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明全集之三(悟真录)》第59章


兴。入司验封,众志皆通,孚于同朝,执经相从。转南太仆,鸿胪太畜;遂巡南赣,乃展骥足。浰头、桶冈,三广夹攻,身先士卒,屡收奇功。蓄勇养锐,隐然有待,云胡养正,阴谋来说。诈言尊师,公明灼知;冀子往化,消变无为。闽道丰城,及变未萌;闻变遄返,心事以明。旌旗蔽空,声义下江,尾兵累之,北趋不从。乃擒巨贼,乃亲献馘;争功欲杀,永也护翊。彼同袍者,反戈不怩,隐之于心,以莫不戚。忧居六年,起治思、田,抚而不戮,夷情晏然。武文兼资,仁义并行,神武不杀,是称天兵。凡厥操纵,圣学妙用,一以贯之,同静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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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真录之十一 世德纪…2
阳明先生行状
黄绾
阳明先生王公讳守仁,字伯安,其先瑯琊人,晋光禄大夫览之后。 
览曾孙羲之少随父旷渡江家建康,不乐,徙会稽。其后复徙剡之华塘,自华塘徙石堰,又徙达溪。有曰寿者,仕至迪功郎,乃徙居余姚。 
六世祖讳纲,字性常,博学善识鉴,有文武长才,与永嘉高则诚宗人高元章、括苍刘伯温友善。仕国朝,为广东参议,死苗难。五世祖讳彦达,号秘湖渔隐,有孝行。高祖讳与准,号遁石翁,精究《礼》、《易》,著《易微》数千言。曾祖讳杰,号槐里子,以明经贡为太学生,赠礼部右侍郎。曾祖妣孟氏,赠淑人。祖讳天叙,号竹轩,封翰林院编修,赠礼部右侍郎。祖妣岑氏,封太淑人。父讳华,成化辛丑状元及第,仁至南京吏部尚书,封新建伯。妣郑氏,封孺人,赠夫人。继母赵氏,封夫人。郑氏孕十四月而生公。 
诞夕,岑太淑人梦天神抱一赤子乘云而来,导以鼓乐,与岑。岑寤而公生,名曰云。六岁不言。一日,有僧过之,摩其顶曰:“有此宁馨儿,却叫坏了。”龙山公悟,改今名,遂言,颖异顿发。 
年十一,竹轩翁携之上京,过金山,作诗曰:“金山一点大如拳,打破维扬水底天。醉倚妙高台上月,玉箫吹彻洞龙眠。”有相者谓塾师曰:“此子他日官至极品,当立异等功名。” 
年十三,侍龙山公为考官,入场评卷,高下皆当。性豪迈不羁,喜任侠。畿内石英、王勇,湖广石和尚之乱,为书将献于朝,请往征之。龙山公力止之。 
年十七,至江西,成婚于外舅养和诸公官舍。 
明年,还广信,谒一斋娄先生。异其质,语以所当学,而又期以圣人,为可学而至,遂深契之。 
领弘治壬子年乡荐。己未登进士,观政工部。与太原乔宇,广信汪俊,河南李梦阳、何景明,姑苏顾璘、徐祯卿,山东边贡诸公以才名争驰骋,学古诗文。钦差督造威宁伯王公坟于河间,驭役夫以十五之法,暇即演八阵图,识者已知其有远志。少日尝梦威宁伯授以宝剑,既竣事,威宁家以金币为谢,辞不受,乃出威宁军中佩剑赠之,适符其梦,受焉。时有彗星及靼虏猖獗,上疏论边务,因言朝政之失,辞极剀切。 
明年,授刑部主事,差往淮甸审囚,多所平反,复命。日事案牍,夜归必燃灯读《五经》及先秦、两汉书,为文字益工。龙山公恐过劳成疾,禁家人不许置钉书室。俟龙山公寝,复燃,必至夜分,因得呕血疾。 
养病归越,辟阳明书院,究极仙经秘旨,静坐,为长生久视之道,久能预知。其友王思裕等四人欲访公,方出五云门,即命仆要于路,历语其故。四人惊以为神。 
甲子,聘为山东乡试考官,至今海内所称重者,皆所取士也。改兵部武库司主事。明年,白沙陈先生高第甘泉湛公若水,一会而定交,共明圣学。 
明年丙寅,正德改元,宦官刘瑾窃国柄,作威福,差官校至南京,拿给事中戴铣等下狱。公上疏乞宥之。瑾怒,矫诏廷杖五十,毙而复苏,谪贵州龙场驿丞。瑾怒未释。公行至钱塘,度或不免,乃托为投江,潜入武夷山中,决意远遁。夜至一山庵投宿,不纳。行半里许,见一古庙,遂据香案卧。黎明,道士特往视之,方熟睡。乃推醒曰:“此虎狼穴也,何得无恙?”因诘公出处,公乃吐实。道士曰:“如公所志,将来必有赤族之祸。”公问:“何以至此?”道士曰:“公既有名朝野,若果由此匿迹,将来之徒假名以鼓舞人心,朝廷寻究汝家,岂不致赤族之祸?”公然其言。尝有诗云:“海上曾为沧水使,山中又拜武夷君。”遂由武夷至广信,溯彭蠡,历沅、湘,至龙场。 
