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唐》第36章


七令声音虽小,郑瑾儿和八归却都听是清清楚楚,八归用手一划脸蛋,打趣七令:“好羞,也不知道是为娘子求姻缘,还是为你自己!”
郑瑾儿脸上一红,笑骂:“要你多嘴……要求我自己求!”
七令却是急得不得了,恨恨地说:“八归,你再碎嘴胡说,我,我就不理你了。”
八归自知理亏,急忙求饶:“好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嘛?别恨我,好不好?等下我收拾小恶人时,让你好好看一出戏,满意不?”
心里却想,她和七令身为娘子的贴身丫环,自然是要同娘子一同嫁过去,肯定是希望娘子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好郎君,她们也好有一个好的归宿。
七令心思浅,一听八归说到今天的好戏,顿时喜笑颜开:“娘子,小恶人去了哪里?怎么还没有出来?”
郑瑾儿今日闲来无事,忽然想起要来龙兴寺上香,一行几人来到龙兴寺不久,就意外发现了崔向二人的行踪。大好时机不可错过,郑瑾儿当即决定下手,好好捉弄崔向一番。七令和八归当然欢呼雀跃。
随后郑瑾儿命郑十三暗中跟踪崔向,得知崔向在后殿和一名僧人谈禅,几人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崔向出来,就再来大殿之上多拜一次佛,多求一次佛祖保佑。
说话间,又等了半个时辰,几人嫌大殿吵闹,便来到大殿之外,看一旁的侧门之处,有四五棵桃树正姹紫嫣红地盛开着粉色、白色和红色的桃花,如烟如雾,如霞如雪,一片醉人春色。
郑瑾儿来到桃树之下,仰首望向一簇簇花团锦绣的花朵,娇美的脸庞被桃花映衬得粉嫩过人,冰洁玉肌犹不能比。
手摘一朵桃花,她不由奇道:“现在已是四月天气,桃花早已落尽,怎的此地的桃花开得正艳?”
七令和八归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郑瑾儿自顾自地一笑:“是了,龙兴寺位于山脚之下,气温微寒,花开迟一些也是常有之事,香山居士有诗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七令想起了什么,忙道:“娘子,这里的桃花开得晚,那么结成桃子,一定也比别处晚上许多,等外面桃子卖光之时,再来龙兴寺,还可以吃上新鲜的桃子,真是不错。”
八归大乐:“小馋猫,怎么就知道吃?你看娘子站在桃花之下,面如桃花,人比花娇,正好可以入诗,谁象你只知道吃桃,大煞风景!”
七令自知失言,急忙低头认错:“我错了,娘子,我以为你想吃桃,没想到娘子站在桃花之下,在大好春光之中,正是思春的好时候……”
八归一听,顿时脸色大变,狠狠瞪了七令一眼,责怪她口不择言,娘子虽然平时待她们优厚,不过毕竟也是身份高贵,怎能容下人胡说?
七令也吓得不轻,正要向娘子赔罪,抬头一看,却见娘子目光直直望向十余丈之外的侧门之处,对她刚才所说根本就是置若罔闻。而龙兴寺的侧门之中,正有三人从里面出来,当前一人,面带纯良朴实的微笑,正与身后的一个和尚有说有笑。
看他那笑得无邪笑得开心笑得让人容易上当受骗的模样,不是小恶人又能是谁!
七令和八归对视一眼,二人反应倒快,一左一右扶起郑瑾儿,迅速躲到桃树之后,省得被小恶人发现。郑瑾儿如梦初醒,一脸调皮和兴奋,吩咐道:“快,快上车,别让小恶人有所发觉。”
离桃树不远,就是她的五花骢马七香车,三人轻快地退回到香车之上,都不约而同舒了一口气,郑瑾儿手抚胸口,喃喃道:“好险,险些被小恶人发觉,小恶人果然厉害,突然现身,差点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咦,怪事,郑十三不是一直暗中跟踪他,怎么不见他提前回报?”
“娘子,郑十三在此,小恶人已经现身,要不要现在动手?”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车厢右侧响起。
郑瑾儿俏脸通红,左看看七令,右看看八归,猛然下定了决心:“动手……郑十三先去接近他,八归,你这就下车,见机行事!”
