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兆》第68章


被单和毯子上面。他看到的只不过是玩具能的玻璃眼睛。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他的心在他喉咙里面怦怦地跳,维克站起身来走到农橱那儿去。他能够闻到一种气味,这种气味很沉很浓,十分令人不快。也许这只是卫生球的味儿——一那气味的一部分当然是卫生球的味道——可是它闻起来……带着血腥。 
不要太荒唐了。这只不过是一个衣橱。不是一个洞穴。不是一个野兽的巢。 
他看着泰德的玩具熊。泰德的玩具熊也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玩具熊的背后,那些挂着的衣服的背后,只是漆黑一片。任何东西都可能在那后面。任何东西。但是,当然,什么也没有。 
你把我吓着了,玩具熊,他说。 
恶魔,远离这间屋,玩具熊说。它的眼睛里闪了一下。它们都是死玻璃,但是它们闲了一下。 
这个门没装好,不过如此,维克说。 
他在出汗,巨大的、咸咸的汗珠从他的脸上缓缓流下,就像眼泪一样。 
这儿没你的事,玩具熊回答道。 
我怎么啦?维克问那只玩具熊。我是发疯了吗?发疯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泰德的玩具熊回答道:恶魔,放开泰德。 
他关上衣橱的门,看着,眼睛睁大得像个孩子,他看到门闩抬了起来,从槽口里弹了出来。然后门又开始荡开了。 
我没有看见,我不相信我看见了。 
他重重地摔上门,又搬起椅子顶住它。 
然后他抱起一大螺泰德的图画书,把它们堆在椅子座上增加重量。这一回门没有再开。维克站在那儿,看着那扇关着的门,想着有死胡同的路。在有死胡同的路上没有多少车辆,所有的恶魔都应该住在桥底下或衣橱里或有死胡同的路的尽头,这就像国法一样。 
他现在感到非常不安。 
他离开泰德的房间,下楼去,坐在后台阶上。他点起一支香烟,他点烟的那只手微微颤抖。他看着那铁灰色的天空,感觉着那种不安在不断增长。泰德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敢肯定是什么事,但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是的,一定发生了。 
恶魔狗衣橱车库有死胡同的路。 
要把它们加起来吗,老师?还是它们减掉?除去?分开? 
他把香烟扔到了一边。 
他确实相信是坎普干的,不是吗? 
坎普要对这一切负全部的责任。坎普把这座房子搞得一,片狼藉。坎普他妈的几乎毁了他的婚姻。坎普跑到楼上去,在维克和他的妻子同床共枕了过去整整三年的床上射精。坎普把维克·特伦领的生活里最舒适的织物给扯了一个巨大的难以弥补的洞。 
坎普。坎普。所有这一切都是坎普的错。让我们把冷战也归罪于坎普,把伊朗的人质问题也归罪于坎普,地球臭氧层的漏洞也都归罪于坎普吧。 
愚蠢。 
因为不是每件事都是坎普的错,难道不是吗?比如说,活力谷那件事,坎普跟那件事没有一点关系;你也很难责备坎普说他和多娜品托车上的坏针阀有任何关系。 
他看着那辆老“美洲豹”。他打算开着它到某个地方去。他不能再这么呆在这儿。要是他再这么呆下去的话,他会发疯的。他要钻进他的赛车,把油门踩到底,一直开到斯加尔区。然后一把抓住坎普,用尽浑身力量猛烈地摇他撞他直到他说出来为止,直到他说出他把多娜和泰德怎么了,他把他们藏到什么地方去了。除非坎普的律师已经赶到了,可尽管这听起来令人难以置信,但这个律师现在让他如此激动,如此像个弹簧那样跳起来。 
弹簧。是一银弹簧把针阀固定住的。 
要是这根弹簧坏了,阀门就会凝住不动,堵塞入口,让汽油无法流进化油器。 
维克从台阶上下来,走到“美洲豹”赛车那儿,打开车门,钻了进去,皮座椅那么烫,让他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快点开起来吧,那就会凉快了。 
开起来,到哪儿去呢? 
