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华上人太宠他了?」「想必是吧!总之,他只有体格遗传到自己的父亲。感觉起来,他是可以成爲一个很优秀的运动员,但格局却并不足以带领一个大团体。」
「信众们怎么看待他呢?」「不够果决,做什么事都拖泥带水的,总之,不怎么受欢迎就对了。」
「在灵能力方面呢?」「完全没有。据说连猜拳都没猜赢过,所以华上人会觉得恨铁不成钢,也是理所当然。」
「……那么,这和瑠璃子小姐又有什么关系呢?」「对了,这才是重点。我刚刚说,妳见到瑠璃子应该不是记错或错觉,对吧?」
「是呀。你说这话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海尻压低了音量说:「被华上人称做『端姊日导』的这个人,我在想,有没有可能就是瑠璃子呢?」
八
看见原本应该已经不存在人世间的人,这样的事情对于美保子而言,可说是相当奇妙的体验。经由那人的恋人——海尻的说明之后,美保子对于「惟灵讲会的接班人问题」这一极端现实的事情,已经或多或少已经有点理解了,但海尻最后所说的这句话,却又把美保子拉回到了奇妙体验的世界里。在这当中,令她最不能接受的是,海尻看起来,竟然似乎对过世的瑠璃子复活深信不疑。「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若是灵能力强大的端姊日导,即使一度死亡也可以再次复活,这也太……」
「我想,清林寺日圣也是一样的。原来,华上人已经帮他把魂魄招了回来啊!」
「你有什么根据,认定瑠璃子小姐就是端姊日导?」「瑠璃子的年纪和传闻中的端姊曰导相彷,而且瑠璃子也是日导……在美术馆见到的那个人,妳说妳有看到她的名牌吧?是什么颜色的?」
「……的确,其它的人都是白色,只有她是黄色。」「那就是日导。名牌的颜色是照阶级分的。」
「瑠璃子具有灵能力吗?」「她的灵能力很强。据她说,她常会梦见朋友过世,结果当事人就真的过世了;她还说,当自己到灵魂聚集的墓园或殡仪馆去时,鬼魂就会聚过来跟她说话,让她觉得待不下去。」
「要是瑠璃子真的是端姊日导呢?」「那就表示她的灵能力被华上人所认同了,这不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吗?」
「……你怎能就这样单纯地感到开心呢?搞不好瑠璃子会成爲第二代的教主唷!」
「我倒是没有想到那么多……的确,瑠璃子变成教主的话,华上人应该不会准许我们结婚吧!」
「海尻先生,您觉得哪一个好?」「要是真的爲了瑠璃子好的话,当然是当上教主,会比跟我这样平凡的男人在一起,要来得幸福得多。可是……要是以我个人的角度来看,我当然是不想放弃瑠璃子。」海尻用很复杂的表情,抬头望向天花板。
「这样一想之后,我又觉得说不定瑠璃子就这样死掉是最好的结果——不过,在这里想再多也没用。」「那你打算怎么办?」
「只有直接去见华上人,问个清楚了吧!」
「她会见你吗?」
「不太可能。就算我动用关系,恐怕也只是白忙一场。我打算要打场游击战,妳愿意和我一起来吗?」海尻说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海尻结完帐,往出口反方向走去,打算再次下楼梯,前往地下通道。不可思议的是,这建筑的地下道多到只要到走进其中,似乎就能通往任何地方。一跟丢就会迷失在其中,所以美保子的视线,片刻也不敢离开海尻。
海尻先是毫不迟疑地左转右拐了好一阵,然而,不久之后,他的脚步开始慢了下来,同时频频环顾四周;最后,他终于用困窘的表情,看着美保子说:
「这里是不是刚刚走过了?」
「这个嘛……我不知道。」
「是吗……不对,应该是不一样的路。」
海尻说罢,又再度迈开了脚步。
走到了下一个转角,他直盯着右手边的通道尽头说:
「啊,有电梯!」
然后,他便往电梯所在的方向走去。
这是一台体积不大的电梯,它的门正静悄悄地掩着。在这样偌大的建筑物里,只有这么一台电梯,的确很不寻常。海尻看来已经有点心急,于是马上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总之,先到上面去看看吧!」
当两人进到电梯里之后,电梯门旋即关上,电梯也开始动了起来。海尻把手举到半空,但却到处都找不到楼层的按钮。
「看样子,这似乎是台直达电梯。」
海尻喃喃地低声说着。
两人根本无从知道现在通过的是几楼。过了半晌,电梯停了下来,门也跟着打开。然而,门外出现的并不是户外,而是另一扇木制的门,上面有着银色的门把,还有一个小窗。海尻透过小窗看了看四周,接着转动了门把。
门后的小房间没有人,绘着沉稳鹅黄色唐草图样的墙上,挂着一幅小小的风景画。房间的一角,有一个细长的台座,上面放着青瓷的香炉。房间的左右两侧各有一个门,海尻打开了左边的门,悄悄地走了进去。里面是一片相当开阔的书斋式陈设:周围是书架,中间是一张大书桌。海尻很机警地,刻意不将把门给关上。
「这到底会是谁的房间?」
美保子低声问道。
「我也不清楚。不过能在这种地方拥有这样的一个房间,想必一定是大人物吧!」海尻环顾了一下桌面,发现了一个闪烁着银光的细致烟盒。他就象是着了迷似地打开盒盖,从中拿出一根烟放进嘴里叼着。在咖啡店时,美保子也曾经看到他不停地抽烟;他想必是个老烟枪吧!
