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政变24小时》第94章


酌再三”之后非常惋惜地下敕:“朕与突厥方盟誓不久,而即背约为失俼乘人之危而发大兵征讨为不仁;此时行天罚,虽胜亦非武。纵使其六畜皆亼诸族皆叛,亦不可攻。非待其有罪,朕不罚也……”
然而便在此次朝会结束不到两个月,柴薛二人所统率的灵夏诸军便发动了对朔方的大举进攻,仅半月时间便迫使梁师都麾下大将军李万宝来降。随后薛万均率万骑迂回统万城,抄了梁师都的后路,也切断了突厥大军南援的必争之道。柴绍则率唐军主力包围朔方城,围城二十余日,梁师都外援断绝,为部将所杀,朔方遂破。在定襄过冬的颉利可汗直到此时方才明白上了李世民的大当。朔方落入唐军手中,等于砍断了突厥铁骑的一条手臂,自此颉利再想如武德九年般一鼓作气冲进关中便难比登天了。
克定朔方仅仅是大唐针对突厥汗国的一系列军事外交行动的开始,贞观二年年中,突利可汗领地内薛延陀、回纥两部落反,突利出兵平叛,反为所败,单骑逃往颉利牙廷请兵。不料颉利竟将其关押十数日,并加以挞责。自此貌合神离的两位可汗终于公开决裂。突利后来回到自己的领地后,当即便斩了颉利的使者,其后颉利数次向其征兵,突利均不加理睬,却暗中向唐廷上表,表示愿意归附。便在这个时候,李世民敕兵部尚书李靖转任刑部尚书,一个月后复敕李靖以刑部尚书检校中书令,并以防备薛延陀为名兼任关内道行军大总箼在万年县设大总管府,开始秘密对由原关中十二军转制而成的关中府军分批进行集结操练。
贞观三年八月,代州都督张公谨上表言突厥之可胜,表曰:“颉利纵欲逞暴,诛忠良,昵奸佞,一也;薛延陀等诸部皆叛,二也;突利、拓设、欲谷设皆得罪,无所自容,三也;塞北霜早,糇粮乏绝,四也;颉利疏其族类,亲委诸胡,胡人反复,大军一临,必生内变,五也;华人入北,其众甚多,比闻所在啸聚,保据山险,大军出塞,自然响应,六也。”
九月一日,大唐皇帝发布任命敕,以南阳郡公刑部尚书检校中书令李靖为河西道行军总箼以代州都督张公谨为行军副总管,发大兵五万征讨突厥,这一次出兵的方向并未直指定襄,而是指向了代州以北的云州和蔚州,旨在切断定襄与东部诸草原部落的联系。仗打到九月,颉利麾下九名俟斤率三千骑来降,十月,拔野古、仆骨、同罗、奚酋长等部落纷纷来降,至此定襄东、西、南三面的战略要地悉数为唐军所占领,道路也大多落入唐军掌握之中,定襄成为一个孤悬阴山之南的突出地带,进击颉利的外围障碍基本上被扫清。
十一月,颉利以大唐背约为借口,发兵进犯河西。此时秋高马肥之季已过,天气渐渐转寒,突厥骑兵初冬的最佳时机已过,因此这实际上是颉利的一次军事冒险,是在唐军逐渐收缩的绞索当中进行的一次无谓挣扎。颉利本人率数万骑兵绕过根基稳固的朔方唐军防线迂回穿越数百里的大沙漠进攻唐军兵力相对薄弱的陇右诸州,然而突厥大军在经过长途跋涉之后疲惫不堪,在渐渐变得寒冷的天气中处境越来越尴尬。肃州、甘州两地唐军在刘弘基节度之下鏖战月余,终于击破了来犯之敌。至此,突厥牙廷在阴山以南地区的影响力被压缩在定襄郡周围不大的一片地域内,来自大唐西面、西北、北面等几个方向的军事威胁均被消除,与突厥决战的时机终于成熟了。
良臣贤后
就在甘肃诸州遭突厥袭击的警报传来的时候,大唐皇帝李世民连续在东宫内校阅军士,整日擐甲执兵。这种颇为反常的现象终于引起了朝中文臣的警觉,十一月三日,秘书监参与朝政魏徵不顾卫士拦阻,持笏着服直闯东宫。
正在显德殿内与返回长安还不到两天的李靖商讨前线军事的李世民虽然十分讨厌魏徵在这个时候来捣乱,却还是挥手命人宣其觐见。
李靖这几年一直待在京师,对朝廷的事情看得也就比较通透。开始的时候他也以为李世民重用魏徵不过是做个给天下人看的样子,以显示他这个君主胸襟广阔不计前仇。但魏徵的胆子却是越来越大,说话谏言也越来越不给年轻的皇帝留情面。李靖自己就有十几次亲眼见他在朝堂上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将皇帝的某些言行批评得体无完肤。贞观元年为了关中军府早征中男的问题,这个前东宫洗马在殿中口说手比将皇帝及当时在御前议政的三位宰相批驳得哑口无言,李世民当即拍案大怒,怒斥魏徵越权擅权。换了别个大臣,被皇帝如此指责,除了免冠谢罪或者就此住口再无别的办法。偏偏就是这个魏玄成,在皇帝面前毫不示弱,居然用手指头点着皇帝的鼻子历数这位新天子继位以来所做的数件失信于民之事。这一说起来便滔滔不绝地自三皇五帝一直讲到隋炀帝的教训,弄得原本气恼之极的皇帝没了脾气,只好乖乖承认是自家不对立即纠正,否则还不知道这个魏徵究竟要说到什么时候。
所以今天一听说这老夫子进宫来了,李靖立时一个头涨得有两个大,看来军事问题一时恐怕是讨论不下去了……
魏徵昂然进殿,规规矩矩行礼,然后站直了身躯,劈头便道:“陛下,臣有一疑,请陛下为臣解惑!”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无奈地道:“玄成有话尽管说来,就不必兜圈子了吧!”
