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纵横:鬼谷子的局(第七部)》第60章


听到紫云公主四字,张仪心里一喜,狠狠白他一眼,朝他脑壳子上弹一指头,嗔道:“臭小子,净打这些歪主意,这颗脑袋不想要了?”
“主公?”小顺儿急道。
“主个屁!快去,王亲国戚驾到,上礼侍候。先请至客堂,主公这就更衣待客!”
见张仪竟要更衣待客,小顺儿再不敢犟嘴,咂吧几下舌头,一溜烟儿小跑出去了。
张仪回到后堂,脱下朝服,换作闲装,快步走到客堂,公子卬躬身以迎,拱手揖道:“在下魏章,见过相国大人。”
“张仪见过安国君。”张仪亦回一揖。
公子卬脸色涨红:“安国君早已阵亡,在下乃落魄之人魏章。”
“唉,”张仪长叹一声,轻轻点头,指一下客席,“魏章兄,请!”
“谢大人赐座!”公子卬坐下,张仪也在主位坐定,小顺儿斟好茶水,看到张仪示意,悄悄退出。
“魏兄,请茶!”张仪端过茶水,礼让道。
公子卬望着茶水,发出一声长叹。
“观魏兄气色,似有心事。敢问魏兄,可有不才帮忙之处?”
“谢大人厚爱!”公子卬拱手,“不瞒大人,在下此来,真也是走投无路了。”
“哦?”张仪倾身,目露关切。
公子卬也不客套,将近日窘境备细陈述已毕,目光殷切地盯住张仪。
“呵呵呵,”张仪笑出几声,“是魏兄多虑了。就在昨日,樗里兄还向在下讲起魏兄呢。”
“唉,”公子卬叹道,“无用之人,不值挂齿了。”
“魏兄差矣!”张仪摇头,“听樗里兄所述,此番六国伐秦,庞涓几路奇兵均丢盔卸甲,唯独魏兄所部横扫河西,打得吴青连招架之力也没有了。纵观河西之战,无论是战略还是战术,魏兄部署均是无懈可击,若不是庞涓败北,魏兄必一举收复河西,名垂青史矣!”
这是近日听到的唯一暖心话,且出自名震天下的鬼谷士子张仪之口,公子卬大是感动,拱手泣道:“败军之将,无复他言,谢相国大人安慰。”
“非在下安慰,”张仪真诚说道,“魏兄可知,从宁秦到洛水,魏兄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何以毫发无伤?洛水冰桥上,二十壮士无不罹难,何以独魏兄一人昂然独立?魏兄以一人之力,挺枪杀入秦阵,左右冲突,秦人挡者死,抵者伤,何以无一人加刃于魏兄?魏兄拔剑殉国,舍身就义,何以又——”
“是在下听到樗里兄所言,一时分神,被秦人——”
“非也,非也,”张仪又是一番摇头,“据樗里兄所言,非魏兄一时分神,所有种种,皆因秦王有旨,伤魏兄者死,挡魏兄者斩!”
公子卬长吸一口气。
“魏兄可知秦王何以不欲魏兄殉国?”
“他想羞辱在下。”
“非也,非也,”张仪连连摆手,“秦王下达此旨,原因有二,一是相中魏兄将才,这个你可以不信,二是魏兄本为秦室国戚,大王实不忍见他的胞妹年纪轻轻就守寡终身哪!”
后面一句话戳中痛处,公子卬低下头去,久久没有应声。
“魏兄?”
“不瞒大人,”公子卬抬起头来,泪眼模糊,“在下求过公主了,可她……拒不相见。”
“唉,”张仪故作一叹,“这也不能怪她。当初她是被作为筹码嫁予魏兄的,并非出自本意。再说,魏兄河西战败,公主落于乱军之中,差点死于非命,在最关键辰光,魏兄未能施以援手,她也心存怨气。”
“是的,”公子卬点头道,“在下是有愧于她,可眼下……”
“魏兄勿忧。常言道,嫁鸡随鸡,公主与魏兄既成夫妻之实,公主不好不认。天下列国皆知公主是魏兄夫人,魏兄又在她身边,她也不得不认。公主眼下这个态度,正说明她心里仍念魏兄,不过是要个面子而已。只要魏兄诚心待她,真心爱她,想必公主……”张仪顿住话头,留给公子卬思考。
“不瞒张兄,”公子卬沉思有顷,转过话锋,“在下与紫云之事,他人皆是臆测。自她嫁给在下,不曾有过一日笑脸。在下风花雪月惯了,身边也不缺女人,娶她不过是娶个名分。紫云是此态度,在下并不怪她。紫云不爱在下,在下也并不在意。”
“那……”张仪心中倒是一凛,“魏兄不在意这个,在意什么?”
“唉,”公子卬长叹一声,“在意的是此生年华虚度,未曾快意过,活得憋屈!”
