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兆》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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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丙顿干什么?” 
“嗯,可以去芬威球场看该死的红星队的双打比赛。去华盛顿大街的商业区—一” 
“战斗地带!该死,我知道那儿!”加利喷着鼻子大笑起夹,他拍了一下大腿,“看一场肮脏的表演,玩命地鼓掌?” 
“只一个人去就没什么意思了。” 
“那好,只要你肯在我兑现支票前分出一部分钱给我,我想我就可以跟你去。” 
“我很愿意。”乔知道加利是个老酒鬼,但借债时总很慎重。 
“我想,我已经有四年没碰女人了。”加利回忆起往事,“在法国,我把那个老精子工厂的大部分损失了,留下的那些,有时候行,有时候不行,去看看我火药枪里还有没有火药一定很有趣。” 
“好。”乔说,他说话已经含糊不清,耳朵也嗡嗡地叫了,“别忘了棒球。你知道我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去芬威的吗?” 
“不知道。” 
“1——9——-6——-8——年,”乔靠倒在加利的手臂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一边说一边把刚喝下去的酒又都吐了出来,“我的小子还没出生,他们和老虎队打,六比四,输了,这些乳臭未干的家伙。诺姆·凯什在第八局一开头就打了个本垒打。” 
“你想什么时候去?” 
“星期一下午三点左右,我想我老婆和孩子那天上午走。我会把他们送到波特兰发狗车站,那样我上午剩下的时间和下午的一半时间就可以做准备。” 
“乘小汽车还是乘卡车去?” 
“小汽车。” 
加利看问夜空,目光柔和,充满梦想。“老酒,棒球,女人,”他说,稍稍站直了一点,“我连屁都不会放一个。” 
“你去吗?” 
“当然。” 
乔轻轻地欢呼了一声,他们都笑起来,没有谁注意到库乔的头正从锋利的前爪上抬起来,轻轻地嗥叫了一声。 
星期一的早晨,在珍珠色和深灰色的斑斑点点中来到了。 
雾很浓。布莱特·坎伯看不清窗外的那棵像树,它大约在三十米外。 
小楼仍在沉睡着,但他已经睡不着了。 
他要去旅行,这让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激动不已。只有他和母亲,他感觉这会是一次很好的旅行,在意识深处,他很高兴父亲没有一起去,他会自由自在,用不着费尽力气去遵照某种神秘的男性理想活着,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达到了那种理想,但他连理解起来都很困难。他感觉很好,难以置信地好,难以置信地充满生气。 
他为那些没有在今天这个好的、有雾的早晨出门旅行的人感到难过,因为大雾过后,又会是炎热的一天。他计划坐在汽车的窗边,看够从斯普林大街灰狗车站到斯图拉特福特沿路每英里的景色。虽然他昨天很晚才睡,现在还不到五点……但再要他待在床上,他会炸的。 
他蹑手蹑脚地穿上牛仔裤和罗克堡美洲狮t恤衫,又穿上一双白色运动袜和他的凯兹鞋。他下楼做了一碗可可熊。他尽量轻声地吃,但当嘎吱嘎吱的咀嚼谷制品的声音穿过他的脑袋传进他的耳朵时,他相信整个小楼都能听见。在楼上,他的父亲呼噜地发着什么声音,在双人床上翻了个身,母亲也在翻身,双人床的弹簧吱吱地响着,他的颌跟着停住了。他想了一会儿,又从后门廊的碗柜里取出了第二碗可可熊,很轻地关上纱门。 
空气已经开始温热,但在大雾中,夏日里每一样东西的气味都纯净得多了。 
东方,在一片影影绰绰的东西(他知道那是东方山坡尽头的松林带)上,他可以看见太阳,它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看上去像一轮满月那样小,发着银白色的光芒。潮气很重,周围仍一片寂静。 
八、九点后大雾会消退,但今天一天都会很潮。 
布莱特眼前是一片白色的神秘世界,他被它神秘的快乐充满了:一周后就要第二次收割的干草的气息,粪肥,还有母亲的玫瑰。他甚至可以闻到一些加利·佩尔维尔家耀武扬威的金银花的香气。 
