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纵横:鬼谷子的局(第七部)》第58章


庄将军希望贵国尽快起兵,早日夺取蜀道。只要我们扼控蜀道,秦人再凶悍,万难攻入。没有秦人,巴人就是瓮中之鳖了!”
听到要蜀国立马出兵,柏灌、修鱼、柏青三人面面相觑。
“唉,”柏灌长叹一声,“不瞒特使,苴人为患久矣,老朽早欲除之。只是,调兵遣将,征伐讨逆,没有大王旨意,万万不可,而大王他……”复叹一声,“多少年了,一心只在那个女子身上,视一切于不顾啊!”
“那女子可是孔雀王妃?”陈轸问道。
“正是。”
“晚生敢问其详。”
“说来话就长了。”老相傅闭起眼睛,将芦子大王如何梦到美少年,美少年如何变作女子,女子如何与他缠绵,他如何爱恋那女子,那女子如何化作孔雀远去,大巫祝如何解梦,大王如何循巫祝所解,微服出访,如何在集市上遇到梦中少年,少年又如何按梦中所示变身美女,大王如何纳其为孔雀王妃,如何置王后及三宫六院于不顾,独爱此妃,孔雀王妃如何体弱多病,如何念家,大王如何仿其故乡家舍在宫中筑东平台,如何作《东平之歌》,以歌舞慰其心,孔雀王妃如何不治仙去,临终如何留下遗言归葬陇山,大王如何伤悲,如何不舍,如何不顾朝臣反对,诏令举国五丁赴陇山背运故乡土石为她筑巨冢……等等诸事,如此这般娓娓道来,足足讲有一个多时辰,听得修鱼、柏青、庄胜三人不胜其悲,掩面恸哭,陈轸更是唏嘘再三,嗟叹不已。
“唉,”老相傅长叹一声,“快十年了,为了一个梦,为了一个女人,大王就是这般折腾,莫说是朝臣,纵使五丁百姓,也是疲惫不堪,只是大王之梦,迄今未醒哪!”
“这……”陈轸纳闷道,“以老相傅之望,以殿下之尊,难道也劝谏不动吗?”
老相傅摇头。
“五丁千里跋涉,往返陇山,只为担些土石,难道就……没有怨言吗?”陈轸又问。
“怎能没有呢?”老相傅苦笑一声,“苴人就不肯听啊。作为开明属国,大王要苴侯也出五丁,苴侯非但不从,反倒阴结巴人,以大王役民过重、荒唐不经为名,兴兵问罪。所幸大王震怒,蜀人奋勇,将苴、巴之兵一举击溃。”
“照理说,”陈轸不解了,“苴侯所言,也是为蜀人着想,蜀人当群起响应才是。”
“特使有所不知,蜀人天性多情重义。据大巫祝所说,大王是峨眉山阳神化生,孔雀妃是陇山阴精化生,二山相望,阳阴相隔,不知几多年矣,方于此时相合,王妃与大王该有一场旷世恋情。看到大王如此伤悲,蜀人皆恸,五丁奋勇,搬运土石三年,方才成冢。运土石之时,大王亲身秉担承土,又在摩天岭顶修筑望妇堠,登高眺远,冢成,更作《陇归》之辞,由大巫祝谱曲,每三日行相见之礼,久而久之,遂成惯例,大王也就以此作为朝礼了。”
“那……国事呢?朝臣如何奏事?”
“除去征伐,开明朝并无国事。至于寻常事务,各地领主、有司、土司皆有处置,到殿下这里,就算到顶了。眼前伐苴也好,御秦也罢,皆是举国征战。举国征战,就要动用五丁,而按照开明律法,就必须禀报大王,由大王亲下御旨,否则,就是谋逆!莫说是老朽,即使殿下,也不敢擅专哪!”
显然,摆在眼前的是一个无解之题:蜀国兴兵,必须经由大王,而大王之心只在一个情字上!
众皆默然。
陈轸闭目良久,心头陡然闪过一念,抬头看向柏灌:“相傅大人,晚生有一事相问。”
“特使请讲。”
“孔雀王妃可有画像?”
“有。在大王宫里,大王视之若宝,日夜相守。”
“是何人所画?”
“宫中画师。”
“是男是女?”
“给王妃画像,自是女流。”
“在下能否见到那位画师?”
相傅看向修鱼,修鱼不假思索,转对柏青道:“去,传画师来。”
俄顷,画师赶到,陈轸直入主题:“请问画师,孔雀王妃身体可有痣记?”
“是有一处胎记,只是……”画师猛地顿住,不自然地看向这几个大男人。
“不可有瞒,”修鱼厉声说道,“无论什么,全部讲给这位先生!”
画师迟疑一下,走到陈轸身边,附耳悄语一番。
“甚好。”陈轸沉思一下,点头道,“能否凭借记忆再画一张?”
