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丽人》第49章


“阿呆怎么办?跟着我们走挺累的。”脏兮兮的阿呆已累瘫在床上。
“阿呆除了跟着我外,别无办法的,如果让你一个人走,我也放心不下的。”
“不,我是说,为了阿呆,我们明天好好地吃上一顿,好好休息,陪着阿呆玩,后天就出发也不迟。”
当晚就用冷水冲了个澡,阿炳连脸脚也懒得洗。
“那可不行,明天我们上了镇上,会有很多男人看我们的,总要把自己弄得漂亮些。”一句话竟然让阿炳脸红了起来。
“你是上海的,总是不一样的,是见过大世面的,而我这个婆子那要漂亮,只要一日三餐有东西吃,不整天闹着饿得慌就行了。”阿炳边说边用瓢舀着水,破例地洗了头,冲了一个凉澡。
其实我也有好多日子没有洗澡,洗澡自然成了富贵人家才有的闲情逸致的事儿。想起自己在上海一天一个澡,如今,洗澡还要看自己的身子能不能抗凉水的袭击,一不小心会病到的。
当晚,我轻微地咳了一下,凉水凉到骨脉里,果然有点不适,连洗一个澡也不易事。幸好,只是喉咙有点炎,闷上被条大睡,居然被闷好了。
就听到阿炳在木床上翻来翻去,也不知她一夜在想什么,是为我担心,怕我走不到上海?
第二天,阿炳坐在床上发呆,她摇了摇头,说头有点晕。我知道她被凉水凉着了。一天里,她将山芋重新在锅里烤了下,又将备用过年的大米拿出来。这天,阿炳很少吱声的,我不知她在作什么样的思想斗争。
阿炳把盲人婆婆接过来,一同吃过中餐。
“婆婆,明天我就送玫姐到镇上,走出城里。乘船去上海的。”
“其实到哪儿都是过一生的,同我们在一起是苦了一些,可是如果你一个人在上海不是孤单了些。”盲人婆婆说着。
我无言以对。
“就是,我不会把你当外人看的。”阿炳的话有气无力。
“女人命中注定是要靠男人的,但是不靠男人也活得很好的。你看阿炳带着儿子不也是很好的吗。”
盲人婆婆的话我感到一震。 
我的一生都是依靠将军得到荣华富贵和苍凉。我不靠男人可以活,但是不可以活得更好,即便当年风靡上海滩的名记者也是要靠将军在后面支撑的。虽然我曾是一个不错的军情员。 
我想说女人你生一个孩子总是要靠男人的吧,想想咽了下去,因为说那样的话简直就是费话。一碗米饭吃得津津有味。特别是阿呆,要了一碗又一碗,硬得把那张小肚皮吃得圆滚滚的。 
阿炳只吃了一点,定是省下自己的,给阿呆了,我也不忍多吃一点,便把碗中的饭留给阿炳,阿炳摇摇头,坚决要我吃完饭。 
那天,我回到我曾居住的老屋,看看了,天井里已长满了杂草,房间,除了雕花床,桌椅外,已没有一样是我的东西。可是这里曾有我鲜活的记忆和感动的日子,平静的看书的休闲仍历历在目,还有绕着毛衣想着未来的甜蜜。我仔细摸索我曾经触摸过的墙壁桌椅,摸着每一块雕花的墙壁,摸着摸着觉得有活动的墙块。 
“会不会?”心中掠过疑惑。 
扭动下墙砖,有一叠钱。我一张张地翻,没有片言字句。有钱可以让我活得更好些,甚至可以救我的命,但是我还更希望能看到让我怦然心动的话语。 
我将一叠钱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我内衣的口袋里,我没有理由用这钱买吃的穿的,我要把它用在回上海的费用上,用了这笔钱,我回上海就快多了。只要我能回到上海,我迟早会把阿炳接到上海,成为我的亲姐姐的。我要把阿呆送到上海的最好的学校读书,还要给阿婆买一个收音机,让她感受到外面丰富多彩的世界。 
那一笔钱,毫无疑问是将军留给我的,还好,我还是无意中找到了,抬起脚,迈出台阶的一瞬间,还是看了看无人居住的老屋子了。这时听到悉悉碎碎的声音,我不顾一切跑进后堂屋,原来这已是乞丐夜宿的地方了。 
心中一瞬间感慨万千。这里的东西会越来越少的,对于贫困的人来说,一张我喜欢雕花床还不如一碗面汤有价值。爱怜看着我曾经放书的四方桌,狠心地离开了,风一吹我的脸庞,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这一走,怕是不会再来了。 
我迈进阿炳的草房子。阿炳已睡了,我轻轻地唤了一声,我想把我发现的一大笔钱给她看,我可以留点钱给她,看看镇上有没有大米买,有没有猪肉买,我们美美吃上一顿也不迟。 
