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中国,我给你写信……》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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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地吻你。 
儒勒
儒勒在中国的新生活建立起来了,各种活动填满了他的日程。当然首先是写信,和母亲的倾诉是第一位的。还有和另外二十五个人的通信。为了住得舒服,也要花费时间精力。儒勒还乘此机会来完善他在巴黎打下基础的汉语。可是这点汉语还不够用来完成使馆的工作。年轻单身外交官,找到了生活的节奏:在这家吃晚饭,在那家打牌,拜访十几位住在成都的法国人,其中有平民也有教士。还在周日参加弥撒。他虽然为“娱乐法国社区”而担心,但也悄悄为这个社区接受了他,并且自己的多种才艺——音乐的,诗歌的和幽默的——能得以展现而高兴。必须说明,虽然四川的生活和上海、北京那种繁杂世俗的生活截然不同,可是沉重的政治气氛和自然气候都渗入了在四川的欧洲人心中,他们生活在淡淡的担忧和挥之不去的恐惧中。
儒勒渐渐发现了成都这座城市的优点,也非常适应这里的中国生活,这些都给他带来了热情。这种热情表现在他自愿给法国报纸写文章,他对人力车等琐碎细节大发感慨……,可是玛利亚并无同感。虽然都是小事,但是对这些事情的不同意见,让我们了解到许多这对母子之间的关系。我们可以看到,玛利亚蔑视儒勒的一些孩子气的行为。尽管距离遥远,而且儒勒公务繁忙,她还是不忘时时提醒他注意规矩,或是让他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问题。
然而,儒勒深爱这位勇敢而且总是与他精神同在的母亲。玛利亚努力从人性的角度来养育这个儿子,我们可以把这种价值观归为“左派天主教”式。儒勒从此成为一个男人的事实,进入一种特殊“状况”的事实,丝毫没有改变母亲对他的强烈影响,而儒勒自己也愉快地接受这种影响。是的,儒勒和玛利亚是两个真正远距离而精神相通的人。其中,儿子的柔情和感谢表现在他认为母亲继续在指引他的行为:“如果不是你,谁又有这种权力或深情呢?”说到对母亲方面的依恋,则可以从无数精心关照的细节中看出来, 比如1909年8月6日,玛利亚的电报准时到达儒勒手中,那天他正在中国庆祝自己24岁的生日。
成都,1909年7月9日
亲爱的妈妈:
又收又发,我处理了大量信件!已经写到了第二十五封,寄出了三十多封,因为你知道我从不延误回复信件。上星期忘了告诉你,我们的法国居民又增加了二又二分之一个。图佛先生,军医中士,他的夫人和女儿。两个大人来自高马汉地区,第三个来自扬子江。还有比在扬子江上行驶的机动帆船上降生更不凡的事吗?没有一个人能帮助生产的母亲,我想是船老大的老婆帮了把手。从动身到到达,他们用了五个月的时间。他们不得不从上海就开始走水路,因为要给巴斯德研究所带非常巨大的箱子。我只用了五十三天,可已经觉得受够了!
除了天主教的传教士之外,在城市的另一个角,有一家马里斯教团主持的法语学校。他们有三个人,都非常可爱。我昨天拜访了他们。为了达到学生期待的效果——据说这些学生里有两个老挝国王的儿子——我准备了四乘大轿,给那四个轿夫穿上领事馆制服,又征调了两个平常的士兵在轿前开道(我说“平常”,是因为在官方拜访中使用的士兵都是那一天特殊征用的,就像我征用轿夫一样)。飞快地跑了半个小时之后,我们终于到达了“法文书局”。到了后才明白,虽然传教士都在那儿,但是学生们已经在十五天前就放假了!遗憾!遗憾!
从周一开始,我每天和领事馆的文人——严先生,学一课中文。他的法文词汇量没我的中文词汇量大,有时我们沟通比较难。。他带我读中文报纸,我得把有趣的消息报告给邦思先生。我只能报告我弄懂了的,这可不够让领事大人写出能给他赢得玫瑰勋章的公务报告……不用着急,慢慢来吧!
