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重现》第19章


x没有直接说是与不是,只是自顾自地打下去: 
“这种说法很接近佛教的唯识论。说到底识一种极端唯心主义,认为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物质,一切都不过是意识的产物;我们所能认识到的东西,都必须通过意识,因此意识以外的东西是否存在,根本没有办法可以证明。 
“现在我和你在qq上聊天,我并不知道你是不是我意识中的产物,就如你并不知道我是否是你意识中的产物一样。也许这个世界只是由一个人的梦境派生出来的,而这个幸运儿未必是你我。也许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境,好像封闭在网络游戏一样各管各地孤独存在着。 
“你的故事很有趣。我刚才想过,也许可以用这种唯心的方法来解释。但是又不那么简单。因为在这个故事里,我既不能剥夺那个女孩的主角地位,又不能不考虑到你这个‘观察者’角色的重要,尤其是你现在变成了主角以后。 
“本来如果只有这个女孩来找我聊的话,我会告诉她,可能她只是经历了一次意识混乱,由她的意识创造出来的世界有了一点变动以后又恢复正常了。现在有一个她意识里的角色,也就是我,来通报她这种恢复的实现。 
“可现在还有一个你,我就不能这么办了。我尽管甘于承认自己是某人意识的产物,却不能寄希望于说服你也这样相信,因为这几近于无赖。同样,我也不能说,这些都是你意识混乱的产物,那个女孩大概只是表演了一遍你梦境中的剧本。因为你大概也不会那么狂妄。 
“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全新的点子,现在说给你听听。我也没把握它会‘合理’,只能希望你能喜欢。 
“首先,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在任何世界任何宇宙任何空间和事件,你就是你,只有一个,正如我就是我,只有一个我一样。我们都是确实存在的,不是什么分身也不是谁的梦境。 
“但是,我们远远不像自己所能认识到的那部分那样简单。你现在所能认识到的,关于自己的一切,年龄、性别、身份、习惯……并不能涵盖你这个人。真正的‘你’,是一种比这个大得多的存在。 
“如果以一个人,比如说你,为一个中心点的话,就可以画出无数条放射状分散开来的直线。这里每一条直线,都代表着一种认知上的可能。在认知a中,你对自己和周围的事物有一系列的认识,比如你是个律师,有个儿子三岁半;而在认知b中,你有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认识,比如你是个医生,有个女儿都已经嫁人了。 
“我想经历过刚才的思维过程,你的思想应该已经开放到这样的程度:承认一个人具备这许多认知的可能,在逻辑上是完全可能的。 
“同样的,你也可以为其他人,比如我,画出类似的放射线。由于每个人都是确实存在的,都是认知的主体,所以每个人都可以有他自己的放射线。 
“而所谓的‘现实世界’是什么样的呢?‘现实世界’就是这些放射线的交点呀。 
“你的某一条放射线,和我的某一条放射线,相交于一点,就代表你的认知和我的认知,达成了一种共识。所有人的某一条放射线相交于一点,就代表所有人的认知达成了一种共识。而所有人的共识,就是所谓‘现实’。 
“你看到一种颜色,叫它作‘蓝’。而我看到它,偏偏要叫它‘红’。如果我们不能达成共识的话,这种颜色就不会有一个被我们都承认的名字。现实是大家都约定俗成这种颜色叫‘蓝’,它才具备了现实中‘蓝色’的意义。如果大家约定它叫‘红’的话,它也就变成‘红色’了。所以重要的不是它本身是什么——它本身是什么没有人能够知道——重要的是达成共识。 
“一个‘现实’就是这样构筑起来的。当所有人的某条线都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就代表这一点上,每个人的认知都是相同的,或者说,每个人把自己的认知局限在这样一个‘与他人相同’的范围内。而这个范围,就构成了这个直接里的‘你’、‘我’。与真正的‘你’、‘我’不同的是,这个世界里的‘你’、‘我’只是在这样一个‘现实’中有效的认知概念,而不是一种客观存在。而在其他‘现实’中,会体现出别的‘你’、‘我’的概念。这些概念之间并非分身的干系,而是一个主体认知的不同部分而已。 
“其他的‘现实’也是同样形成的。由于每个人都有好多条认知线,它们呈放射形散步出去,所以相交的点也不会只有一个。每一个相交点,都代表着一种‘众人的共识’,也就构成了一个‘现实世界’。 
“你的朋友所碰到的情况,就是她本来都在现实a中的线条a,即一整套认知,被搬运到了现实b中。这样她的认知线就没有落在所有人的‘共识点’上,于是出现了她和这个现实的格格不入。 
“本来,在现实b中,应该有认知线b来负责和他人的协调的,但是事实上却被替换成了认知线a。我想你所说的铁牛,就是这样一个搬运认知线的工具把。而启动这种工具的方法,就如你说的是洪水。在这里铁牛成了一种超然于一切认知之外的存在,它甚至可以操纵人的认知,因此它比我们任何人都更有资格说自己是主体。” 
我始终集中精神看着x发完他的长篇大论,尽管在qq的发言间隙要等待不少时间,我还是没有移开过注意力。也因此我对他所说的几乎完全理解。直到此时,他做出这样一个结束语,我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天才的想法,不是吗? 
