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如芸》第118章


姚芸儿心头一颤,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便被男人猜了个正着,她从袁崇武的怀里抽出身子,一双水润润的眸子看着男人深隽的面容,分明带着祈求的神色。
“那,你能饶过他们吗?”姚芸儿声音艰涩,虽然徐靖曾下令将姚家灭门,只让自己再也不想见她,可终究,她还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啊!
姚芸儿纠结到了极点,想起之前凌肃与徐靖待自己的好,若要她眼睁睁的看着袁崇武攻下京师,逼得母亲与哥哥去死,她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袁崇武声音沉着,只道;“芸儿,即使我不杀他们,怕是国破那一日,他们自己也无颜苟活于世。”
“若等相公攻下京城,他们还活着,我只求相公能放过他们,给他们留一条活路,成吗?”姚芸儿喉间酸楚,一语言毕,眼眸中浮起一层薄薄的水雾,惹人怜惜。
见袁崇武不说话,姚芸儿摇了摇他的衣袖,又是言道;“相公,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夏大夫曾说我伤了身子,怕是以后都不能生孩子了。可是你瞧,咱们现在有了溪儿,就连孙大夫都说,是因为我吃了极珍贵的补药,才得来了这个孩子。而那些补药,都是我以前在皇宫里,太后和皇上赏给我的,你就看在溪儿的份上,放过她的外婆和舅舅,好不好?”
许是见姚芸儿快要落下泪来,袁崇武眉头紧蹙,终是无奈道;“我答应你,我可以留徐靖一命,但周景泰,我必须要斩草除根。”
姚芸儿还欲再说,岂料袁崇武已是伸出手指,一个手势,便要她将余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去。
阳,凌家军军营。
一袭戎装的男子身姿颀长,剑眉星目,俊挺如昔。
身后的侍从瞧着男子的背影,只道;“将军,方才收到军报,说是岭慕大军由袁崇武亲自带兵,已是向着阳逼近。”
薛湛淡淡颔首,示意自己知晓,脚下的步子却是不停。
良久,身后的侍从又是言了句;“将军,恕属下多嘴,这一仗,怕是咱们凶多吉少。”
薛湛的脚步微微一顿,冷静的嗓音听不出丝毫波澜;“不仅是凶多吉少,而是有去无回。”
侍从一怔,低声道;“既如此,将军何不领兵突围,世人皆知,当今圣上曾将您未过门的妻子送与大赫联姻,您又何苦为了这种君王卖命?”
薛湛闻言,遂是摇了摇头,淡淡道了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古以来文臣死谏,武臣死战,咱们身为武将,没什么好说的。”
“将军,岂是觉得这天下不该落入一个农夫之手?”
“不,”薛湛摇了摇头,目光向着远方望去,黑沉沉的眼瞳深不见底,只道出一句话来;“这天下向来是能者居之,若袁崇武此番成就霸业,那也是他的本事。”
“那咱们如今,又该如何是好?”
薛湛回头看了那侍从一眼,却是微微一哂,平静的声音吐出了一句话来;“尽力而为,求个问心无愧,也就是了。”
待姚芸儿抱着女儿,与岭慕大军一道赶到阳时,正值七月,骄阳似火。
姚芸儿一路都是与孩子待在马车里,到了阳也不例外,只与溪儿进了帐子,孩子因着天热,哇哇啼哭不止,姚芸儿听着,心里便是疼的厉害。
袁崇武军务众多,到了阳后,只领着大军与凌家军厮杀个难分难解,岭南军如今声势大壮,又有慕家鼎力相助,凌家军不能抵挡,节节败退,到了后来,竟是退至和州一带,京师的那些大臣俱是慌了神,纷纷主和,硬是逼着周景泰下了折子,派了使臣赶到阳,意欲与袁崇武说和。
孰知传来消息,朝廷派的使臣刚到阳,连面还不曾见到袁崇武,便已被尽数处死,唯有血淋淋的人头则是让人带回了京师,惹得周景泰雷霆大怒,不顾百官阻挠,竟是御驾亲征,亲自率领了御林军赶到了和州,与凌家军汇合。
主帐内,袁崇武掀开帘子,就见慕七已是端坐于主位,好整以暇的喝着茶水。
袁崇武面色晦暗不明,走至她的身边,言了句;“是你下的令,让人杀了朝廷的使臣?”
慕七抬了抬眼皮,道;“不错,是我下的令,到了这一步,你难道还以为咱们能与朝廷说和不成?”
