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小姐的主意》第35章


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不必隐瞒——即使我们想瞒也瞒不住——但是我要求大家不要绕着这个话题打转。我们的宾客是来度过一段欢乐时光的,在他们知道今天早上的意外严重到让一个学生送医就诊之后,心情一定会受到影响,在观赏体育成果演出时没必要让他们想这些。请大家自我约束,不要把今早的事情严重化。你们的职责,是让你们的宾客尽兴,在离开学校时不要有任何感伤,希望各位好自为之。
“这整个早上充满了身体、心理和精神上的调适。馥若已经从西拉博医院回来了,并开始让高年级学生做例行练习,让她们清楚地了解到班上少了一个人。尽管馥若指出学生中至少有三人在上杠或落地时紧张过度,馥若强韧的镇定力,还是让她们接受了这个改变,稍稍恢复了平静。馥若听天由命地说,要有奇迹发生,今天下午才会没有人出丑。馥若一让她们解散,雷弗夫人便接着带她们上了一段较长的课程。
鲁丝的舞技极佳,所以在每个舞蹈段落都安排有她的角色,而现在只好略过或重新做安排了。
这个吃力又不讨好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午餐时才告一段落,然而结果似乎不尽理想。午餐桌上的对话几乎都充满了评论:“在史都华跳过面前时,我是不是该把右手交给你? ‘’而戴克丝听着大家焦急的争论,终于得到了一个结论,于是大声地向大家宣布:各位亲爱的,刚才的那一个小时,证明了一个人可以同时在两个地方出现。
然而最重要的调整,则是在馥若和雷弗夫人都完成了她们的修正之后。贺莒小姐把茵恩斯叫了去,然后把阿灵葛的职缺发派给她。医院证实了馥若的诊断,鲁丝的头骨破裂,要好几个月的休养过后,才有可能开始工作。没有人知道茵恩斯如何面对这个消息,大家只晓得她接受了这个提议。这个指派,让大家突然放松,想当然耳,兴奋的感觉淹没了大家。目前为止,露西发现没有任何学生或教职员多想。
雷弗夫人嘲讽地说道:“老天的意旨。”这是惟一的评语。
但是露西就没有那么高兴了。她为心中一阵不安所苦恼,这种感觉很像是精神上的一种“消化不良”。整件事的变化让她担忧。意外事件发生在最巧、也是最后的。
刻。到明天,鲁丝就不需要到体育馆练习了,体育馆里也就不会有架好的杠木或没锁紧的插销了。而一大早在水泥步道上又有凌乱的湿脚印。如果这些脚印不是鲁丝的:那又会是谁留下来的? 就像吕克小姐说的,除非被规定l 没有人会在一大早的时候接近体育馆的。
有可能脚印是鲁丝留下来的,她也许在进体育馆练习前有些别的事。露西无法断定脚印是否朝屋子的方向前进,她不记得在通往屋子的阶梯上看到任何脚印。她只是在遮荫走廊里看到脚印,没有多加思考,就以为鲁丝在她的前头。这些脚印也有可能环着屋子出现。也许根本就不是到体育馆去的。或是根本就不是学生的脚印。
那些模糊的平底鞋印也许是一大早起来工作的仆佣所留下来的。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除了不属于鲁丝的脚印之外,还有一件奇怪的事:在使用过超强力吸尘器二十分钟之后,地板上竟然还有一个小小的金属饰物。这个饰物而且是正掉在门和正待使用的杠木之间。不管推测的结果为何,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东西并不属于鲁丝。不单单是因为今天早上,她没有在露西之前进入体育馆,更因为她不可能会拥有一只皮制便鞋。露西之所以知道这一点,是因为自己今天早上的苦差事,便是收拾鲁丝的东西。原本这应该是乔丽小姐的工作。可是她为了准备今天下午的活动,已经忙得不可开交,所以便把这个责任交给瓦格小姐。瓦格小姐无法指派给学生去做,因为所有的学生都和雷弗夫人一起,而这样的工作又不能指派给低年级生,所以露西自告奋勇接下这份工作,心中为自己终于能有些用处而欢喜。接着,她在鲁丝住的十四号房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鞋橱里的鞋子全翻出来看。