我站在阿炳的面前,不知如何是好,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因为意外不到的钱财,让我有了希望,我可以安全回到上海了。 
第二天,阿炳脸色发黄,而且喝点水也是吐个不停。阿炳的状态也是越来越差。我这才不由地抻出手摸在她的脑门上,我的手滚汤,心一惊“她因为洗了凉水头和澡,而病倒了。” 
一时我吓得不知如何,不只是穷人生病生不起,而是阿炳不可能陪我走的了。 
即便要走的话,我至少也等到阿炳身体好些才行呀。心又跌入底谷。(63盈小蝶) 
第六十四章相濡以沫
第六十四章相濡以沫
第二天,阿炳的气色好像好些了,我熬生姜汤给阿炳喝,她的脸色即刻有了红润。她执意要走,说是可以先到镇上歇上一天,离县城近了,就是离码头近了,这样子可以探上海的路程。我觉得有些理,再次启程。
走上不过五里路程,阿炳的脸色白得可怕,可是去镇上至少60里,我想还是回去的好。
稍稍休息一番,有一个独轮车吱吱呀呀地推了过来。看到推独轮车的是个厚道人,便问能不能带我们去镇上,只要三元。
“上车吧。”我将阿呆抱在独轮车的一边。阿呆好奇地望着这个陌生的男人,手紧紧地握住车把。
“可是要三元钱的。”阿炳自然很心疼那三元钱。
“我正好有三元钱,再说我哥哥就在镇口上等我们,如果中途要吃的话,先花掉三元钱也没有关系的。”
“怎么你哥哥……”我赶紧掩住阿炳的嘴,当然我没有哥哥在镇上,只不过说给这个陌生男人听。壮壮自己的胆子而已。
第一次坐在独轮车,随着吱呀,叽咕叽咕的声音,我们仨人说起山东快书。我也唱了一段越剧。还即兴编一首儿歌来教阿呆。
阿呆起先还紧张地靠在妈妈身边,坐了一会,觉得这个独轮车挺安全的,不停地说长大后也要买一辆独轮车,专门用来推妈妈去镇上的。
阿炳说“疼儿没有白疼。”
我想我以后一定在生一个象阿呆这样的儿子。
车子快到傍晚时,才到镇上,镇上就是不一样,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琳琅满目的商铺是一个挨着一个。同我第一次出门见到的镇上一样,异常的热闹和杂乱。
看到阿炳有点精神不振,我估计她肯定是晕车了,赶紧找一个客栈休息。
一进客栈,阿炳就倒在床上,我摸了摸阿呆的额头,还是一些烫,看来一次清洁的洗浴居然伤了她的身子,她的病让人担扰,好在我有些钱,能治好她的病,还能买回上海的路程。
可是我已忘了带阿婆采摘的野药。我又熬了一些姜蒜汤。
晚上,借用店家的家什,学做起南婆婆包子,那是我在上海最常吃的点心。想起那小小圆圆的包子,不由地口水直滴。
店主一家六口人,也跟着吃着不停地叫好,可惜每一个人只能吃上二个包子,阿呆可不管那么多,一口气吃了三个还要。
“等以后,玫妈天天做给你吃。”我爱怜地拍了拍他的嘴。
留下二个送给阿炳。阿炳却不想吃。
这样可口的包子不想吃,我知道她病得不轻了。我叫来中医,安了脉。老医生开了一副中医。半夜叫店主陪我敲开中医药房的大门。
开了五副中药,便花去不少钱,好在身上的钱还有不少。可是物价是一天一个地飞涨了。
阿炳叫我跟随镇上的货车去县城码头,或许能赶上去上海的货轮。可是病中阿炳,我怎么舍得扔下不管。
老中医说阿炳是受了风寒,伤了骨脉,要长期调养才成。
“长期调养?”老中医慢腾腾的话还是让我一震,我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间概念。
“急什么,我等你病好,再走不迟呀。”我每天所做的就是精心熬中药,一勺子一勺子喂进阿炳的嘴中。
阿炳几次求我带着阿呆去上海,她怕是去不成。她说出这句话时,我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如今的她如同我的一个至亲的姐。我不能再失去一个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的姐了。有再大的困难我也要治好她的病。
阿炳几副药吃了下来,也不见得有多大好转。
不自觉地我们居然住了六天光辰了。
每天在店家吃喝也付出不少钱,我清楚知道再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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