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出没的世界》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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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当这个巫婆在巨大痛苦的压力之下承认罪行之后,她的处境将是难以形容的。不仅她自己无法逃脱,而且她会被迫指控那些她根本都不认识的人,调查员不断地提起这些人的名字并逼迫她说出来,或者行刑人引诱她说,这些名字也有可能是她听到的一些被怀疑或被起诉的人的。这些人又被迫指控其他人,其他人又被迫指控另一些人。如此进行下去:既然这种事情必须要继续下去,谁又能阻止得了呢?
37。法官的所作所为必定是延缓审判(这样就会归罪于它们的合法性)或烧死他们自己的亲戚朋友、他们自己,或者其他人。因为所有这些早晚都要被错误地指控,而且如果受拷打,一切都将被证明有罪。
38。这样,那些起初叫嚷得最厉害的煽风点火的人自己最终也被卷了进去,因为他们草率得没有发觉自己的厄运也将到来。这样上帝公正地惩罚了那些用自己讨厌的舌头编造出那么多巫婆,而将那么多无辜者送上了火刑柱的人……
冯·希培对于酷刑中所用的那些残暴的方法并不十分清楚。以下是从罗塞尔·霍普·罗宾斯(1959)所编的一本宝贵的汇编《巫术魔法大全)中摘录的一段话:
你可以看一看在班贝格地区人们使用的一些特殊刑罚,比如,强迫犯人吃下用盐烹制的鲜鱼,但此后不给他水喝。还有一种类似的精心设计的做法,将犯人侵入加了石灰的沸水。对付巫师的方法还有木马、各种刑架、烧红的铁椅、腿钳(西班牙靴),还有将滚烫的沸水或溶化的铅倒入其中的用皮制的或金属制的大靴子(当然,要把脚放在里面)。在对犯人使用水刑时(即question de leau),要将水连同一块软布塞入犯人的喉咙使其窒息。然后,迅速地将这块布抽出来,这样,内脏及肠子就会断裂破碎。拇指夹(gresillons)是一种专门设计的老虎钳,它将大拇指或大脚趾压到钉子的根部,巨大的对手指或脚趾的压力会产生无比剧烈的疼痛。
除此之外,更常使用的吊坠刑以及其它更可怕的酷刑,我不想再对其进行描述了。使用酷刑之后,以及使用了被看做是很平常的酷刑工具之后,受害者就要在一个坦白书上签字。这个坦白书被称为是一种自愿承认的“自由忏悔”。
冯·希培冒着巨大的个人风险,反对迫害巫师热。反对这种狂热的还有其他一些人,他们主要是亲眼目睹过这种罪行的天主教和新教的教士们——包括16世纪意大利齐安弗朗希斯克·庞兹尼比奥、德国的科尼利厄斯·路斯和英国的雷金纳德·斯科特以及17世纪德国的约翰尼·梅福斯(“听,你们这些嗜财如命的法官和嗜杀成性的起诉人,魔鬼显现的都是谎言”)和西班牙的阿隆卓·萨那查·德·福爱斯。他们和冯·希培与公谊会会友一样是我们人类的英雄,为什么他们不能更加知名一些呢?
在《黑暗中的蜡烛》(1656)一书中,托马斯·艾迪阐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有些人又会出来反对,并且说,如果巫婆不能杀,而且还用巫术做出一些怪事来,为什么那么多巫婆都承认她们做了谋杀之类的事情和其它一些她们被指控的怪事呢?
对于这一点我的回答是,如果亚当和夏娃都那么容易上当并被引诱去犯罪,那些身陷困境的可怜人经过劝诱、许诺和威胁、不允许睡觉以及持续遭受拷打又怎能不被迫承认那些虚假的、根本不可能的、有悖于基督徒信仰的事情呢?