说到我这份“副领事”的工作,实在不值一提!至今为止,我只写过一份死亡证明。我不得不一次次重写,因为缺乏经验。如果还没有法国居民愿意结婚或生孩子的话,我真不知自己还有什么事做。
周日,7月12日
你知道什么是邦卡吗?就是一块裹了布的板子,再顶着一长段比较厚实的织物。三个吊环悬在天花板上固定的钉子上,中间有一根拉绳,由一个在屋外或者隔壁的苦力来掌控,他会让它像扇子一样开开合合。每顿饭人们都把它拉来拉去的。更有趣的是,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事,一个钉子从眼里脱落,邦卡正好落在了餐桌上。它本来会砸碎邦思先生的杯子,却把所有的杯子和里面的葡萄酒都翻到埃塞多先生身上。他的裤子披上了彩,可能还能洗干净。
邦思先生感慨地说:“啊,如果我知道您会弹钢琴,我应该带一架钢琴来。” 如果他能找到一架,我肯定他会买下来。他还遗憾地说 :“啊,如果您带着小提琴,在穿越西伯利亚的火车上就不会那么无聊了。”“可是,先生,我带着长笛。您看着,我是不是要吹奏马赛曲 ?”。
我觉得自己要负责“娱乐法国社区”。这可总不会是件容易的事!上司要我为他写歌,可我至今还未成功。他让我做模仿秀,他愿意做头一个被模仿的人。
我的房子不久就会像所有成都的欧洲住宅一样了,这里面我男仆的“艺术品味”起了很大作用。他今天给我买了花,放在我带架子的书桌上,一些装在一个旧的苦艾酒瓶里,另一些装在一个盛柑香酒的小罐里。
吻你
儒勒 
7月16日
中国的法文报刊中最重要的《华夏回声》,开始以“耕作者”为题刊登关于民主启蒙的文章。 它的一位编者声明要出版一个关于此运动的历史记录,“如果一份报刊要忠实于它的读者,就不可能对这样的运动视而不见”。有一系列的关于真相的文章可以用于巴黎的报纸。在同一封信里,我寄上了一份谈到哈斯巴耶大道的文章的复印件。你将能在下一期的《华夏回声》上读到它的摘要。谁曾经说过,谁曾经相信过,连中国最终也会了解它(民主)!
我当然知道有规定,不许在获得准许之前和报刊合作。但谁不知道规定就是为了被违反才制造出来的!
成都; 周六; 1909年 7月31日
m。
1909~1912 :学徒岁月1909~1912 :学徒岁月…2
像我跟你说过的那样,在邮给《a。b。c》周报文章的那封信中,包括了一整套法国版印度支那的邮票,上面有不太容易辨认的“重庆”印章,这套邮票寄给你,是想获升值的。这些邮票很有意思,四川人不顾一切地想获得外国邮局的邮戳。如果你也感兴趣,我也可以托人给你寄英国、德国和俄国版系列。我认为没有其他国家的了。
在中国,签署的条约规定,所有欧洲人的住房拥有外交豁免权,就像法国在国外的使馆和军队拥有的那样。在领事馆这里,就像在法国,不在中国,警察没有任何权力闯入。必须承认,我并不知道这里所有的优势,我的男仆无疑比我更了解这些条约,并从中获利。他在自己屋里开了一家小赌场,自然进入这个小娱乐场所是要付钱的。因为我夜晚从不走出办公室和天井,对此一无所知。。如果有时我听见钱币碰撞的声音,还以为是他和同事们在算帐。
昨天,我们在领馆向一位中国官员告别。他是张先生,中方官员翻译,中国非常罕见的天主教官员之一。他传达了我房东的话,警察已经发现了这家赌场,赌博在中国是明文禁止的。你可以想象我回去后发脾气的场面,我从来就没有用过那么大的嗓门,哪怕在我生气的时候。如今,我一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就会蹦起来。如果我抓到一个赌钱的人,就用席子把他包起来扔进警察局,同时,我还要把所有参加赌钱的人开除。
成都,1909年8月8日
亲爱的妈妈:
周五我把信放到邮局还不到一小时,您6月18日的信就来了。信里充满了严肃的建议,正好在这个时候能帮助我看清就要来临的一年。你说您可能不适合指导我。如果不是您的话,那么谁又有这份感情和权力来做这件事呢? 无论我可能有什么样的坏情绪,从没说过伤害您的话。 如果我这样做了,请求你原谅。我还请您继续这样常常来帮助我:一个人很容易破罐破摔,这里真的是没有任何人来严肃地引领我。在巴黎,我只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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