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于云水》第6章


探寻的眼光,更增添了几分向往之意。院前宽阔的街道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新派轿车,顶着太阳的余辉,闪烁着或刺眼或风尘仆仆的光芒。司机们皆是中山装、白手套,兢兢业业的在车里候着,一看来人皆是非富即贵。
阮涵今日不在家,戴染想了想,便带了家里的小妹妹戴瑶一起赴约。戴瑶是五姨太的女儿,只比她小两岁,长得小小巧巧柔柔弱弱。两姐妹交道不多,可是戴染知道这个妹妹向来对她崇拜得紧,只是性格内向了些,不善表达。戴瑶正值少女情怀总是诗的年纪,在男女之情上开窍的比姐姐早。戴老爷私下跟戴染透露过,让戴瑶嫁去薛家他还是很赞成的。所以她一听怀礼说薛少也在,就决定带上小瑶了。
门口接待的小厮一听孟大公子的名号,立刻将两人带到后院里一间环境颇好的屋里。厅中摆着能容纳十余人的大桌,冷盘刚刚布好,只见七八个公子哥都已在桌前坐好,怀德坐在上位,一边是怀礼,一边空着几个位置,看来就是为她们准备的。
两姐妹一进门,厅内的少爷们全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戴染步伐不急不缓,待靠近些才向众人微微颔首行了一礼:“许久未见,各位好。”
性格爽朗的袁辉率先笑了起来,声如洪钟:“戴家大小姐每次见到,每次都这么端庄有礼。”一边笑,一边还挤眉弄眼地往怀德瞅。其他人也连忙附和着,生怕好话说得慢了,落了下成,兄弟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怀德有些啼笑皆非,他是这里面最早订亲的,看他们那一个个憋着劲想耍宝的模样,估计给个脸,他们就能立刻闹翻堂。他是无所谓,可是女孩子家面皮薄,不能让他们看了笑话去。他招了招手,语气霸道而温柔:“染妹,坐这里来。”
一声染妹又惹来哄堂大笑,弄的戴染再也绷不住,双颊悄悄染上了红,看起来越发俏丽可人。
方才在门口戴瑶望见一屋子的人,小脸先红了个透,亦步亦趋地跟在姐姐后面怯生生地一笑,抿出两颊好看的小酒窝,向众人一礼,声如蚊呐:“各位少爷好。”她很少见到这么大的场面,更别说那么多年轻男人了,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称呼。
这些跟打过鸡血似的少爷们,热情地唤她来坐下,戴瑶这才红着脸,偷瞄了下薛家公子,紧挨在姐姐身旁坐下来。两姐妹的对面正是薛少,只见大家都笑得前呼后仰,只有他笑得有些苦涩。
大桌的中央是用南瓜和红、白、青三色萝卜雕出来的鹤临春山,围在雕品周围的是青花玉白的碗盘,每一盘都以各色鲜花装饰着食物,盘青花艳,在水晶吊灯的映衬下显得富贵逼人。
冷盘置办的颇为精致,小心避开了重油,搭配得清爽讲究。烧椒茄子、香橙冬瓜、玉汁豆腐、卤水拼盘、白切兔、冰镇鲍鱼等等,红黄白绿十分好看,做法讲究,都是些秋季宜食,又不会丢东家脸面的菜色。
小仆们有序地到屋角桌台上取来酒,给众人斟满。
怀德首先举杯:“来,大家好不容易聚齐了,先喝一杯。”
众人都哄起来:“来!来喝一杯!”