魏徵道:“近日陛下连续在内宫校阅军士,所为者何?”
李世民冷冷道:“怎么,连军事你这个秘书监也要插手?”
魏徵不卑不亢地道:“臣既然奉旨参与朝政,凡军国大事,臣便要过问,否则便是辜负圣恩尸位素餐,便是失职!”
李世民暗自摇了摇头,无奈地道:“朕正在和药师商讨出兵漠北事宜,校阅军士是为了在出征之前给中军的将士们鼓鼓劲……”
“请问陛下,此次出兵漠北,谁为总箼”魏徵直视着皇帝道。
李世民强自按捺着心中的不快,耐着性子答道:“朕以决意李药师以刑部尚书检校中书令为定襄道行军大总管,曹国公以并州都督为副总管。”
魏徵点了点头,毫不客气地道:“陛下既然已经决定了前敌统帅人选,战前鼓舞士气之类的事情,便应由未来的定襄道行军大总管去做。无论是从道理上还是从上下层级统率关系上均应如此,陛下去做不但越俎代庖,还会使众将众军不知所从,对未来战事不利!”
李世民哈哈大笑,强自压抑着濒临于爆发边缘的怒气道:“魏徵,你是不是吃错了药了?连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也要来朕跟前絮叨?你魏徵什么时候又懂得军事了?朕不和你生气,你趁早回去是正经,不要在这里让朕和药师兄笑话。”
魏徵毫不示弱,仰着脸对着皇帝道:“臣说的乃是正道,陛下越俎代庖,本身便是错的!”
李世民自御案后站了起来,走到丹墀的台阶之上站定,脸上似是讥讽又似是嘲笑地道:“朕为天子,大军出师之前亲自慰问鼓励将士,难道不应该么?依你魏徵的说法,朕接见一下军士便是越俎代庖?”
魏徵正容道:“若陛下真的仅仅是接见士卒鼓励士气,魏徵虽不以为然,亦不啰唣。陛下只要答应臣此番用兵绝不御驾亲征,臣这便辞驾出宫,再不多话!”
大殿中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肃杀起来。李世民圆睁着两只眼睛恶狠狠盯着面前这位不久之前刚刚被任命为秘书省长官的东宫旧人,两道如同箭矢般锋锐的目光仿佛要将傲然站立在丹墀之下的此人在顷刻间射穿。若是目光能够杀人,此刻的魏徵早已死了千百回。
一旁的李靖心中暗自苦笑,这个比自己小了十来岁的魏玄成,还真是谏言谏上了瘾,不分场合不分时候也不分事情,连点最起码的进谏学问都不讲究。皇帝都还没说要亲征的,他便先跳出来堵皇帝的嘴,若是这位君主抓住这点破绽责问追究,这位秘书监大人却要获一个不大不小的罪名了——此刻若是有殿中侍御史在侧抑或萧瑀在场,早就跳出来弹劾他了。
尽管,皇帝此番是一定要亲征的。
对于当今皇帝这件欲说还羞始终有抱琵琶半遮面的心腹事,李靖心知肚明。昔日的秦王一旦闻到硝烟的味道,整个人便会兴奋得不能自制,在这一点上,这个人现在不过是拿天策上将军、太尉、秦王、左右十二卫大将军、雍州牧等十几个头衔换了一个皇帝的头衔而已。北方的战鼓一响起来,想要他规规矩矩待在长安等候前线将领露布报捷那简直如同痴人说梦。李靖其实早有心理准备,自己这个中书令兼任的定襄道行军大总管,打起仗来指挥权限十之八九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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