“哦?”张仪愕然,“敢问魏兄,何以活得憋屈?”
“在下幼读兵书,少习武艺,人生快意,只在疆场厮杀。然而,在下出身宫室,父王溺爱,致使在下目中无人,无其能而逞虚名,与秦战,丢失河西,与齐战,三战皆北,将士离心,所幸遇到庞涓将军力挽狂澜,使在下有所顿悟,后又从六相苏秦合纵,又增诸多见识,回首往日,恍如隔世。可惜,天不顾我,好不容易盼个补过机缘,竟又……”公子卬讲至此处,哽咽落泪。
张仪万未料到公子卬竟有这般心境,盯他有顷,拱手道:“魏兄此来,想让在下做些什么?”
“在下志在疆场厮杀,求大人成全!”
“这……”张仪迟疑一下,“魏兄此求,在下恐怕爱莫能助。”
“张兄?”公子卬急了。
“不过,在下倒有一计,或可有助于魏兄。”
“张兄请讲。”
“明日在下即带魏兄觐见大王,魏兄可在大王面前阐明思念公主之切切深情,求大王成全。在下视情帮腔,由大王出面,魏兄必可重续好事。只要魏兄得到在朝名分,以秦国之力,魏兄必可一展才学,纵横列国,垂名青史。”
“谢大人成全!”
翌日,张仪如约带公子卬入宫觐见。
闻听公子卬觐见,秦王迎出殿外,凝视良久,微微点头:“近看将军,果是英武。听张爱卿说,将军已经更名魏章,真正好呢。”
“魏章谢大王定名!”公子卬拱手道。
秦王手指张仪:“他可叫大王,”又指公子卬,“你不能叫。”
“这……”公子卬略略一怔,“魏章该如何称呼才是?”
“叫王兄就是。”
见面即得认可,公子卬激动万分,嗓眼里一阵发痒,咕噜几下,喃声道:“王兄——”
“妹夫。”秦王紧前一步,双手握住公子卬之手,“嬴驷近日冗务缠身,怠慢你了,今日一并赔罪!”携公子卬之手,大步入殿。
张仪吁出一口气,紧跟于后。
君臣三人刚刚坐定,公子华趋入,禀道:“王兄,老太后有旨,传相国张仪后宫觐见!”
突闻老太后懿旨,张仪、惠王皆吃一惊。
老太后年过八旬,莫说是宫外之事,即使宫内之事,她也早就撒手了。此番陡然传出懿旨,且隔过秦王,直接传见相国张仪,真正是匪夷所思。
“华弟,”惠王愣怔有顷,问公子华道,“相国刚至,老太后何以晓得?”
“这……”公子华瞄一眼公子卬,支吾道,“臣弟不知。臣弟方才代家父向老太后例行问安,老太后随口传此懿旨,臣弟……”
“大王?”张仪似是预知什么,看向惠王,目光忧切。
“既是老太后懿旨,爱卿但去就是。”惠王略一思索,转向内宰,“带张爱卿觐见老太后!”
内宰领旨,与张仪后宫径去。
公子卬见公子华有意防他,这也起身告辞。
“老太后召张仪何事?”公子卬一走出去,惠王就急不可待了。
公子华凑近,在他耳边悄语几句。
秦惠王目瞪口呆。
张仪随内宰觐见老太后,出他意料的是,老太后并未问他婚姻之事,甚至没与他多说什么,不过是拉会儿家常,聊几句花呀草呀不着边际的话题,摆手打发他走了。
送走张仪,老太后即召秦王,同时叫来太后,也即孝公夫人、嬴驷生母,开门见山:“驷儿,老身相中一人,正想配给紫云,你办去吧。”
“祖后相中何人了?”惠王叩伏于地,假作不知。
“就是你那个相国,名唤张仪。”老太后一字一顿。
老太后虽已年过八旬,但耳不聋,眼不花,牙口也好,只缺两颗边牙,一点儿也不影响说话。
惠王长吸一口气,迟顿有顷,叩道:“祖后,孙儿有奏。”
“说。”
“阿妹嫁人之事,列国皆知,阿妹在名义上仍旧是魏国安国君夫人,这且不说,安国君眼下就在——”
“咸阳”二字尚未出口,只听“扑扑”两声,老太后的拐杖就已落在他的屁股上。老太后手软,打得自是不痛,但这威势足以让惠王不再吱声。
“什么安国夫人?”老太后照他屁股又打几下,“你给老身听好,紫云让公孙鞅那个逆贼害了!行兵打仗是男人之事,男人不上阵,却让紫云受辱,这叫什么谋略?紫云鲜花一朵,却让那国贼生生插进牛粪里,气杀老身也!老身这对你讲,嬴渠梁犯糊涂,你不得糊涂!秦国对不起紫云,那草包不配你阿妹……”
老太后顾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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