有这样那样的企业,还在许多公司的董事会里占有席位,sam永远都不卑不亢,气定神闲,不会遮遮掩掩小心回避,也不会高高在上大肆炫耀。
1998年,克林顿访问中国,sam的父亲也是随行人员之一。听sam说,刚到第一个城市西安,总统一行人就被关在某个大厦的电梯里,长达几分钟的时间,而后电梯突然继续下降。这时,大家才意识到是虚惊一场,电梯出现的不过是机械故障。
类似的“内部消息”,sam时常和我谈起。而他脸上的那种淡定,总会让人觉得无论他父亲是美国总统还是出租司机,大概都不会有所改变。
第36节:显赫小人物(1)
连载(十九)显赫小人物
一天早上,我刚走进办公室,sam就兴奋地说:“子墨,今天可是个大日子,咱们都应该休息一天,好好庆祝!”
“什么大日子啊?”我满头雾水,从sam的生日到他父母的结婚周年,甚至连克林顿的生日都说到了,猜了七八次却始终没猜中谜底。
sam指了指角落里的高尔夫推杆,说:“今天是美国公开赛啊!”
那两天,ma内部会议室里的电视一直锁定在美国公开赛。许多同事工作时都有点心不在焉,出来进去总愿意从会议室绕行,顺便看一眼比赛的进展。
sam说,从5岁第一次拿起高尔夫球杆,一直到高中毕业,十几年中,他没有下场练球的日子不超过10天。从儿童到少年到青年组,他夺得了奖杯无数。其中,我能记得的只有他高中时拿到过的北卡罗莱那州青年组冠军。
大概是多年练球产生了逆反心理,自从迈进大学门槛,sam再也不愿意碰球杆了。直到毕业来到摩根斯坦利,sam才又把高尔夫当成业余爱好,重新挥杆下场,并且发现自己风采不减当年。因此,sam也成为了部门里许多董事总经理最亲密的球友。
曾经不止一次,sam要教我打球,说公共球场里的教练要60美元一小时,他愿意免费授课,我居然还不领情。情,其实我早已经心领了,只是很遗憾,那时的我以为生活就是工作,工作就是生活,辜负了sam的一腔热诚,也错失了如此良机。
在摩根斯坦利,不乏像sam一样背景显赫、家庭富有的分析员。这其中,有美国大陆航空公司董事长的女儿,有kkr创始人的千金,有美国最大的汽车运输公司的继承人,还有印尼最大一家商业银行老板的儿子……他们不需要为这份薪水而工作,更没必要选择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但是,他们却和我们一样,将摩根斯坦利的经历看作是最好的历练,并因此而兢兢业业。
第37节:显赫小人物(2)
在工作上,他们也和我们一样,不仅要熬夜赶工,还要忍受个别副总裁莫名其妙的无理要求。即便是年终鉴定和分红的等级,他们也和我们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用同样的标准接受着公正的评判。
像sam,他的勤奋努力就有口皆碑。
记得1997年的感恩节假期,同事们早已经纷纷飞回家与亲人团聚。周三下午,办公室里显出一片少有的冷清。35层还在留守工作的只剩下四五个人,其中有我,也有sam。我订了傍晚5点的轿车,准备去我哥在新泽西的家里过节。临走时,面色苍白、双眼通红的sam和我互道节日快乐后,便又回到电脑前,继续专心致志地做他的财务模型。
然而,就在我走后不久,sam居然昏倒在办公室里,被救护车送往医院。诊断结果显示:sam的脑子里长了肿瘤。
截止到周三那天,sam已经连续作战三天两夜了。他的手术结束后,我去医院看他,才得知他早已经感觉不适,只是繁重的工作让他顾不得多想自己的身体,反而满脑子都是如何才能把那家出版公司卖掉。
两个多月后,sam病愈重回公司。ma所有的分析员都暂时放下了手中忙碌的工作,聚在楼下的泰国餐馆,和sam一起吃饭庆祝。sam以他自己的敬业,而不是他的家庭,赢得了我们的尊重和喜爱。
第38节:新浪争夺战(1)
连载(二十)新浪争夺战
新浪上市,是我在摩根斯坦利参与完成的最后一个项目。
1999年9月中,我刚刚结束了在波多黎各的休假。带着一身健康的古铜色回到香港的第一天,我便被告知,乘坐下一班飞机立刻飞往加州——就在几天之前,摩根斯坦利把新浪抢到了手!
新浪确实是摩根斯坦利“抢”来的,而且是明目张胆、硬生生地从高盛手中抢来的。
摩根斯坦利和新浪团队第一次正式会面,是在那年7月。为了表达诚意,香港的高层领导决定亲自出马。当时,互联网远不像今天这么普及,很多高层对这些新生事物都一知半解,浏览过新浪网站的更是极少数。但是,为了表现出摩根斯坦利上上下下都对高科技和互联网无比精通,领导们特意在会前10分钟找来该项目的负责人,好好恶补了一番。之后,大家很有计划地分配了各自在会议中担当的角色,信心百倍、镇定自若地鱼贯入场。
领导不愧是领导,短短10分钟的培训,已经使这些投行老手们听起来、看上去俨然一副互联网专家的派头。从国际互联网的大好形势谈到中国互联网的锦绣前景,其间画龙点睛地冠以一两个专业词汇,充分体现了摩根斯坦利高层在这一领域无与伦比的知识和经验。假如再多培训10分钟,恐怕连以下这个小小意外也能够避免:当新浪团队用中文提到“门户网站”,进而被翻译成英文“portal”时,我们的一位高层领导低下头,掩住嘴,悄悄地问坐在身边的项目负责人:“i thought they are in the internet advertising business。 what do they need a gate for?(我一直认为新浪是家网上广告公司,他们要个门干嘛?)” 
会议虽然近乎完美,及至8月初,还是传来了新浪已经“花落高盛”的消息。
事情的转机是从王志东开始的。
8月底9月初,新浪管理层发生变化,领导权从硅谷团队转到了以王志东为首的大陆团队。作为新任ceo,王志东决定重新选择投行。摩根斯坦利的机会终于来了!
第39节:新浪争夺战(2)
在世纪之交的高科技和互联网狂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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