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俊美的脸》第20章


就这样,想着今晚即将得到的文明化享受,格兰特从崔宁庄园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如果说要一一计较不在场证明的话,那崔宁庄园的居民应该是第一批要为自己辩解的人。
这是一个清爽的早晨,柔和的感觉随着晨雾的散去而渐渐漫溢开来,就好像威廉斯指出的,绝对不能将一生中像这样的时光浪费在班尼的身上;不过,看着崔宁庄园傲立在明亮的阳光中,使得格兰特又恢复了他那趣味十足的幽默感。昨晚这里还是一片出口难寻的黑暗,而今天却是一派豁然明亮。在这种舒适感当中,有着一股放任的荒谬感。在自己的脚踩下刹车的那一刹那,格兰特既恍惚又兴奋,他把车子停在车道的转弯处,然后坐在那儿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我知道你现在的感受。”一个声音从他的肘腋下发出,是伊莉莎白。格兰特注意到她的目光有些深沉,却沉着友善。
“早安,”他说,“今早我真的有些消沉,因为我不能放下手边的事务去钓鱼。
不过现在已经觉得好多了。”
“这里真美,不是吗? ”她附和着,“很难相信这些景致是真实存在于眼前的。
它会让你觉得这绝不是凭任何一种人为力量能创造出来的事物;完全是靠自然的力量产生的。”
她的注意力因他的出现而从眼前的这栋房子上转移开来,而他也意识到自己所带来的问题。
“很抱歉,打扰了。不过为了要排除这个案子中所有不相干的人,今早我非常忙碌。”
“不相干的人? ”
“我要把那些绝对和此案无关的人全部都排除在外。”
“我明白了,你是在搜集不在场证明。”
“是的。”他把车门打开,好让她把脚踏车再向屋子骑进一些。
“我希望我们都能够有很充分的不在场证明。遗憾的是,到现在我还无法提出任何的不在场证明。这是在我知道你是谁之后脑中所想的第一件事。很古怪,对不对? 当一个无辜的人无法为自己在这个纷扰的案件中提出辩解时,对他来讲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罪恶感啊。你需要这里每个人的不在场证明吗? 包括拉薇妮亚阿姨,我母亲,还有所有的人? ”
“还有那些用人,以及和莱斯里·西尔有过接触的人。”
“嗯,那你最好从拉薇妮亚阿姨开始着手,而且是要在她开始晨问工作之前。
每天早上她都要花两个小时做口述工作,而且她喜欢准时开始。”
“盖洛比小姐,当时你人在哪里? ”当他们走到门口时他问道。
“你是指在那个关键的时刻? ”他想她是刻意对此事漠不关心;所谓的“关键时刻”,就是假设莱斯里·西尔可能遇害的时刻,而他认为她可没忘了这码事。
“是的,星期三晚上。”
“当时我已回到自己的房里就寝了。哦,可别告诉我那个时间就寝实在太早了。
我知道是早了点,不过我喜欢早点上楼休息。因为,我喜欢在一天忙完之后的时光里享受独处的滋味。”
“你有阅读的习惯? ”
“没有,探长,不过我有写东西的习惯。”
“原来你也喜欢写作? ”
“让你很失望,是吗? ”
“只是引起我的好奇而已。你都写些什么——或许我不该这样问吧? ”
“我写一些和自己真实处境不相干但又无伤大雅的女英雄传奇,如此而已。”
“蒂达是个女佣,有兔唇,而且还有自杀的倾向。这是玛琳故事中的一段情节。”
她注视着他有好一会儿的时间,然后说道:“你真是一位非常古怪的警察。”
“我怀疑你对警察的定义其实就是古怪二字。”他兴致勃勃地说道,“你可以告诉你阿姨我在这里吗? ”
不过现在已无需多此一举了。就在伊莉莎白跑上楼时,费奇小姐已经在大厅了。
她用一种惊讶远胜于悲伤的口吻说道:“伊莉莎白,你迟到了五分钟! ”接着她把目光转到这名探长身上,“嗯,嗯,他们的确没乱讲。不会有人把你当成一名警察。
进来吧,探长。我早就想见你了,我是指以正式的方式。上次的会面根本谈不上是会晤。请到起居室来,那是我工作的地方。”格兰特为打扰她的晨问口述工作而致歉,不过她佯称自己很乐意把这项工作延后至少十多分钟,反正是和这个“乏味的女孩”一起共事——格兰特则把这个“乏味的女孩”视为费奇女英雄。