直到18世纪在对巫师的迫害中幻觉成分的可能性才被认真考虑。毕晓普·弗朗西斯·哈齐森在他的《关于巫术的历史文章》(1718)写道:
很多人确信自己看见了外在的鬼魂,而实际上这只不过是活跃在他头脑中的一种内在的幻影。
由于巫术狂热反对者的勇气感染了特权阶层,同时资本主义体制正走向确立,尤其是欧洲启蒙思想的广泛传播,致使焚烧巫婆的行为最终消失了。在荷兰,这个启蒙时代的发源地,最后对巫师执行死刑是在1610年;英国是在1684年;美国是在1692年;法国是在1745年;德国是在1775年;波兰是在1793年。在意大利,直到18世纪末审判中还将人处以死刑,而在天主教会中直到1816年才废除了在审讯中使用酷刑的惯例。基督教会是巫术的现实性和处罚的必要性的最后支持者。
对巫术的迫害狂热是可耻的。我们怎么能这么做呢?我们怎么会对我们自己和我们的弱点如此无知而愚昧?这种现象怎么会发生在当时地球上最“发达”、最“文明”的国家?它为什么会受到保守党人、君主主义者和宗教原教旨主义者的坚决支持?这种现象为什么会受到自由主义者、公谊会会员和启蒙思想的追随者的反对?如果我们坚定不移地认为我们的信仰是正确的,而别人的观点是错误的;我们的动机是善良的,而别人的动机则是邪恶的;宇宙之王只对我们说话,而不理会其他不同信仰的信徒;对传统信念提出挑战或提出一些探索性的问题是邪恶的;我们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相信和服从;这样的话,对巫师的迫害狂热就会以各种各样的不同形式继续下去,直至最后一个人。请注意一下弗里德里希·冯·希培提出的第一个观点以及提高公众对于迷信和怀疑论的理解的意义可能有助于我们在整个因果关系中迅速地找到答案。如果我们不知道事情在最后一环上的发展情况,那么,当它再次出现的时候我们就无法认识它的本来面貌了。
纳粹宣传部长约瑟夫·戈培尔说:“对公众舆论的形成实行监督是政府的绝对权利。”在乔治·奥维尔的小说《1984》中,“老大哥”国家雇佣了大量的官僚人员,专门从事篡改历史记录以迎合当权者的利益。《1984》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引人注目的政治虚构小说,它是根据斯大林主义苏维埃联盟的真实事实写成的。在这个国家,篡改历史已经形成了制度。斯大林当权不久,他的对手列昂·托洛斯基——一个在1905和1917年革命中的伟大人物——的肖像就开始消失了。
新一代人成长起来了,他们确信这就是他们的历史。而老一辈的人却开始感觉到他们想起了某些事情,这是一种政治错误记忆综合症。奥维尔把他们的真实记忆与领导人希望他们相信的事情之间取得一致的思维方式描述为“双重思维”。那些不肯顺从的人,那些还能记得斯大林在革命中的次要作用,而托洛斯基实际上起主要作用的老布尔什维克们,都被指责为叛徒、无法改造的资产阶级或“托洛斯基分子”或“托洛斯基法西斯”,他们被逮捕入狱、遭受酷刑、被迫当众承认他们的叛国罪行,然后被处决。如果你绝对控制了媒体和警察,如果你拥有一代人的时间去实现你的目标,要改写千百万人的记忆是可能的。几乎在任何时候,这种方法都是用来满足掌权者加强控制,满足国家领导人的自我陶醉、妄自尊大、偏执多疑的需求的。它使改正错误的机制完全变成人为的控制过程。其作用是使公众忘记他们所犯的重大政治错误,这样就能够保证他们最后再犯同样的错误。
在我们这个时代,对真实静物、活动图片和录音带进行全盘伪造,从技术上讲毫无问题。在我们这个时代,每个家庭都有电视机,批判的思维能力在日渐下降,重新编造新的社会记忆似乎是可能的,甚至用不着秘密警察的过多关注。我这里所设想的并不是指由国家指定的精神病医生在特殊治疗室中在我们每个人的头脑中置人事先设计好的记忆。我所说的是,对新闻报道、历史书籍具有强大控制权力的少数人,他们对舆论的控制深刻地影响着人们心中的各种形象,甚至对公众的整体态度产生重大的变化。
我们所说的这一切在1990…1991年间的现实事件中得到了微弱的证实。就在那段时间内,伊拉克的独裁者萨达姆·侯赛因在美国人的心目中有了一个突然的转变,他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亲近同盟——能够生产好商品、拥有高技术、武器精良,甚至拥有卫星智能数据——变成了一个危害世界的、对邻国财富垂涎欲滴的魔鬼。我本人不是侯赛因先生的崇拜者,但是他如此迅速地就从一个美国人几乎没有怎么听说过的人变成了邪恶的化身,这确实令人感到惊奇。这些天以来,令人愤怒的政府机构正忙于其它事情。我们对于那些策动和控制公众舆论的权力将永远掌握在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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