惟一不在橱里的鞋子是运动鞋,应该是她今天早晨到体育馆时穿了去。但是为了要再次确定,她还是在听见高年级从体育馆回寝室时,把欧唐娜叫了来,问她:
“你和鲁丝很熟,对不对? 你可不可以看一下这些鞋子,然后让我知道有没有缺哪一只,然后我好打包? ”
欧唐娜想了一下,然后说着,是啊,全部都在,“除了她的运动鞋,”她补充说明,“她当时正穿在脚上。”
看来是没问题了。
“没有哪双鞋送去清理吗? ”
“没有,除了冬天的曲棍球鞋外,我们自己擦鞋。”
看来没错。鲁丝早上穿的是学校规定的运动鞋。那个金属细线缠绕成的蔷薇花饰,不可能来自鲁丝的鞋子。
那么它是哪里来的呢? 整理自己的东西向来马虎的露西,细心地收拾着鲁丝的东西,自问:哪里呢? 她在准备换好衣服参加下午的宴会时,仍不断地问着自己。
露西把蔷薇花饰放进衣橱内的一个小抽屉里,烦闷地看着自己所带来乏善可陈的衣服,不知要挑哪一件,才适合今天下午在花园里举行的午宴。从房里的第二扇窗户望出去——就是那扇可以看到花园的窗户——她可以看到低年级学生正忙着摆高桌子、藤椅和遮阳伞。她们像蚂蚁般地忙碌,倒是把中庭草坪的三个边边点缀得相当具有欢乐的气氛。阳光洒在她们的身上,画面上细致多变的线条就像出自名家手中的画。
但是当露西往下看着这一幕景象时,想起了从前,于是感到了一阵心痛,但又无法了解自己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只有一件事是清清楚楚的。今天晚上,她一定要拿蔷薇花饰去找涵妲。在所有的激动情绪过后,而且在涵妲有时间冷静下来思考时,这个问题——如果真有问题存在——就应该要交还给涵妲去处理。露西自己,上一次为了要避免让涵妲头痛,把那本红色的小册子丢到了水里。这一次,该是要好好完成自己的责任了。这个蔷薇花饰与她无关。
不。与她无关,当然和她没关系。
她最后终于决定穿蓝色的麻质衣衫搭配一条红色的细腰带,这样看起来够像是从伦敦的汉诺瓦广场走出来的人物,应该可以让这些来自乡间的父母亲们满意。她用毛莫斯太太尽心寄来的刷子刷了刷绒皮鞋子,下楼去看自己是不是可以帮得上什么忙。
下午两点开始,便有客人来了,先到涵妲办公室打过招呼,然后便被兴奋的子女拉了去。父亲们带着怀疑的神情触摸着诊疗室里的医疗器具,母亲们检视着卧室里的床铺,喜爱园艺的叔伯长辈则参观吉弟花园里的玫瑰。露西玩着“配对游戏”,想把一对对的夫妇和学生们组合起来。她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寻找着茵恩斯夫妇,但想到要再见到他们,心中则忧喜参半。她自问:为何而忧呢? 世上没什么好担忧的,不是吗? 当然没有哕。一切都这么美好。
茵恩斯终究还是得到了阿灵葛的教职,今天终究还是她的胜利时刻。
在转角的田豆篱下,露西与他们不期而遇,茵恩斯走在双亲中间,三人手勾着手,脸上泛着光芒。这不是一星期前她无精打采的神色,但是却适时地取而代之。
她看来疲惫,但是平和,好像是内心的挣扎已经平息,不管好坏,结论已定。
“你认识他们,”她对萍小姐说,“可是你从来没跟我提过。”
露西觉得好像是与旧相识见面一般。实在无法相信,自己与茵恩斯夫妇,不过是在夏日早晨的咖啡桌旁共度过一个小时而已。她觉得自己好像认识他们有一辈子之久,也相信他们二人的想法与她相同。他们真的很高兴看到她。他们记得上次谈过的话题,重拾露西的一些想法,热情的态度,好像在表示露西不仅是他们生活步调中一个重要的人,而是属于他们生活步调中的一部分。露西一向与冷漠的文学界人士为伍,在此刻顿时备感温馨。
茵恩斯离开三人,前去准备今天下午的开场节目——体育表演——露西陪伴着茵恩斯夫妇走向体育馆。 “玛莉气色很差,”她母亲说了,“有什么不对吗? ”
露西犹豫了一下,她不知道茵恩斯到底说了多少。
“她告诉我们早上发生的意外,也说了她因此而得到阿灵葛的职缺。我看她不太高兴由于他人的不幸而得到工作,但一定有其他的事。”
露西认为这对夫妇了解越多的事实越有帮助,何况如果——呃,不管如何总是有帮助的。
“最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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