看来费奇小姐也是一样,在星期三晚上很早便就寝了。她实际就寝的时间是在九点半左右。
“当一个家庭像我们一样,成天都得混在一起,”她说,“那么到了晚上,他们就会有早早进房休息的习惯。”
那天晚上,她听了一个广播剧,半睡半醒地听到她姊姊进到屋子里来。不过总而言之,那晚她入睡得很早。
“进来? ”格兰特说,“盖洛比太太当时外出? ”
“是的,她去参加一个wri 的聚会。”
接着,他又问了费奇小姐一些有关西尔的事。她对西尔的看法和观点是,这个人有时很有责任感,有时则相反。他感觉到她对有关西尔的事,态度令人意外地有所保留,就好像如临深渊似的;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当他问到“根据你的观点,‘是否有任何征兆显示西尔和你的外甥女有陷入情网的可能? ”时,她流露出惊讶的神情,并以快速和断然的口吻说道,“不,当然不可能! ”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她? ”
“我亲爱的先生,任何一位美国男士都会对一个女孩投以注意的目光。这是一种自然反应,自然到就像呼吸一样。”
“你认为他对她并没有特别的意思? ”
“我确定他没有。”
“你外甥昨晚告诉我,他和西尔每晚在河边的路上都会打电话给你。”
“是的。”
“是否这栋屋子中的每个人都知道有关星期三晚上的事? 我的意思是,他们是否都知道这两位男士是在那里露营的? ”
“我想是吧。这个家的人当然都知道;每一位成员也都急于想知道他们的进展。
因此我想每个人都知道了吧。”
“非常感谢你,费奇小姐,你实在太好了。”
费奇小姐把伊莉莎白叫进房里,她让伊莉莎白带着格兰特去见她母亲,然后再回到起居室里继续记录玛琳故事的最新进展。
盖洛比太太是另外一位缺少不在场证明的人。当晚她到村庄的聚会大厅参加聚会,并在九点半散会的时候离去。她是和伊斯登·迪克生小姐做伴一起回家的,两人在岔路口分手。她回到家中时大约已经十点了,也可能更晚些;她是散步回家的,因为那晚的夜色太迷人了;她是从前门进入的,因为厨子兼管家布雷特太太永远都会把后门锁上。
艾玛·盖洛比此刻没有愚弄他的能力,因为他见过太多像她这样的人,沉着的外表下隐藏的是无情的物质主义的虚诈。是否为了她的女儿,她让西尔落入她一手安排的计划? 他向她讯问了有关西尔的事,但没有得到任何新的线索。她称赞西尔是个非常迷人的年轻人,大家都喜欢他,因此也都为这个悲剧心碎。
格兰特像白痴似的以简单的“是”或“不是”来回应她的陈述。
盖洛比太太让他感觉到一股微微窒息的压力,因此在她离开为他把爱丽丝叫来时,他暗自窃喜。
爱丽丝星期三晚上和园丁外出,直到十点过一刻才回来。布雷特太太在她回来之后上了门锁,两人上楼后各喝了一杯热巧克力,然后就到后面厢房就寝。爱丽丝真的为莱斯里·西尔所遭受到的意外难过不已,她表示自己不会再看到这么优秀的年轻人了。她曾见过数打的年轻男子、绅士,以及各类人等,这些男士所关心的都是女孩的踝部,而西尔是她所见过的惟一关心女孩脚部的男子。
“脚部? ”
布雷特也是这样说的,还有艾狄丝——起居室的女仆。她表示,西尔总是会说,“你可以照这样来做,这样就不用费劲再上楼一次了,不是吗? ”对这点她得到的惟一结论是:这就是美国人的特性,因为她所见过的英国人从来不关心双脚的事,也从来不在乎你是否需要再上楼一次。
看来,艾狄丝也一样为西尔而难过不已;不仅是因为他关心她的双脚,同时还因为他长得很帅。当晚,她进到房间里收听她的女主人也正在欣赏的广播剧。她听到布雷特太太与爱丽丝上床的声音,不过后厢房距离正厅太远,听不到是否有任何人进入的声音,因此她无法得知盖洛比太太是何时进来的。
布雷特太太也是一样。她说,用过晚餐之后这家人就不再搭理用人。艾狄丝躺在床上喝东西,而过了这个时候,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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