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唐》第34章


龋俊贝蘧铀呈凭蜕稀?br /> “你……”慧广一直沾沾自喜,自以为刚才已经将崔居完全折服,不料他得了机会,妙语反击,偏偏又切中要害,让他无话可说。
“那小僧则要听听小施主关于佛法无边的高论。”慧广以退为进,要想指摘崔居言论之中的错误。
“佛法无边在我看来其意有三,方才法师所言,乃是第一意。”
崔居负手而立,脸里哪里还有半点嘻哈放浪的模样?只见他一脸的肃穆庄严,虽然没有剃发不是僧人装扮,不过在崔向看来,他的卖相比起慧广好上不知多少。真要是剃了头发,换了僧袍,当前一站,只凭那一脸的肃然和冲和,绝对是一等一的法相庄严。
别说,崔居还真有高僧风范。
姿势显摆完毕,崔居露出淡淡笑意,一脸的风轻云淡:“佛法无边,其意有三。第一意,是指佛法博大精深,我等凡人穷极一生也无法全部参悟。第二意,是指智慧无边和福德无边,佛是两足尊,福慧两足,无边无际。第三意,是指佛法非空非有,不落有也不落于空,大道无言,不落两边。”
“哧……”慧广讥笑出声,“似是而非,谬论也!你所说第一意和第二意,还算符合佛法本义,第三意乃是虚妄之言,佛法最精髓的缘起论有言,缘起性空,万物本空,你却说佛法非空非有,此等谤法之话你也敢在佛门圣地说出,真是黄口小儿,狂妄无知!”
“缘起性空,乃是至理。万物存在,又是实相。即便是佛祖也有三十二相,也是法相庄严,怎可说是空无所有?我说佛法非空非有,是说不可执著于空,又不可执著于有,若是依法师所言,非要落在空上,也就是心有所住,住在空上了,又何谈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转了一圈,从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再到缘起性空,又回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正与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再到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最后又回到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正是万物不过于心的精辟的三段论,也是崔居精心设计,以慧广之矛攻击慧广之盾的绝妙的反击之法。
慧广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第三十九章 悖论
言语道断。
佛法的最精妙之处,在于体悟,在于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在于执著于空执著于有,最后执著于非空非有,都是不对,最是不可思议之法。
不可思议的本意是,不可思维,不可言论。只要动念就是不对,只要开口就是错。
就如最为著名的《金刚经》中的最为著名的三段论:佛说般若波罗蜜,即非般若波罗蜜,是名般若波罗蜜,其意广深,曾被一知半解之人误认为无用之言,其实不然,此话的本意是指,虽然佛法出口就错,但佛法修行也是一个渐进的过程,要先立后破,不立不破。所以佛要立一个名词出来,就叫般若波罗蜜。因为如果佛不说,无人知道般若波罗蜜。但此般若波罗蜜只是文字般若波罗蜜,并非实相般若波罗蜜,只是一个称之为般若波罗蜜的名称。
先立相后破相,和先说一个空,然后再破一个空一样,都是为了破而立,而不是为了执著!
崔居瞅准机会,一下将慧广置于自相矛盾之地,让他无法再自圆其说,以他这般年纪,能将佛法理解得如此深妙,实属难得。
崔居抚掌一笑:“再问法师,既有缘起性空,又有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究竟该舍谁取谁?”
慧广脸色由青转红,满脸怒容:“小僧不与你这黄口小儿辩论……”
“法师口口声声称在下为黄口小儿,可是存了鄙夷之心,佛曰,不贡高我慢,不恶口,法师连犯两戒,该受何等惩罚?”崔居不依不饶。
慧广面红耳赤,嚅嚅难言,半响才恼羞成怒地一甩大袖:“呈一时口舌之利,作无谓之争,不值一驳……”
“哈哈……”崔居放声大笑,“身为出家之人,理应将佛法吃透,就算不能普渡众生,也要熟知经书,才可身为人师。如你这般非既济世渡人,又不是佛法精湛的和尚,与世间尸位素餐的无能官员又有何不同?”