始至,无屋可居。茇于丛棘间,迁于东峰,就石穴而居。夷俗于中土人至,必盅杀之。及卜公于盅神,不协,于是日来亲附。以所居阴湿,乃相与伐木为何陋轩、君子亭、宾阳堂、玩易窝以居之。三仆历险冒瘴,皆病,公日夕躬为汤糜调护之。 
瑾欲害公之意未已。公于一切得失荣辱皆能超脱,惟生死一念,尚不能遣于心,乃为石廓,自誓曰:“吾今惟俟死而已,他复何计?”日夜端居默坐,澄心精虑,以求诸静一之中。一夕,忽大悟,踊跃若狂者。以所记忆《五经》之言证之,一一相契,独与晦庵注疏若相抵牾,恒往来于心,因著《五经臆说》。时元山席公官贵阳,闻其言论,谓为圣学复睹。公因取《朱子大全》阅之,见其晚年论议,自知其所学之非,至有诳己诳人之说,曰:“晦翁亦已自悔矣。”日与学者讲究体察,愈益精明,而从游者众。 
时思州守遣人至龙场,稍侮慢公,诸役夫咸愤惋,辄相与殴辱之。守大怒,曰宪副毛公科,令公请谢,且喻以祸福。公致书于守,遂释然,愈敬重公。安宣慰闻公名,使人馈米肉,给使令,辞不受。既又重以金帛鞍马,复固辞不受。及议减驿事,则力折之,且申说朝廷威信令甲,其议遂寝。已而,僮酋有阿买、阿札者,摽掠为地方患,公复以书诋讽之。安悚然,操切所部,民赖以宁。 
庚午,升庐陵知县。比至,稽国初旧制,慎选里正三老,委以词讼,公坐视其成,囹圄清虚。是岁冬,以朝观入京,调南京刑部主事,馆于大兴隆寺。予时为后军都事,少尝有志圣学,求之紫阳、濂、洛、象山之书,日事静坐;虽与公有通家之旧,实未尝深知其学。执友柴墟储公巏与予书曰:“近日士夫如王君伯安,趋向正,造诣深,不专文字之学,足下肯出与之游,丽泽之益,未必不多。”予因而慕公,即夕趋见。适湛公共坐室中,公出与语,喜曰:“此学久绝,子何所闻而遽至此也?”予曰:“虽粗有志,实未用功。”公曰:“人惟患无志,不患无功。”即问:“曾识湛原明否?来日请会,以订我三人终身共学之盟。”明日,公令人邀予至公馆中,会湛公,共拜而盟。又数日,湛公与予语,欲谋白岩乔公转告冢宰邃庵杨公,留公北曹。杨公乃擢公为吏部验封主事。予三人者自职事之外,稍暇,必会讲;饮食起居,日必共之;各相砥励。 
未几,升文选员外郎,升考功郎中,而学益不懈。士大夫之有志者,皆相率从游。如此二年,而湛公使安南,予与公又居一年。壬申冬,予以疾告归,公为文及诗送予,且托予结庐天台、雁荡之间而共老焉。湛公又欲买地萧山、湘湖之间,结庐,与予三人共之。明年癸酉,升南京太仆寺少卿,从游者日益众。甲戌,升南京鸿胪寺卿,始专以良知之旨训学者。乙亥,朝廷举考察之典,为疏自劾,力乞休致,以践前言。不允。八月,又上疏力以疾甚,乞养病。又不允。 
明年,丙子十月,升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抚镇南、赣、汀、漳等处。先是南、赣抚镇,屡用非人,山谷凶民初为攘窃,渐至劫掠州县,肆无忌惮,远近视效。凡在虔、楚、闽、广接壤山谷,无非贼巢。小大有司束手无策,皆谓终不可除。兵部尚书王公琼独知公,特荐而用之。又恳疏以辞,亦不允,督旨益严。公遂受命。 
既至南、赣,先严战御之法。时龙南贼二千余突至信丰,又纠合广东龙川、浰头诸贼酋分队以进,势甚猖獗。公于未战之先,令兵备官调兵断贼归路,又委官统领,前后夹击。又曰:“此贼既离巢穴,利在速战。”又令乘险设伏,厚集以待,及各乡村往来路径,多张疑兵,使进无所获,退无所据,不过旬日,可以坐擒。一违节制,以军法从事。先时,在官吏书门皂及在门军民阴阳占卜,皆与贼通,日在官府左右詗觇,不惟言出于口,贼必先知,凡意向颜色之间,贼亦知之。公知其然,在此则示以彼,在彼则示以此;每令阴阳择日,日者占卜,或已吉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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