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先张扬的凶杀案》第17章


了主教短暂的祝福也没她转。“我看见他过去了,”我妹妹马戈特对我说,“他的脸象死人一样。”克里斯托.贝多亚为了进去看看病人情况,耽搁了四分钟,他答应过一会回来给病人急救,他帮助普罗帕拉.阿兰戈把父亲送到卧室里去,又耽搁了三分钟。当他出来时,听到远处一片喊声,他以为是广场那边在放鞭炮。他想跑快一些,但是手枪在腰间没放好,跑不起来。当他拐过最后一个街角时,从背后认出了我的母亲,她几乎是拖着小儿子往前走着。 
“路易莎.圣地亚加,”他喊我母亲,“您的教子在哪儿?” 
我母亲稍稍回过身来,满脸泪痕。 
“啊呀,我的孩子”她答道,“听说叫人给杀啦!” 
事情一点不假。圣地亚哥.纳赛尔在克里斯托.贝多亚最后一次看见他拐过广场之后,立即进了他未婚妻弗洛拉.米盖尔的家。因此在克里斯托.贝多亚到处去找他时,他在未婚妻家里。“我没想到他会去那儿,”他对我说,“因为那一家人中午十二点以前是从来不起床的。”人人都说,全家人是遵从本族的老贤者纳希尔.米盖尔的命令睡到十二点的。“所以弗洛拉.米盖尔肤色细嫩,犹如一朵玫瑰花,”梅尔塞德斯说。实际情况是,他们象很多人家一样,很晚的时候才关门,而起床却很早,是些勤于劳作的人。圣地亚哥.纳赛尔和弗洛拉.米盖尔的父母早已为他们订婚。圣地亚哥.纳赛尔年幼时就接受了这门亲事,并决心履行婚约,这也许是因为他和父亲一样,觉得和弗洛拉.米盖尔结合有利可图。弗洛拉.米盖尔颇有风姿,但缺乏情趣和头脑,她给所有同龄人都做过傧相,所以定下终身大事对她来说真是天意。他们一直顺利地相爱着,既不进行形式主义的互访,也不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已经多次推迟的婚礼最后定在圣诞节举行。
那个礼拜一,弗洛拉.米盖尔听到主教乘坐的轮船头几声汽笛声就醒来了,片刻之后,她就得知维卡略孪生兄弟在等着杀死圣地亚哥.纳赛尔。她对我那个修女妹妹——在不幸的事情发生后唯一和她谈过话的人——说,记不清是谁告诉她的了。“我只知道早晨六点钟时人们都知道了那件事,”她对我妹妹说。不过,她觉得维卡略兄弟俩要杀圣地亚哥.纳赛尔是不可思议的,相反,她当时想到的是他们俩要强迫他同安赫拉.维卡略结婚,以便挽回声誉。于是她感到受了极大的侮辱。镇上许多人去等候主教时,她气得在寝室里大哭起来,同时整理着圣地亚哥.纳赛尔从学校开始寄给她的那一箱子信。 
圣地亚哥.纳赛尔每次经过弗洛拉.米盖尔的家,不管里面有没有人,都要用钥匙刮一刮窗户上的铁纱。那个礼拜一,她怀里抱着那一箱子信,一直在等圣地亚哥.纳赛尔到来。圣地亚哥.纳赛尔从街上看不见她她,可她在他用钥匙刮铁纱之前,就透过纱窗看见他走来了。 
“进来,”她对他说。 
早晨六点四十五分钟,莫说一般人,就连医生也从未进过这个家。圣地亚哥.纳赛尔刚刚在雅米尔.沙尤姆的店铺门口跟克里斯托.贝多亚分手,广场上又有那么多人在等待着他,但却没有一个人看见他进了他未婚妻的家,真是令人费解。预审法官想找到哪怕是一个看见过他的人,法官象我一样,坚持不懈地找了许久,但没能找到。在预审案卷第三百八十二页上,他又用红墨水写了一个旁注:不幸的命运使我们都变成了瞎子。实际上,圣地亚哥.纳赛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正门走进未婚妻的家中的,毫无躲开别人的意思。弗洛拉.米盖尔气得面色铁青,身着常常在哀伤日子里穿的缀着环饰的服装,在客厅里等着圣地亚哥.纳赛尔。她把那箱信放在他手里。 
“还给你,”她对他说。“但愿把你杀死!” 
