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斯菲尔德传》第68章


,此人就是里尔克,他的诗作《都诺挽歌》因战争而搁笔,那个冬天他又将重新加以完成,还有《致俄甫斯①的十四行诗》。他有着稀疏的胡髭,同他在一起的是女友贝尔迪恩?克洛索斯卡。他在旅馆隔壁理发店的橱窗内看见一张照片,拍的是附近一座迷人的城堡,准备出租或出售,就这样,里尔克发现了他的米索城堡。此时,默里夫妇正准备乘登山缆车去杉木小屋。
他们安顿了下来,开始进一步结识一位邻居。阳光小屋的主人是罗素伯爵夫人,沿着山腰走半小时的路程就到了,因此伊莉莎白和她的瑞士花园不久就对凯瑟琳欢迎之至,让她使用图书室,给杉木小屋大捧的鲜花和一篮篮的杏子,至于凯瑟琳自己,则需克服某种保留态度(她表姐有些“庸俗的小心眼”),但是伊莉莎白开朗大方的性格还是使她克服了这种情绪,凯瑟琳的最后一次友谊就是这样同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形成的。
木屋的房间很小,深色的家具使它看上去更加阴暗,但是屋内有浴室和热水,这比伊莎贝拉别墅好,冬天还有暖气(里尔克的城堡既没电也没水),凯瑟琳自己住在楼上,有一个阳台俯瞰山谷。她同默里马上开始像”两张时刻表”一样生活,工作一个上午,喝完茶再工作至晚饭——默里为《民族》和《文学副刊》写文章,凯瑟琳则写些东西挣钱来偿付医生的帐单。
没有空余的房间给埃达,她在村里另找了一个小房间,后来又在一个诊所找了个工作。
凯瑟琳此时的经济救星是克莱蒙?肖特,他经营《行星》报的热情高于①希腊神话中的善歌者。——译注情趣,付给她6篇短篇小说的稿酬是每篇10基尼,这是她所知的最高报酬,当然她不能拒绝。然而事实上这个合同破坏了她的声誉,这使她回到《幸福》的格调,寻找更多的有关英国夫妇摆弄爱情的聪明的小故事,在《行星》上刊登时还附有可怕的插图。几个月以后,温德姆?刘易斯以厌恶的口气提到凯瑟琳,说她是“那个有名的新西兰杂志故事作家”,毫无疑问在别人心中也留下了坏印象。
其实这些付帐作品的最严厉,最有洞察力的评论者恰恰是凯瑟琳自己。
她知道《都佛先生和太太》(她为肖特写的第一篇作品)过于虚构,“并非情不自禁”,“也不是我要寻求的真实”。她声称“一切都应感受深刻”,因而转向另一篇新西兰故事。她在小木屋所有的写作出现了一种来回摇摆的形式,一方面以欧洲为背景,一方面则是以新西兰为背景,更为具体的小故事——在大部分这类故事中,光明灿烂的背景衬托下都有死亡这一沉默的角色。
她决定再为《行星》写两个故事以后,将着手一篇长一点的作品,构思一个以象征方式表达的主要作品,将她对祖国、童年回忆以及对死亡临近的感觉全部融为一体,成为令人惊奇的结合,表明对爱这一主题的看法。
《在海湾》是在7月底开始写的,于9月10日完成,其间因写作《旅行》而中断,8月因高烧发作又中断写作,而这时又继续完成了在洛尔时开始的那个可怕的热病作品,《已婚男人的故事》。
所有这些展示了凯瑟琳1921年8月创作情况的一个极为复杂的画面。
5月或6月,马丁?萨克宣布将要在伦敦出版《恋爱中的妇女》,默里收到了一本小说,请他评论,那是7月24日,凯瑟琳对奥特琳简单地提到此事,表达了自己的宽慰心情:“真的!真的!真的!”现在此书使他们的友谊经受了考验——而且在芒通还不止此。
凯瑟琳已经告诉过默里,在《失足的女孩》①中劳伦斯“否定了他的人性”,他的男女主人公“只是四处觅食的野兽”,没有感情,也不大说话——“这就是愚昧无知的学说。”谈到阿尔维娜发现自己有了孩子,“感到腹中一阵震颤”那段描写时,她问“一阵震颤——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它在一个男人身上那样特别令人恼火?因为不能从这一方面把别人的情感传达给我们的想象,这是亵读艺术。”现在送来《恋爱中的妇女》让杰克评论,可以想象在这将要被大雪封住的村舍沙龙中,凯瑟琳和默里会有怎样的谈论。杰若德和戈珍因为错误的爱情而走向死亡,这在书中显而易见,很难相信默里的断言,说他们根本就没有认出自己来,尽管有皇家咖啡馆和兄弟情谊的情景。