“这……”画师面现难色。
“此画关系大王,关系殿下,关系相傅,关系八十万蜀人,也关系你的身家性命。”
画师看向修鱼和柏灌,见二人尽皆点头,放下心来,转问陈轸道:“大人是要画幅一模一样的吗?”
“让我想想。”陈轸眼珠子急转一阵儿,吩咐她道,“画一幅山涧水里洗浴的像,就叫王妃出浴,要山水俱在,对了,加点雾气,最好是朦朦胧胧,若隐若现,但那个痣记不可少。”又顿一下,“还有,王妃神情忧郁,眼中泪出,脚脖子被一根粗铁链拴着,铁链钳入一块巨石深处。至于鸟花虫鱼,你自在加去,画出个悲情即可。”
众人无不愕然。
见画师动也不动,仍在那里僵站,陈轸问她:“能画出不?”
画师点头:“画像不难,只是——”
“去吧,就照我讲的画,不得有误。”
老相傅努下嘴,柏青叫出自己的夫人陪护画师备料作画去了。
画师他们走后,柏灌、修鱼、庄胜尽皆看向陈轸,不知他是何主意。
“殿下,相傅,”陈轸朝柏灌、修鱼抱拳道,“明日晨起,烦请二位向大王引见在下,就说女几山仙人崆峒子求见。”
翌日晨起,一身仙袍、装饰离奇的陈轸在老相傅柏灌、太子修鱼的陪护下步入蜀宫,觐见开明王芦子。
大巫祝陪坐王侧。
开明王芦子瞪起两眼,将陈轸上下打量许久,看向大巫祝。大巫祝两道犀利的目光死死盯在他的肚腩上。
陈轸两眼微闭,只留两道细缝,无视大巫祝,只是斜睨芦子。
“听闻你是女几山仙人崆峒子?”芦子发问。
“正是。”
“敢问仙人高龄几何?”
“高龄不敢。小仙不过虚历三百二十又五度春秋。”
“啊?”芦子目瞪口呆,“你是说,三百二十又五岁?”
“正是。”
芦子吸口长气,转向大巫祝。
大巫祝的目光从陈轸的肚腩上收回,直射陈轸眼睛,陡然出声,声音犀利:“上仙可是居住女几之山?”
“正是。”
“上仙既居女几之山,何又叫作崆峒子?”
“此事说来话长,”陈轸将郢都所遇之苍梧子旧事稍加夸张,娓娓道来,“小仙本为荆山人氏,出生那年,楚庄王新立,又五年,父母双亡,小仙伤悲欲绝,泣哭十日,声震旷野,惊动一个异人,就是先师,女几山真人。真人携小仙一路西行,至女几山深处,习练仙道,得养生妙术,历两个甲子一百二十春秋,真人乘风远去,小仙功力不逮,飞升不起,遂沿地脉循先师之气至崆峒山,在先师真气销匿处结草而居,又历一百春秋。”
“真人哪!”芦子嗟叹一声,又吸一口长气,两眼眨也不眨,不无叹服地盯视陈轸。
“可在本巫眼里,”大巫祝声色不动,不依不饶,“上仙怎么就不像是个仙人呢?”
“敢问巫祝,何出此言?”
大巫祝迸出一声冷笑:“修仙之人无不仙风道骨,饥餐宇宙精气,渴啜天地甘露,反观上仙,一身俗气,通体肉膘,根本不是仙人!”声音陡然严厉,一震几案,“大胆刁民,竟敢冒充上仙,蒙骗大王,欺我大蜀无人耶?”
“哈哈哈哈!”陈轸爆出长笑,拍拍隆起的肚腩,转对相傅、太子抖抖肩膀,“看来大蜀果真无人也!”
“此话怎讲?”大巫祝厉声喝问。
“天地博大,宇宙万象,皆在一个易字。易者,变也;变者,化也;化者,天地之道也。道本为一,一分阴阳双体,双体化而出四象,四象出而生八卦,八卦生而衍六十四卦,卦卦皆有互因互果,互变互化,方出博大天地,万象宇宙。至于人道修仙,自当与天地契合。天地既有万千之化,人道何无?人道既有万千变化,仙道何无?”
陈轸于眨眼间辩出这些理来,莫说芦子诸人,即使大巫祝,心头也是一震,愣怔有顷,略略抱拳,语气稍有放缓:“修仙之道,共有多少?”
“道者,经由之途也。据小仙所知,仙有天仙、地仙、人仙三种,每种又有三万六千六百六十六道入门。”陈轸语气极是肯定,显然毋庸置疑。
“这……”倒是大巫祝见识不够,傻眼了,咂吧几下嘴皮子,“敢问上仙所修何仙,所由何道?”
“小仙初修地仙,经由气道入门,后修人仙,经由谷道入门。”
陈轸胡乱应对,倒也滴水不漏,大巫祝皱会儿眉头,抬头又问:“何为谷道?”
“就是这个,”陈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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