薛少是一群人里最文质彬彬的,礼数周全地说道:“两位戴小姐是稀客,我们先敬你们一杯。”
闻言,戴瑶眼角眉梢都惹上了娇羞,脸颊上的小酒窝都泛出了粉色。
年轻人相聚也不拘礼,大家都豪气的干了杯中酒。
酒过三杯,怀德便带头起了筷,众人一边聊着,一边享用着美食。
男人的话题永远是政治、金钱、权利。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眼下便是如此。国内南方水患,北方旱灾,全国处处战火不断。时局动荡,内忧外患,却正是商家发达的好时机,财势雄厚的商人地位也越高。此刻正在推杯碗盏金碧辉煌的川王府中,喜气远远大过郁郁沉沉战火连绵的首都。
菜一轮一轮的上,冷盘撤了下去,四对一般高的青衣小童抬着檀木盒进了堂,这便是川王府的招牌菜。檀木盒顶是铜盆装着的桃花水,四个素衣小婢在铜盆内净了手,这才揭开盒盖,取了中间放着的焗翅出来。
这焗翅做法颇为讲究,是用去年冬天取下的湘妃竹埋在雪里,春天取出用桃花熏了,夏日再用来盛了高汤蒸鱼翅,吃起来清爽又鲜美。即使是尝便天下珍馐的各家公子也都赞不绝口。薛少抿唇看向戴染:“听说大小姐也会做这个。”
“哦?大小姐还会下厨?”各家公子都起了兴趣。
戴染用丝帕擦了下嘴角笑道:“我哪儿是那么能干的主,不过是觉得家中厨子做的红烧翅太腻了,随口教了他。用桃花熏过竹筒倒是小瑶想的,试过才知果然是点睛之笔。后来被这川王府的厨子听了才也学了用桃花熏竹,倒成了他们的招牌菜了。”
男人们不禁赞叹道:“戴家小姐真是个个都冰雪聪明啊。”
戴瑶看见薛少也是一脸赞叹,便娇羞地垂下头,吃吃笑了起来。戴染也看向身边的怀德,只见他波澜不惊,也猜不出他是什么心思。
女人在一起总是聊风花雪月,男人在一起则是聊国家大事。
席间戴染第一次听说怀德就任了青年军的队长,统管整个省的青年军。青年军其实不算正规军人,只是集结了一群热血青年作为后备放在那里,待军中实在忙不开的时候才会让他们去做些后勤工作。现在战火还未烧过来,所以这里的青年军还处于有名无实的状态,怀德也只是偶尔召集大家讨论下时事,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经营家业上,但有了军中名头也算是个政府官员了。戴染忽然发现,原来他还有很多事她都不知道,两人也许并不能算熟识吧。
听着他们的高谈阔论,戴染觉得有醍醐灌顶之感。那是另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天地,他们的眼光之长远,心胸之宽广。特别是怀德侃侃而谈的时候,那种胸襟和气度更是无人可比,让他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一屋子人都中心,大家都不自觉地流露出倾佩的神色。那一刻,他更加的风姿卓绝。
一场宴席宾主尽欢,吃到月上中天才散,戴家姐妹与孟家兄弟一起在门口送走最后一个醉鬼。
“小瑶,你怕是要梦想成真了。”戴染目送着薛少远去的马车,语气波澜不惊。
怀礼也已经喝得晕头转向了,说话也不经大脑:“薛志看中的哪儿是小瑶啊,你们不知道?”
戴染充耳不闻,仿佛于己无关。
怀德眼光扫过她,脸带笑意:“大户家的长子长女可不是由谁看中谁就能成的。小瑶是戴家女儿,也是我孟家姻亲,若薛戴两家能结亲他们也不吃亏。”
说罢拉过戴染甩开步子往车的方向走去,怀礼和戴瑶赶忙迈步跟在后面。
怀礼唯恐天下不乱地小声嘟囔到:“大哥心狠啊,自己得了好姻缘就开始乱点别人的鸳鸯谱了。”
戴染回头笑啐道:“怀礼哥哥还是担心自己的事吧。只怕你的妻子,孟老爷心中也早有计较了,你自求多福吧,我家小瑶就不劳您费心了。”
车先将戴家姐妹送回了府,下车时怀德拉住戴染,往她手里塞进一个纸包,脸上有些不自在:“怀礼说你喜欢,就给你买了。”说完飞快地拉上车门,车子绝尘而去。
戴染打开纸包,是糖板栗,热气已经没了,但还带着他的体温,看来他已经揣了很久了。红唇上勾,这两个兄弟真是相亲相爱,什么话都说。只是,他的意思是怀礼买的,还是他买的呢?
此刻在后座已经睡了过去的怀礼还不知道,他那个无所不能的大哥居然连送女孩子礼物都不会,白费了他一大早巴巴地去为他准备惊喜的一片好心。
过了几日,孟家陆陆续续地送来了许多聘礼,大箱小箱堆了满堂,并不是彰显财力,而是要显示对这场婚事多看重。怀礼俨然一副亲事主管的模样,怀德事忙,这些门面功夫便落在了他这个最亲近的弟弟身上。这几日里,几乎每天都要过来走一遭,不是订制衣服就是送礼,又或商量婚礼的事。只是每次来他都会给戴染带一包糖板栗,说是怀德让他捎上的,吃得戴染甜进了心里去。
这天阮涵过来找她玩,一边撅着小嘴一边说明其实这几天自己在呕她的气,可是等了几日都不见她来道歉。一席话说得戴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劝又哄之下才明白其中原委。原来是怪她订了亲就不理朋友了,朋友一是觉得她冷落,二是拐着弯儿的把自己失恋的缘由怪到她身上去。
戴染哭笑不得,看着阮涵故意做出来地别扭样儿又觉得十分可爱,耐着性子逗了几句,又颇有担当地承认了莫须有的罪名,最后答应举办个聚会让一帮子闺蜜好好联络下感情,这才让阮涵顺了些气儿。
阮涵笑着一边说不怪她了,一边趁机在她身上砸了几下才算彻底消气,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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