圣地亚哥.纳赛尔顿时一怔,箱子从他手中掉了下去,那些干巴巴的毫无感情的信撒得满地。他想到卧室去追弗洛拉.米盖尔,但是她把门关上了并且闩上了插销。他敲了几次门,用急切的声音叫她,那声音清晨听起来太叫人惊讶,以致全家人都惊慌地跑来。把家人和亲戚、大人和小孩都算上,共有十四、五口人。最后出来的是父亲希尔.米盖尔,他留着火红的胡须,穿着从故乡带来的贝督因人那种带有兜帽的长衣,在家中他总是穿这样的衣服。我见到他的次数很多,他身材魁梧,举止稳重,但是,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有很大的权威。 
“弗洛拉,”他用他本族的语言叫道,“把门打开。” 
他走进女儿的房间,而全家人则凝视着神情茫然的圣地亚哥.纳赛尔。他跪在客厅里,捡起地上的信件放到箱子里。“他好象在做忏悔,”那家的人对我说。过了几分钟,纳希尔.米盖尔从女儿的房间走出来,打了个手势,全家人便都离去了。 
老人继续用阿拉伯语同圣地亚哥.纳赛尔谈话。“从一开始我就明白他对于我跟他讲的事情一无所知,”纳希尔.米盖尔对我说。“当时我偷偷地问他是否知道维卡略兄弟俩正在寻找他,要把他杀死,他面如白纸,茫然不知所措,没法相信他是伪装的,”老人对我说。他也认为,圣地亚哥.纳赛尔更多的不是害怕,而是茫然。 
“你大概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老人地圣地亚哥.纳赛尔说。“不管怎么说,现在你只有两条路:要么躲在这里,这是你的家。要么拿上我的来复枪出去。”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圣地亚哥.纳赛尔说。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是用西班牙语说的。“他象只落水鸟,”纳希尔.米盖尔对我说。他不得不把箱子从圣地亚哥.纳赛尔手中夺下来,因为他连放下箱子开门都不知道了。 
“那将是两个对一个,”老人对他说。 
圣地亚哥.纳赛尔走了。人们象游行的日子那样来到广场。大家都看见了他走出来,并且也看出了他已经知道有人要杀他,他是那样的惊慌,以致找不到回家的路途。据说有人在阳台上喊了一句:“别从那儿走,阿拉伯人,从旧港那边走。”圣地亚哥.纳赛尔看了看是谁在喊。雅米尔.沙尤姆呼喊着叫他到他店里躲一躲,并且进店去找他的猎枪,但是他不记得枪弹藏在什么地方了。这时四面八方的人都朝着他喊,圣地亚哥.纳赛尔转过来又转过去,无所适从,他被那么多同时而来的喊声弄得晕头转向了。很明显,他是想从厨房门进家的,但是,可能突然想起了前边的大门是开着的,于是转身向那儿走去。 
“他来啦,”彼得罗.维卡略说。 
兄弟俩同时看见了他。巴布洛.维卡略脱下上衣放在凳子,拿出一把弯形杀猪刀。他们在离开店铺前,不约而同地画了十字。那时克罗迪尔德.阿尔门塔抓住彼得罗.维卡略的衬衣,高声对圣地亚哥.纳赛尔喊着,叫他赶快跑开,说他们要杀他。她的喊声是那样急促,淹没了所有其他的喊声。“起初他吃了一惊,”克罗迪尔德.阿尔门塔对我说,“因为他不知道是谁在喊他,也不知道喊声是从哪儿来的。”但是,当他看到克罗迪尔德.阿尔门塔的时候,也看见了彼得罗.维卡略,后者把克罗迪尔德.阿尔门塔一下子推倒在地,然后赶上了他的哥哥。这时,圣地亚哥.纳赛尔离家不到五十米远,他拔腿向大门跑去。 
五分钟以前,维克托丽娅.库斯曼在厨房里把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告诉了普拉西达.里内罗。普拉西达.里内罗是个意志坚强的女人,她没有流露出半点惊慌的样子。她问维克托丽娅.库斯曼是否把事情透露给了她的儿子一点,她有意说了谎,回答说圣地亚哥.纳赛尔去喝咖啡的时候,她还一无所知。迪维娜.弗洛尔继续在客厅里擦着地板,同时她看见圣地亚哥.纳赛尔从临广场的门进了家,上了小楼梯回卧室去。“我看得清清楚楚,”迪维娜.弗洛尔对我说。“他穿着白衣服,手里拿着什么看不太清楚,但是我看象是束玫瑰花。”这样,当普拉西达.里内罗问迪维娜.弗洛尔时,迪维娜.弗洛尔还要她不必担心呢。 
“?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