第四十二章 桃花(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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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向和崔居跟随高闲来到他的寮房,见他寮房位于禅堂两侧的班首寮内,崔向才恍然大悟,高闲竟然是龙兴寺中仅次于方丈的四大班首之一,怪不得慧广对他恭敬有加。
佛教之中,僧人之间地位高低全凭个人修为高下,辈份排序全以僧腊长短决定,就是以出家时间的长短排列,而不以实际年龄。比如说有一位僧人五十余岁,出家十年。另一位僧人三十岁,出家十一年,则五旬僧要叫三旬僧人师兄。
高闲能够位于四大班首之一,说明他不仅出家时日不短,而且佛学精湛,学问深厚,否则在完全以才学和悟性排序的寺庙之中,他绝对没有一席之地。
今日意外在龙兴寺结识高闲,令崔向欣喜若狂,先前他开口问此高闲是否为彼高闲,看似有机锋禅机,其实只是为了印证他心中所想。而高闲的回答巧妙无比,却并非是他想要的答案。不过他也没有急在一时,跟随高闲来到他的寮房之中,只看了一眼,崔向就已经断定,此高闲就是彼高闲!
只见寮房之中,四壁之上,挂满龙飞凤舞的书法卷轴。与时下文人最爱的严谨的柳体和方正的楷书大为不同的是,此处的书法大作全是以行草写成,狂放无忌,收放自如,与眼前这位颇有出尘之意却又圆润无比的高僧形象对照,让人疑心并非是他亲笔所作。
高闲看出崔向和崔居的疑问,笑道:“正是小僧所书,兴趣所致,挥毫而就,难入两位施主法眼。”
崔向傻笑,心中狂喜,新皇登基不久,即招高僧高闲入宫,赐紫衣袍,一时荣宠无比。那位高僧高闲,正是善长行草书法,与唐初高僧怀素并列为唐朝两大书法高僧。
高闲能得新皇如此赏识,又身为僧人,怕是与新皇未登基之前出家为僧之时,就已经相识。
不过,崔向依稀记得,高闲并非袁州人,也不是在龙兴寺出家,怎么他会意外现身龙兴寺,还位列四大班首之一?
高闲对他的书法颇为自得,向崔向二人说个不停,崔居对书法兴致缺缺,崔向本来也有意练出一笔好字,只是眼下却无心欣赏,只因他正在猜测高闲和新皇究竟是何关系,二人又是何时相识?算来现在离会昌法难大乱,已经只有不到一年了。
高闲看出崔向心不在焉,忽然想起什么,问道:“莫非二郎还认得另外一个高闲?”
高闲性子疏放,几句话下来,也随崔居一起称呼崔向为二郎。
崔向正想得头疼,猛然一愣:“法师何出此言?”
高闲开心一笑,白净的脸庞犹如绽开一朵莲花:“方才在大殿后面,二郎问,此高闲莫非就是彼高闲,此时来到高闲的寮房之中,却神思恍惚,显然是此高闲并非彼高闲之故。”
崔向乐了:“当时为何法师一口肯定?”
高闲答道:“我只当你口中高闲与心中高闲是同一人,就是我这个高闲!”
崔向哈哈大笑:“法师也会投机取巧,如此回答,近乎耍赖。”
笑完之后,崔向还是问出心中疑问:“我曾听闻书法大师高闲在湖州开元寺,不知为何袁州龙兴寺也有一名高闲,也是书法圣手?”
高闲笑答:“僧人出家便四海为家,只要不是方丈,哪有久居一寺的道理?小僧云游至此,见龙兴寺与我颇为缘源,便在此地住下,算来已有三年多了。”
果然是同一个高闲!崔向心中巨石落地,心情渐渐恢复平静,虽然有许多疑问挥之不去,不过他心里明白,此时多问反而不好,交浅言深不说,万一被那位不知潜藏何处的新皇知晓,惹他生疑就得不偿失了。
好在既然与高闲已经相识,他又身在袁州,还愁以后没有机会么?想通此节,崔向一脸轻松,沉下心神欣赏高闲的书法,一见之下顿时又是一番惊喜,心中的欢喜无法言说。
高闲之字,亦庄亦谐,初看疏狂纵放,细看之下,却又法度森然不失规矩,气象生动,豪爽顿生,给人一种笔墨淋漓酣畅的感觉。
盛名之下无虚士,高闲的书法迥异于其他大书法家的严谨,却又不失于豪放,正是他可以学习借鉴的最佳选择。
高闲见崔向转眼之间对他的书法又大感兴趣,不免暗暗称奇,对这个年纪不大却对佛学颇有研究的学子心生结交之意。随后崔向和崔居又逗留少时,见天色不早,便提出告辞。
高闲也不挽留,亲自送到侧门之外,并从手腕之上褪下一串佛珠交到崔向手中,说道:“凭此佛珠,以后可以直接从侧门而入,来寮房找我,不会有人阻拦。”
崔向也有意结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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