虽然对我并无什么帮助,但这毕竟是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且,如果想着,在这个‘现实’中的自己以外,还有着一个总揽全局未受什么影响的‘自己’客观存在着,多少是一种安慰。 
“x,谢谢你。” 
“不客气。顺便再说一句,你那朋友说的‘生命于我只有一次,我不希望它有任何不明不白’云云,我真的不怎么赞同。” 
从网吧里走出来,我不再像刚才那样情绪低落。还感到肚子有点饿,于是就打的回了宾馆。 
在宾馆里吃了饭,回到房间通过电话线拨号上了网,我把刚才在网吧里上传到自己信箱里的x的那篇文章和他与我的聊天记录收了下来,储存在硬盘里,又备份在了随身带的u盘里。 
此时我已经决定,无论自己是要继续在这个现实里待下去,还是准备离开这个地方,都该先到江边看看铁牛。 
时间已经到了黄昏,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走出宾馆,来到繁华的街头,按照另一个世界里林翠运用的手法,拦下了一辆愿意去都江堰的出租车。 
到达的时候,也许是因为对另一个世界里跑夜路司机的道歉,我没有收找头。 
铁牛还是那副落寞孤寂的神情。想到这里我都觉得好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铁牛已经被我完全人性化了,如果说我们都是被局限在一种认知里的井底之蛙,而铁牛是穿越所有认知世界的独行者的化,我真的不知道谁更值得同情。 
黄昏的都江堰人迹已经稀少,天色似乎又要下雨,施工者大多已经回家,剩下的也在收拾工具,转瞬就要走了。 
我突然对这里的景色产生了一种亲近感,想起自己不久以前还动着要破坏截流工程的念头,不禁笑了起来。 
我信步走向安放铁牛的高地,在他肚子地下安静地坐着。 
这些天所经历的事情,还有刚才与x在网络上的闲聊,使得我似乎一下子回到了还是孩子的那些岁月。那时候世界好像充满神秘和不可思议,我对一切都感到新奇,又特别能接受新奇,对那个时候的我来说,世界有无数种可能,而根本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落山了,小雨开始下起来,偌大的都江堰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不知道是因为想起的童年的事情而玩心大起,我站起身,向着头顶的牛头望去。“长3。63米,最宽处1。12米,高2。34米,算角的话2。47米。”林翠的话言犹在耳。2。47米是吗?应该能行。 
我奋力纵身上挑,如同在学校里的摸高训练那样,一伸手就拽住了一根牛角。 
如同吊单杠一样晃悠了几下以后,我还不满意似的放开了但手,只靠左手吊住,右手则拼命伸向另一边的牛角。 
终于我两首分别抓住了两只角,悬挂在这巨大铁牛的牛头下。 
牛角沾上了雨水,有些湿滑,我还想尽量保持这个姿势久一点,心想着不知道以前有没有人以这个姿势和铁牛合过影。 
正在这个时候,我的手心又传来那种奇妙的微热感觉,我正想着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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