坎伯家的车库,他的脑子立刻回答道。 
但是,那是愚蠢的,不是吗?梅森已经派班那曼长官去那儿了,还命令他如果有什么情况立即报告,而那个警察什么也没有报告就回来,这就意味着———- 
(恶魔抓住了他。) 
好了,到那儿去一趟也没什么坏处,不是吗?至少还算是有点事儿可做。 
他发动了“美洲豹”赛车,开下山丘,开上了117道。到现在他还是拿不准是该向左拐,开上95号州际公路去斯加尔区,还是应该向右拐,开上3号镇道。 
他在岔路口停车标志处停了下来,直到他后面车上的人向他按喇叭,催他快开。他猛地右转,开了出去。到坎伯家的车库里很快地瞧一眼不会有什么坏处,他十五分钟就能到那儿。 
他看了一下表,表上显示十二点二十分。 
多娜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这一刻也会逝去,但是她必须在这一刻活下来——或者就随着这一刻的逝去而逝去。不会有人来,不会有雪马银盔的骑士飞驶而来救她——特拉乌斯·马克基骑上显然正忙着别的事呢! 
泰德就要死了。 
她用沙哑、带着哭腔的声音一遍遍地喊出声:“泰德就要死了。” 
今天早上她在车里怎么也弄不出一丝微风采。她这边的窗户怎么也摇不下去,而能从泰德旁的那扇车窗里透进来的只是酷热。有一次她把那扇窗摇开了一个超过四分之一的缝,库乔马上就从车库前的阴影里冲出来,飞速绕到泰德这一边来,热切地咆哮起来。 
汗珠不再从泰德的脸上和脖颈上滚下来了,他已经没有汗了。他的皮肤干燥烫手,舌头肿大,像死人的一样从他的下嘴唇上伸出来。他的呼吸变得那样微弱,微弱得她几乎都听不到了。有两次她不得不把头贴在他的胸口上,这样她才能确定他究竟是不是还在呼吸。 
她的境况十分糟糕。这辆车是个随时会爆炸的大火炉。所有金属都烫得让人不敢碰,塑料方向盘也是一样烫得要命。 
她腿上有一种持续不断的针扎似的疼痛,她也不再怀疑那条狗咬出的伤口已经让她感染上了什么东西。也许发狂犬病还没那么快——她祈祷上帝千万别让她这么快就发狂犬病——但那伤口血红,而且发了炎。 
库乔现在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条大狗看上去脱水严重,那蓬乱的满是血纹的毛皮下的身体已经开始剧烈地收缩了。它的眼睛一片迷朦,看上去几乎空空荡荡,脖子也扩散了,就像是一个患了严重白内障的老头的眼睛。它像某种古老的毁灭机器,正在不断的重击中把自己折腾过死亡的深渊,而直到现在它仍然那么可怕,那么危险。它守望着,它已经不再从嘴里泛白沫了;它的鼻吻干燥,撕裂,现出无限的恐怖。它看上去就像从一座古老火山的火山口喷出的一块翻滚燃烧的溶岩。 
这只老恶魔,她想,还在看守着。 
这场可怕的守望与警戒是只有若干几个小时,还是在她整个一生中都持续着?过去的一切难道不都是一场梦,不都只是在舞台两侧的短暂的等待?她那被周围所有人厌恶。反感的母亲,她那用心良苦,却毫无结果的父亲,还有学校,朋友,约会,舞会——所有这一切现在在她看来都不过是一场梦,犹如老人眼中的青春。一切都已经不重要,只有这个阳光照耀的静悄悄的院子,死亡之牌已经发出过,而更多的死亡之牌还在手中,她看得那样真切,就像a或8。 
那个老恶魔还在守望着,而她儿子的生命正在悄悄地滑去,滑走,滑走。 
那只棒球棒。这是她所剩下的一切了。 
那只棒球律,也许,如果她能够到那儿的活、那个死去的男人的警车里还可能有什么东西,比如说,一支手枪。 
她开始把泰德往后面推,她喃喃着,喘息着,同一浪一浪袭来的眩晕斗争着,这眩晕让她眼前一片昏花,灰蒙蒙得什么也看不真切了。最后他的身体被推到汽车后舱里,一动不动地静卧在那儿,就像一袋谷子。 
她从他那边的车窗里往外看去,看到躺在高草丛中的那根球棒。她打开了车门。 
库乔从车库黑洞洞的门口站起来,开始慢慢地向品犯移动,它的脑袋低低地伸着,脚下踩着碎砾石向她靠近。 
这时是十二点三十分,多娜·特伦顿最后一次走出她的品托汽车。 
多娜到杂草丛中去捡布莱特·坎伯的旧黑——布牌棒球棒的时候,维克正离开枫糖路,把赛车开上了3号镇道。 
赛车在路上风驰电掣般疾驶着,他想着早点赶到坎伯家看一眼,然后马上掉头去斯加尔区,斯加尔区离这儿还有五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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