这些金银花像一片腻人的、贪婪的葡萄藤的海洋,正在慢慢地埋葬标志加利地产的篱笆。 
他放下碗,向他所知道的谷仓方向走去。他走到院子的中间时,从肩上望回去,他们家的小楼在白雾中消退得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又走了几步,那个轮廓完全被吞没了。白色中只剩下他自己和正低头看着他的银白色的小太阳。他可以闻到灰尘、潮气、玫瑰和金银花的气味。 
一声嗥叫。 
他的心跳到嗓子眼,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全身的肌肉收缩成一束束的铁丝。 
他像一个突然掉进童话故事里的孩子,恐惧中的第一个念头是:狼!他慌然四顾,然而周围只有一片白色。 
库乔从雾中出现了。 
布莱特的喉咙中咕咕地发出一声抱怨。 
那只和他一起长大的狗,那只耐心地拉着身穿乔在铺里为他做的全套“盔甲”,坐在可谓飞行器里,快乐地尖叫着的五岁小布莱特绕着院子一圈一圈跑的狗,那只每天下午风雨无阻地在邮箱进安静地等他放学回来的狗……和在晨雾中显然出来的这个一身泥污、毛发蓬乱的鬼魂几乎没有一点相似之处。这只圣·伯奈特狗可怜的眼睛现在有点发红,愚蠢地向下看着,它们不像是狗的眼睛,倒像双猪的眼睛。它的身上覆盖着一层棕绿色的泥,像是刚在草地底的沼泽里打过滚,它的鼻吻向上皱起,可怕地像人似地向布莱特咧着嘴,把他吓呆了。布莱特感到的只是他的心,他的心正在喉咙口怦怦地向外跳。 
混浊的白沫正慢慢地从库乔的牙缝间向下滴。 
“库乔?”布莱特轻轻地叫了出来,“库乔?” 
库乔看着这个男孩,已经认不出他了。 
它认不出他的相貌.认不出他衣服的颜色(它不能像人类那样精细地分辨颜色),认不出他的气味。 
它看见的是一只两条腿的恶魔。库乔病了,它看到的每一样东西都荒诞、恐怖,它的脑海里只有凶杀,它要扑咬,要撕打,它心灵深处看见一个自己迷雾般的影子向这个男孩扑去,把他扑倒在地,把他的骨肉撕开,喝那垂死的心脏搏动出的一股一股的血。 
这时,那个恐怖的形状说话了,库乔认出了他的声音。是那个男孩……那个男孩,那个男孩从没有伤害过它,它曾爱过那个男孩,他要它去死,它就会去死。 
这种感觉驱散开了凶杀的印象,让那种印象如同它周围的白雾一般模糊,消失了。 
它病中那条湍急、喧嚣的河流堵断,又重新接上了。 
“库乔,怎么啦?” 
但被编幅抓破鼻子前的那个库乔最终消失了,那条病了的、危险的狗,最后一次翻转了出来。 
库乔跌跌撞撞地转身走进白雾深处。白沫从它的鼻吻溅落到尘土上。 
它开始笨重地跑,它想跑出疾病,但那疾病跟着它跑,嗡嗡响着,大声抱怨着,让它在仇恨和凶杀中浑身剧痛。 
它开始在高高的狗尾巴草丛中翻滚,它啃它们,它的眼睛也在翻滚。 
世界是一片疯狂的气味的海洋,它要找到每一种气味的来源,撕碎它们。 
库乔又开始曝叫。 
它站了起来。 
它,一条近两百磅重的大狗,滑向雾气深处。 
库乔消失了。 
布莱特在大雾笼罩的院子里呆呆地站了十五分钟,不知所措。 
库乔病了。它可能吃了毒饵或其它什么东西。布莱特听说过狂犬病,如果他见过一只表现出狂犬病病症的土拨鼠、狐狸,或野猪,他会想起狂犬病。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狗会得那种可怕的大脑和神经系统的疾病。看来最有可能是吃了毒饵。 
他要告诉父亲,父亲会告诉兽医,也可能父亲就会自己动手为库乔做些事。 
两年前,他就用镊子拔出库乔鼻吻上的野猪刺,他先把刺竖起来,又放平,最后拔出来,小心不让它们断在里面,否则就会溃烂。是的,他应该去告诉父亲,父亲就会像库乔上回碰到猪肉松先生之后那样为他做些事。 
但旅行怎么办? 
没有人会告诉他他母亲是通过孤注一掷的策略,或运气,或两者的结合,才为他们赢得了旅行。 
像大多数孩子一样,他能感觉到父母之间的波折,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向导能清楚地知道北方共条河流的每一处境蜒曲折处一样.他能感觉到情感的河流如何从昨天流向今天,再流向明天。这次旅行报勉强,虽然爸爸同意了,但布莱特感觉到,这同意的背后有着勉强和不快。在他把他们送上路之前,能否成行还是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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