默里的评论文章8月13日发表,他遗憾地回忆起劳伦斯战前的才能,他“使我们激动地盼望天才的出现”,哀伤这些才能全部消蚀在“火热猛烈的激情中”,角色毫无区别,所有的人都用了同样的词来描述,他们所做的只是“不停地翻滚扭动,就像受到诅咒的人,只处于一种狂热的对彼此的性意识中”。
默里写道:“我们维护意识以及文明,文学即是这种文明最优美的花朵,劳伦斯先生两种都反抗。。他是现代英国文学的叛逆,也是其中最有趣的人物,但我们不能对他表示怜悯。”无论如何,这是一篇明智公正的评论,没有人会想到它出自这样一个人之手,劳伦斯曾写信骂他妻子“你是该死的爬①劳伦斯的一篇小说。——译注虫——我希望你死。”当时没有哪位评论家能做到如此公正。
与那些迫害劳伦斯,却没有受到他任何伤害的敌人不同,默里曾经与他关系密切,仍然记得他本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物。如果不是因为由疾并弗丽达和战争引起的三重怒火,他本来会成为更好的小说家。
他只是略微谈了一下读《远足》这一章时所感到的厌恶,谈到它的“准确完善”主题(“她认为没有什么力量比男性的力量更深刻强大”):“劳伦斯先生达到的完善只是一种堕落,他的胜利只是一场灾难。”默里明白自己知道什么,但是缄口不言——只是稍微提到我们的祖先“开始从泥淖中爬起来时”就抛弃了的某种“非人的野兽行径”。当然今天这种话听上去有些过于一本正经。默里的确是一本正经,这一点在他编辑凯瑟琳的文稿时也表现出来。
此时凯瑟琳写信给布雷特,说“使劳伦斯成为真正作家的是他的激情。。然而我相信劳伦斯把一切都弄错了。。我的信念是除了爱情没有什么能拯救世界,然而他那痛苦的、魔鬼般的爱情我认为全错了。”
不久她完成了《在海湾》,此书目的之一是戈珍就“家庭之爱”这个问题给戈珍的创作者的回答,这种爱“温暖,生动,亲密”——不是“做作的”——也不是尴尬不自然的。
9月10日,凯瑟琳连续不断地工作9小时后,终于完成了《在海湾》,她需要一个星期休息才能使自己恢复过来,此时她觉得应该把《在海湾》给自己正在编的短篇小说集作书名,然而一个月以后,她又写了《园会》,并用此作了书名。
写完《园会》后两星期,她又开始计划写下一本书。显然此书将有清醒的构思,不会塞进一些充数的东西,但保留下来的只有两个预订标题的目录和简单的构思。就在这个秋季,在小木屋中,她在笔记中写道:“上帝,让我心明眼亮,让您的光明照亮我心。”
计划好了写新书以后,她写了一封信给她的父亲,作为妥协行为之一——同过去和现在妥协——她知道这是绝对必要的,显然这封信打破了自从他们在卡西塔会面以来一直保持的沉默,她不能带着这种沉默进坟墓。
令人痛苦的是,当凯瑟琳写此信时,她心中充满对父亲的深情,她主要关心的是在死前重获一点父爱:但她不得不提及别人告诉她的有关父亲不愿给她生活费的事情。
同样令人痛苦的是,当比切姆10星期后读到这封信时,出于生意人的冷漠刻板,他最为关心的还是金钱问题,至少私下如此。他在信边上写道:“我可以绝对声明有关生活费问题,我从没有对任何一个孩子吝啬过,相反,我总把为他们尽力,使他们能够得到舒适、幸福、优越的生活看作是一种快乐和特权。”在这刚劲有力的笔触和墨迹中——她多么熟悉他办公室的墨水台——人们可以想到凯丝这么多年来害怕的是什么。
亲爱的父亲:
我必须克服这种害怕给您写信的心情,因为很久未给您写信了,我感到惭愧要向您请求宽恕,但不这样做又怎能接近您呢?每天我都想了又想,不知该怎样解释我的这种沉默。我想告诉您我时常梦见您,有时候夜间我梦见自己又回到了新西兰,有时您对我生气,有时我并没有犯下这种可怕的过失,我们两人之间一切如旧。没有给您写信简直就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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