然而,他好像还是有顾忌地不敢点上火,只是叼着烟强忍烟瘫。
书桌上有办公室型电话机、传真机、打字机等等,一应俱全;除此之外,还有便条纸和文具零乱地摆放着。
海尻注视了电话机一会之后,摇着头打开了抽屉。美保子看了抽屉一眼,里面胡乱地塞满了许多的文件。海尻从抽屉里拿出名片盒,打开一看:
「鹰狩胜道(TAKAGARIKATSUMICHI)惟灵讲会的发行局长?没听过的名字。」
海尻拿起一张名片放进口袋里之后,又把名片盒放回抽屉里。他接着又盯着某样东西看了一会,然后从抽屉里轻声地拿出打火机,点燃了嘴里的那根烟。
美保子很紧张地说:
「烟不会被发现吗?」
「……我就抽一根吧。我一直都想要戒掉它,但就是找不到一个好机会。」
海尻就这样边站着抽烟,边用手把烟雾弄散;接着,他把一个雕花玻璃的烟灰缸拿到了身边来。这时,他看见烟灰缸底下的便条纸上所写的内容,便急忙把香烟在烟灰缸里检熄,拿起了便条纸。海尻缓缓地吐出最后一口烟,开口说:
「这份名单究竟是什么意思?」
美保子也跟着看了便条纸。
胡泉瑠璃子(KOIZUMIRURIKO)二月五日 死亡
美鸟那那(MIDORINANA)六月二十三日 死亡
六乡蓝子(ROKUGOAIKO)七月十曰 死亡
清林寺忠茂(SEIRINNJITADASHIGE)七月二十四日 死亡
小丰田信江(K0T0Y0DANOBUE)七月二日 退会
鹰狩胜道七月五日 退会
力井福之助七月五日 退会
「这六个人好像都是讲会的重要成员呢!」
海尻把便条纸翻到背面,发现它是空白的。像在默背名单般,他的目光不停地在这张便条纸上游移,过了许久,才把便条纸又放回烟灰缸底下去。
「所有人不是死亡就是退会了呢!最后的那个力井福之助是谁?」
「力井月圣这个男人,号称是清林寺日圣的心腹。虽然有爱喝酒这个缺点,但脑筋灵光的程度,据说在讲会当中无人能出其右。」
「不过,连这样的人都退会了,不会有点诡异吗?」「搞不好是想说清林寺日圣死后,自己在讲会里也会被打入冷宫,所以才离开的吧!」
「……真是份让人不舒服的名单呢!」
「对了,『死亡』的这四个人当中,有三个人在死后还曾经被人目击到身影。」
「那另一个人呢?」
「这个叫六乡蓝子的人,我并不清楚,不过既然四个人当中都已经有三个人出现了,或许这个人也有同样的状况发生吧!」
美保子在恐山听过蓝子的名字。如果甘地的占卜准确,那就表示「死亡」的四个人都有同样死而复活的情况发生;但在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谁跑进来的房间里,美保子实在没有心情把整件事从头说明一次。
「我都忘了问妳,妳是爲什么会知道《幸福之书》这本书的呢?」海尻问道。
「因爲看到甘地老师有,所以我也跟着想要一本。」
「甘地老师是从哪拿到这本书的呢?」
「……可能是捡来的吧?他很常乱捡东西的。」
「嗯……可以让我看一下妳那本吗?」
美保子从包包里拿出了《幸福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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