此话说得过了一些,尽管慧广或许态度傲慢了一些,但毕竟并非所有僧人都有出众的口才,能够升座讲法,以辨才折服天下的高僧更是少之又少。
身在龙兴寺之中,虽然周围人群来往,并无人停下来围观,但崔居说得声音过大,还是引起不少人的张望。慧广更是气极,双目圆睁,几乎要喷出火来,却只是浑身发抖:“你,你,你……”了无数句,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其实慧广也并非如崔居所说是一个一无是处之人,他出身官宦之家,学有所成之后,忽然心灰意冷,随后出家为僧。在唐时,僧人无比受人尊敬,又因他确实才学出众,出家不久就成为一寺的八大执事之一,深受方丈重视和信众的敬重,再加上他本来就性子有些傲慢,又恃才傲物,说话不知委婉迂回,所以与崔居一见之下起了冲突也在所难免。
崔向见崔居恶气已出,也不想将事情闹大,急忙将他拉住,就要悄然遁走,忽然从松柏林中闪出一人,也是一名僧人,年约五旬上下,生得一脸白净,一尺长须,一眼望之飘然出尘,单是这副好相貌,就令人不由自主心生好感。
“这位施主请留步……”
崔居眉毛一挑:“怎么,你也想与我辩论一个输赢出来?”
僧人微微摇头,脸上笑容如春风秋水,让人心中说不出来的清凉自在,只听他缓缓说道:“佛法最重体悟,不重辩论,就是佛法,也只是用来载人的船,一旦登岸,佛法也要舍弃不用,何况是世间的言语辩论?法应尚舍,何况非法!”
僧人的声音尽管平缓,没有丝毫起伏,却如一缕清音,直入人心,让人无法抵挡。
崔向心中一惊,看此人不动如松的气势,听此人直指人心的声音,此人就算不是得道高僧,也是佛学精湛之人,不可小觑。
崔居显然也注意到对方稳如泰山的沉稳,不由心生警惕,说道:“听你所说,刚才我和慧广法师辩论半晌,全是非法,不入法师法耳了?”
“这倒不是,佛法也是讲究先立相后破相,不立如何破之?正是因为先立后破,随立随破,才有逐步提升的过程。”僧人不徐不疾地答道。
崔居不解其意:“那法师拦住在下,有什么事?”
僧人笑答:“也无事。”
“无事叫我做什么?”崔居大为不解,转身去看崔向。
崔向笑而不语。
“小施主,小僧且来问你,你来龙兴寺有何事?”
“前来寻找高僧参悟佛法!”
“参悟佛法?那小僧就要多问小施主一句了,不知小施主参悟的是空还是有?又或者是非空非有?”僧人笑吟吟地问道,但言语之中的机锋却是无比犀利。
崔居顿时愣住。
若他说空,是执著,若说有,还是执著。若说非空非有,还是心有所住。眼前僧人果然厉害,波澜不惊地就将他的退路全部封死,让他无法开口,开口就是错。
崔居默然无语,一脸求助地看向崔向。
崔向也知道此题无解,跳进去容易,跳出来难,非要辩论也并非不可,只是太耗费心神,不如再立新题让此人来解,便道:“我二人不问空不问有,只参禅宗和净土。”
净土宗初始于东晋之时,由高僧慧远大师在庐山东林寺创建而成,慧远大师也被尊崇为净土宗初祖。净土宗始于东晋,在唐朝之时开始兴盛,一时信众众多,禅宗因此大受影响,许多禅宗法师都对净土宗倡导的“一句阿弥陀便可见性成佛”深不以为然,禅净之间的争论时有发生。
龙兴寺是禅寺,必须是参禅为主,崔向突兀提出净土宗,就是为了跳出此名僧人提出的不解之论,转而将他引入自己设定的悖论之中。
果不出崔向所料,一提净土,僧人一改刚才的平和之气,微有不满地说道:“净土宗以一句阿弥陀即可见性成佛的轻率之说,让无数大字不识的愚夫愚民都日夜念佛,以为念佛即可成佛,此为大妄语。见性成佛,要饱读佛经,参悟经典,哪里只是一句佛号就可以得到无上甚深微妙法?”
崔向笑得很开心,点头表示赞同:“法师言之有理,佛经浩瀚如海,博大精深,若不将佛经吃透,想要成佛,就是缘木求鱼,一句佛号就想成佛,岂不是痴心妄想?”
僧人听崔向赞成他方才所说,不及多想,连连点头。
“可是……”崔向忽然声调一转,“莫非法师不曾听过‘大道至简’的道理?更何况佛祖也说过,法尚应舍,何况非法?既然佛经是渡水而过的船,佛号也应作如是观……法师以为然否?”
终于……又让崔向给绕了回去,打成了一个死结!
第四十章 高闲
僧人目瞪口呆!
崔向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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