☆、171章 周景泰御驾亲征
袁崇武闻言,黑眸深敛似海,他居高临下的望着眼前的女子,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丝毫喜怒。
“眼下大战在即,我不希望再有这等事发生。”
慕七勾了勾唇,道;“你这是在告诉我,你才是岭慕大军的主帅,我不该越权处置,是不是?”
袁崇武面色淡然,言了句;“七小姐若有不满,待岭慕大军打完这一仗,袁某自会恭候。”
慕七听了这话,只淡淡一笑,她放下茶杯,声音亦是平静而清冷,只道;“袁崇武,此战慕家投入的兵力不比你岭南军少,你自己心头也清楚,你的岭南军不过是一盘散沙,除了你之外,压根拿不出个像样的将才。你空有一身本事,可若无我慕家相助,你永远也无法推翻朝廷。”
男人不动声色,魁梧的身躯笔挺如剑,待慕七说完,那一双黑眸利如刀刃,却一语不发。
慕七不曾看他的脸色,只接着说了下去;“自古以来,所谓的农民军起义,不过都是些乌合之众,鲜少有成功者。即便侥幸成功,也是打江山易,守江山难,纵使你做了皇帝,也依然离不开我们慕家的扶持。”
袁崇武笔直的看着她的眼睛,只沉声吐出一句话来;“七小姐是要袁某归顺慕家,将江山拱手相让?”
慕七微微一哂,道;“袁将军果真是聪明人,你的岭南军与慕家军相比,就是家养的雏,去斗野生的雕,不过是以卵击石。孰轻孰重,不用慕七开口,将军心里也是一清二楚。”
袁崇武面色如常,颔首道;“不错,慕家世代镇守南境,良将众多,岭南军的确是比不得。”
慕七似是不料袁崇武会这般说,当下微微一怔,继而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息的道理,将军自是明白。”
袁崇武却是一记浅笑,向着慕七看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慕元帅这一招,倒的确是让袁某没有选择。”
“你的确没有选择。”慕七眼眸晶亮,温声道;“你最后的退路已被堵死,周景泰此番御驾亲征,即使你现在投靠朝廷,也是绝无可能了。”
袁崇武点了点头,淡淡道;“乱臣贼子的名头落在袁某身上,袁某若是不应,怕是慕元帅定会以忠君护主为名,将岭南军斩草除根,再来一出黄袍加身的戏。”
慕七听了这话,便是笑道;“袁崇武,我本来只以为你是个莽夫,没想到你倒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说完,慕七又是道;“成王败寇,历史自古便是由笑到最后的人来书写,这个道理亘古不变,不过袁将军也不必多虑,这皇帝之位,自然还是由将军来当,只要将军识时务,慕家愿与你平分天下。”
袁崇武嗤的一笑,黑眸缓缓眯起,咀嚼着那四个字;“平分天下?”
“不错。”慕七迎上他的眼睛,眸子里清澈见底。
袁崇武摇了摇头,道;“七小姐若真以为岭南军与慕家军可以平分天下,未免太过天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慕七眉头蹙起。
袁崇武却不在多言,临去前只不过留下一句话来;“如今说这些为时尚早,七小姐不妨等岭慕大军攻下朝廷,再说不迟。”
说完,袁崇武声调沉着,道了句;“告辞。”便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慕七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心头却是涌来一股气闷,甚至连自己都不明白,这股子气闷究竟从何而来。
多年的军旅生涯早已让她习惯了将士们的绝对服从,就连军中的高位将领也无不是处处让着她,供着她,从不曾有人似袁崇武这般将她视若无物。许是天性的骄傲使然,总是让她想将他给比下去,岂料即使她将慕家拿出来,也还是无法将男人压制下去,在他的面容上,依旧看不出一丝惧意,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即使是结盟,没有夫妻之实,在名义上,她也都是他的王妃,可如今他却将侧妃母女留在身边,走一步带一步,并将侧妃留宿于主帐。这对于她来说,无论是她的身份,还是她的家族,都是无法容忍的一件事。
慕七念及此,只觉得心口烦闷更甚,想起父亲的野心,眉心不由得浮起一丝隐忧,如今岭慕二军联手攻打朝廷,怕是等攻下朝廷的那一日,两军都是元气大伤,北方大赫虎视眈眈,到时候实在是经不得大战,若能平分天下,委实最好不过,可听袁崇武方才的语气,倒是说父亲不会就此罢休。。。。
越想越是烦躁,慕七摇了摇头,亦是走了出去,岂料刚到帐口,就见军医拎着药箱,神色匆匆,见到慕七后,顿时俯下了身子,毕恭毕敬的唤了声;“见过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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